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过李莫愁师徒,己近傍晚,心事重重的洛平安并没有选择连夜赶路,而是回到城中住下,总结今日一战的经验,反省那里做的还不够好。
至于那对师徒的生死,他是半点没有放在心上,神雕世界中,自己不过是一个过客,能维护剧情更好,若是不能,以达到目的为先,至于剧情发展到怎么样,关他什么事?
事实上说李莫愁师徒自私自利,这世上包括洛平安,那个人不是自私的,双方本质相同,只是后者下限更高一点,做不出无故迁怒他人,滥杀无辜的事。
一夜无话,练拳、打坐、睡觉,天色将明,就己出发,按照李莫愁所说,出城后一路前行,几天之后到达黑龙潭。
入目尽是漆黑污泥,唯有中心的地方,隐隐能看到茅草,枯枝堆存,怕不是有数里之远,依稀记得书中记载,这污泥飞鸟难渡,试着丢了一根树技,不到片刻就沉没下去,没了踪影。
有剧情参照,他也不是非要再寻一个高明的办法,有样学样就好,长剑翻飞,二块宽二十公分,长约一米木板成形,厚度有十公分,一面椭圆,一面平整。
一切就绪,绳子一绑,如大雁振翅,落入污泥当中,相比螺旋九影,全真派的轻功更加合适这里的环境。
就像滑雪,左右折转,东滑西闪,只要不停留,轻松掠过这七八里的距离,落在岛心上。
岛心茅草,枯技,杂物各自成堆,杂乱又隐藏着某种规律,是瑛姑为救情情郎,苦心钻研所得奇门阵法。
洛平安也想要见识一下五行奇门之术,也不犹豫,落脚进了阵中,眼前一变,凭空出现数不清的树林,中间小路盘旋,东区西折,好不神奇。
随意寻了一个方向,大步向前,却发现,无论他怎么运使脚力,四周的景象始终不变。
没有办法,他抬头望天,想以轻功跳过树林,找到准确的方位,人到了空中,根本就没有小岛的影子。
“奇门阵法,真是玄妙,也不知道桃花岛上,由满岛桃树组成的桃花岛是什么模样?”
好在阵法只有困人的效果,洛平安感叹之余,左右尝试,完全找不到出路,干脆也不浪费精力,以内力发声,大叫道:“全真门下弟子,洛平安求见,请前辈出来一见。”
声音宏大,传遍整个湖心岛,如是三次,接下来,洛平安只能静心等待,又过片刻,眼前林踪依旧,没有半点反应。
“难道瑛姑不在岛上?这下就麻烦了。”
想到这里顿时有些焦急,这是一个真实的世界,每个人都是真实的人物,与剧情会不会有所偏差谁也不能肯定,。
瑛姑硬闯桃花岛,被困三天三夜,差点饿死岛上,直到黄药师令哑仆送她出岛才逃了性命。
桃花岛上有哑仆引路,这黑龙潭可只有瑛姑一人,想到这里,心中腾起一股惊慌,有些后悔行为冒失,太过于相信剧情。
运足掌力,连拍数掌,坐以待毙不是他的性格,尝试想以蛮力破阵,杂物相当于阵基,若能推倒一座,阵法不攻也就自破了。
想到就做,以他现在的内功修为,掌风足够击穿三尺之外,放眼江湖也有一席之地,一通施展,极为惊人,方圆丈许,被掌风吞噬。
密林晃动,似乎有效,洛平安心中惊喜升腾,不再慌乱,正要再接再力,却看到密林如同幻影,潮水般退去。
“嗯?怎么回事?”不知道出了什么状况,洛平安持剑竖掌,小心戒备。
草堆,木堆,杂七杂八的耸立一丈开外,还有一些乱撒在地上,明显是他掌风击飞的效果。
草堆中又有动静,钻出一个头发灰白,满脸愁苦的妇人,神色凶狠的道:“全真弟子?你是何人门下?老婆子独居泥潭,你来是专门来拆我屋子吗?”
语气咄咄逼人,身躯却止不住的发抖,洛平安知道,对于全真弟子四字,她的内心里并不像表面那么平淡。
妇人一生,前半生享尽荣华富贵,受南帝深宠而不自知,后半生,倾心顽劣如牛的周伯通,深陷丧子之苦不能自拔,心上人避而不见,苦苦追寻求之不得,孤守泥潭三十年,算的上饱受痛苦折磨。
“老天保佑,剧情没变。”
看到她现身,心中大大松了一口气,仔细打量,只见她衣衫褴褛,头发散乱,那还有一点昔日宠妃的模样,心中生出一丝怜悯。
“家师周伯通,冒昧来访,还请瑛姑前辈见谅。”
瑛姑闻言一僵,洛平安眼前一花,右手被抓的生痛。
“他的弟子?你来做什么?他在哪里?他愿意见我了么?”
