“不用过多准备了,路途长远怕也是顾不得周全。”他说着拉起了正在苦恼的秦淮,双手搭上了她的肩。
小姑娘低着头好像是羞涩了,可余昇却感受到了她双肩有些不安的抖动。
秦淮抬起头来,一双眼睛里已经蕴满了泪水,波光粼粼的,着实惹人心疼。
余昇伸手去拭她的泪,边放低了原本的声音,像是耳语一般的哄她:“傻瓜,我不过去个几月的功夫,咱们又不是要生离死别,不值得哭的,哭的多了,明儿眼睛可要疼了。”
秦淮沉默着,用手捂住了眼睛背过身去。
余昇全然理解她现在的难过,却无能为力,轻叹了一口气,走上前去,再从背后抱着她,把她环在胸口,贴着最热烈的心脏跳动的位置。
“淮儿……”余昇出声轻轻唤她,声音里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和担忧。
相拥了片刻,秦淮吸了吸鼻子,长长地呼吸了几下,努力地尝试微笑,努力地让自己的声音不流露出半点的异样。
“我明白的,夫君你也是迫不得已,此行也是情势所趋。我不怪你的,而且如今还有玉霄陪着我,我也不会觉得孤单,而且家中一切都好,你出门在外也不需要太过于记挂家中的琐碎,我都会处理好的。你一定照顾好自己的身体。我便在家中耐心地等你回来。”
秦淮说着,转过身已经又是笑魇如花的模样。
余昇看着眼前一心为他着想的姑娘,顿时心下暖意横生,开口想说些什么,话到嘴边又成了简短的一声“好”。
玉霄那时正一动不动地趴在秦淮的脚边,像是个白玉团子,倒是十分应景地唤了声“喵”,叫声慵懒且拖的长长的,像极了两人之间缠绕着的情缘。
余昇是在当天晚上走的,连夜奔走,想来必是极为重要的事情,秦淮一整夜都没能睡好,呆呆地看着窗外黑沉的天空,夜深了却依旧了无睡意,床榻上身侧的位子空着,手伸过去不再是同往日般的温暖,是一片没有生气的冰凉。
秦淮恍然发现,她竟然已经习惯了有余昇在的生活。她将余昇还未带走的衣裳抱在了怀中,上头还带着些他残余的气息,秦淮埋首在其中,深吸了一口气。余昇不过刚走,她已然已经开始思念了。她虽然在余昇面前信誓旦旦地承诺自己会照顾好一切,可眼下她开始怀疑起自己来。
看着高悬在夜空中的半轮残月,清冷的独居在夜幕里,秦淮又不免的想起了余昇,她觉得余昇像极了这轮月亮,独一无二,周身清冷的气质都同这月亮相似。这夜的思绪乱得好像在秦淮的脑海里打成了结,又像是在随意地跳着舞,她能从一件事情上毫无准备的又跳到下一件事情上。她看着远在天边的月亮,突然的又变得有些哀伤起来,这样黑的夜,连月光都照的不太明显,余昇出门在外想来也着实有些不方便,她越想便越担心了起来,心慌极了。心里暗暗的责备自己,在余昇临走前怎么也未嘱咐他闲时寄封家书来报个平安。
夜很长,寂静的房间里,只有秦淮辗转反侧的声响,时有时无的响了一整个晚上。
黄昏时分,秦淮一路将余昇送至林外,余昇偷偷在秦淮的背后捏了个诀,在家外面立了个防护罩,他前些时候便预感到家外头的这片林子近来不大安宁,夜里有很大的妖气,白天妖气却消失的无影无踪,这是从前所没有的,他又不好现身,以免打草惊蛇,走之前便仔细地叮嘱了秦淮夜间不要到那片林子里头去,但为以防万一,他还是给秦淮和家都施了保护的法诀。
他匆匆赶往九重天,他的府邸前,大君已经在不断地来回踱步。
偶然地抬头,正想叹气,却瞥见余昇回来的声音,一口气刚上到喉咙口又生生的给憋了回去。赶紧走上前去。
“余昇啊,你这趟凡间去的可着实久了些,可急死为父了。你要是再不出现,天君怕是得雷霆震怒了。”大君对着余昇,一句长话,气没喘上一口,一溜烟儿的冒了出来。
余昇不再像在人间一样总是含笑,相反的因为皱起的眉头,稍显得面容冷峻。
“父君,”他先是向大君行了礼,再沉沉地开口道,“此事先下是到了哪一步?”
大君显得有些焦急,左手上合拢的折扇狠狠地敲到了右手的手心,匆匆地出声:“我现下也不大清楚,天君只唤我要来寻你,面上倒是少有的急色,我想来同那墨渊封印也脱不了干系,先不要谈这些了,你速去面见天君要紧。待你回来,为父再同你细细讨论。”
秦淮应了声是,便转身消失在了原地。
宝殿前的天兵许是早料到他会来,并未阻拦他,直接放了他进去。
宝殿里无人,空旷的很,晶莹透彻的宫殿,怎么看都觉得有些太过于清冷,余昇突然想起凡间的红尘喧嚷,他突然觉得九重天实在是太过于冷清了。
天君此时正高高地站在宝殿的台阶之上背对着他。背影华贵可同这宝殿一样的寂寥。
“余昇,你可知墨渊封印的重要性?”天君看似淡淡地出声,声音却响彻整个宝殿,锐利且斥责的意味明显。
“余昇知错,望天君责罚。”余昇抬手作揖,弯下腰来行了大礼。态度诚恳谦恭。
天君转过身来,面容同他的声音一样冷峻。他步履庄严地走下高高的台阶,行走间眼神却一直锁定在余昇的身上。
他走到余昇的面前,道:“起来吧。”
手搭上余昇的肩,不过片刻又收回了手:“看来你已经将亚父的神力融会贯通,不错。倒也算是没有辜负我对你的期望。”
余昇起身后,面容镇定,哪怕是面对天君窥探的目光都没有露出丝毫的忐忑:“天君谬赞。为了天下苍生,这是余昇应当要做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