连续几个问题,显示着妇人复杂情绪,脸上写满期盼,隐有一丝害羞,声音颤抖,眼泪止不住的喷涌出来。
心中暗懔瑛姑武功之高,见她反应又滋生了一种浓浓的愧疚感,旋即被压下心底。
他这次谋算如果成功,未尝不能一解她的夙愿,不等杨过郭襄开解,便能团聚,就当作偿还欺骗她的报达吧。
“师傅远在蒙古避祸,过的不是太好,时常醉酒,神智迷糊间,不定念叨几句诗词,什么四张机,鸳鸯什么飞的,每每痛不欲生,弟子无能,恨不能以身待之,多次探听后,得知前辈所在,便自作主张,前来拜会,希望能帮师傅解开心结。”
话语落下,他感觉手腕一紧,一股阴冷刺骨的内力透体而入,连忙运功抵抗,猛地爆发,震开她的手臂,暗暗比对,不动身色。
这股内力阴冷刺骨,正如瑛姑所居住的环境,这手功夫远高于李莫愁,应该与黄容相当,洛平安还有所不如,却并不是无法抵挡。
瑛姑恍如未觉,语带哽咽,声声颤抖地道:
“四张机,鸳鸯织就欲双飞,可怜未老先白头,春波碧草,晓寒深处,相对浴红衣……他心中有我,心中还有我…”
半晌,情绪稍稍平复,抹了二把眼泪,她上下打量了一番少年,脸上泛笑道:
“你是他的弟子,怪不得身手这么好,一身内功性质也跟他一样,功力也差不多,老婆子出手没有轻重,倒叫你看笑话了,他眼光还是这么好,收的徒弟也好。”
一通夸奖,末了话头一转:“不知道你想如何解开他的心结?”
洛平安苦笑不得,她夸奖自己,却说周伯通眼光好,拐着弯把她自己也带着夸奖一番了,一通话里,句句不‘他’,可见感情之深,但时,这时候不是理会这种事的时候,脑子一转就放下了。
自从周伯通离开大理皇宫,二人仅在二次华山论剑时见到一次,前后追寻整整三十余年,期盼的久了,没疯都算好的,言语上有些怪异也不算什么。
倒是对方生性多疑的她,一点没有怀疑自己的身份,叫他松了口气。
这也难免,几十年的等待,突然听到周伯通的消息,心神激荡难己,得知对方的来意,哪怕是假了,多半也希望这是真的才好,那有心思去怀疑。
见状,洛平安知道事情成了一半,暗自高兴,行为更加谨慎,脸上严肃的道:
“弟子想求那鸳鸯手绢,师傅日思夜想,见到实物,免不了睹物思人,我再使点法子,看能不能激他主动前来跟前辈见面,再不济,去寻段皇爷,师傅总说愧对皇爷,让他出面或许也是个法子。”
听到段皇爷之名,瑛姑脸上显出不豫,本想嘲讽二句,又想到少年是想帮着自己,话到口边,又吞了下去。
三人恩怨纠缠,周伯通也因愧对段智兴,才避而走之,要想他解开心结,肯定是绕不过段智兴的。
又想到自己与人私通,仍能住在宫中,供养不减反增,段智兴对他的好又接二连三的浮现,心翻意乱下,更说不出什么话来。
直到手上触到一物,悲从心来,眼泪又止不住的流下来,郑重将它交到少年手中,轻声叹道:
“那就劳你费心呐!”
东西到手,洛平安心里都乐开了花,只见她神色凄苦伤心欲绝,虽然熟知剧情,见到手绢上面的洞,假模假样的问道:
“好漂亮的手绢,好端端的怎么多了一个洞。”
瑛姑闻言,那里还能忍的住,往地上一瘫,又是嚎啕大哭一场
……
瑛姑说清原委,洛平安才向她告辞,等到出了黑龙潭,仍能看到她伫立岛心,翘首期盼的模样让人心碎。
紧了紧手心的手绢,洛平安突然觉得它重若千斤。
“一样的不择手段,一样的冷血无情,我这样子,跟李莫愁有什么区别?”
费尽心思达到目的之后,洛平安却高兴不起来,小小手绢下,曾经流逝过一条小小的生命,让二个人被痛苦磨难三十年。
“娘的,玩个游戏能让NPC感动哭了,真丢人!”
脚下微顿,洛平安几欲抓狂,
就像玩游戏,打BOSS,杀NPC,爆金币,抢秘籍,没有半点心理负担。
可是,当BOSS有血有肉,有着真实感情的时候,你还能随心所欲的砍杀?理直气壮的抢掠吗?
凭心来讲神雕世界,对他来讲就像一场电影,一场游戏,没有人在意NPC怎么想,没有人管电影结局之后,故事会怎么发展,所以他漠视李莫愁师徒的性命,觉得杀与不杀无所谓。
原本以为,他可以超然物外,可是摸着这张手绢,洛平安发现,自己入戏了。
他甚至不断的怀疑,自己的手段,是不是太过卑鄙了。
……
不是洛平安矫情,武功一道,当紧守本心,坚定不疑才能走的长远,心里这关要过不去,即使有铜镜傍身,有无尽世界的资源在手,他也休想达到多高的境界。
反之,如果踏过去,心性通透,修炼武功可事半功倍,前途不可限量。
……
一夜过后,旭日初升,一抹朝霞过后,万千金芒照耀大地,将整片天地照的殷红一片,在树上枯坐一夜的洛平安仰天长啸,尽情的舒发着胸中郁气。
“佛门讲因果,道家求今生,我只想当一个过客,看不过眼的就管,想要的就夺,是君子,是小人,有什么关系?”
“有所为有所不为,只要不超出底限,我所求的,今世不悔就够了。”
心神通透的洛平安一跃落地,没想到枯坐一夜,腿脚发麻落地不稳,摔了个狗啃泥巴,好在他身体强健,内功有成,一点事也没有。
吐出嘴中杂草泥腥,一身狼狈,左右察看,疯了一样“哈哈”大笑一场。
末了,抓出手绢,迎着朝阳,看着上面惹眼的破洞道:
“我承了你的因,就让你们提早二十年相聚,还你一个结果吧!现在,先找人去收点利息。”
寻了水源,随意抹了二把脸上,洛平安问了方向,直奔河南境内。
双雕之中,最厉害的功夫莫过于《九阴真经》,可是双雕之后,那个昆仑山上的孩子长大后的江湖,就没有什么武功比的上《九阳神功》了。
而洛平安的目的,自然是嵩山少林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