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后。
蓝身着一袭黑衣,呆呆地站在墓碑前,看着墓碑上的那张慈祥的脸。那墓碑下沉眠的,是最爱她的人。
今天,是蓝的母亲的忌日。还是像往年一样,蓝从清早就过来站在这座墓碑前面,这一站,就是一天。任凭微风拂面,任凭雨水的拍击,这一站,永不移动。
“妈妈,我又来了。你过得好吗?”蓝轻声道,“我这一年过的很好,放心吧,我有听父亲的话,我没有捣蛋,我有认真修炼。”
这些话,她已经念了十年,十年来,都是如此。她不知道能说什么,她知道,这时候说什么,那地下的人都不会回应她。
也许,这一切,看起来像一个笑话。因为上官蓝的母亲离去的时候,没有人愿意给她办葬礼,只是草草找了了一个地方埋了,这一切的背后,也包括这个女人的丈夫——上官杰。有今天这番模样,是蓝,一年的辛勤雕刻,才让她的母亲有了一块墓碑。
上官蓝恨,恨她父亲,恨那些族老,也恨这个家。可她没有资格去恨,为了自己的梦想,也为了母亲的遗愿,她只能选择顺从。她与父亲之间,虽然不像与族中其他人一样关系那么糟糕,两人中间,却也存在着一道若有若无的隔阂。
“好了,妈妈,我该走了。您放心,我会好好听话,明年见。”蓝静静地凝望着墓碑上的照片,“妈妈,我一定会找出害你的凶手的,相信我……”
说着,两行泪就流了下来。
“滴答,滴答……”似乎是在为蓝伤心,天,下起了小雨,雨并不大,淅淅沥沥,拍打在蓝的脸上,她的脸上沾满了水珠,分不清哪些是雨,哪些是泪……
撑起一把油纸伞,蓝不舍地再看了那张照片一眼,便转身离去。雨势并没有随着蓝的离开而变小,反而又大了几分。漫步在竹林间,蓝摸了摸那在暴雨下屹立的翠竹,不禁叹了一口气,心绪也飘到了远方。
谁曾想,这个被上天眷顾的少女,只想当一个修竹墨客,只想静静度过此生。
可惜,上天跟她开了个玩笑,身在这个家,她做不到。
走着,很快来到了河边。这条河,是她和母亲的回忆。小时候,每当休息日,她与母亲,便会在此泛舟而下,欣赏这沿岸的风景,那样的生活,是多么的闲适。
可惜,回不去了,再也回不去了。
如今,河在,舟在,人已离去,再来到这里,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
想到这里,蓝不禁一阵心酸。为了未来的自己,这过去的生活,她也不想太过留恋,可是,每次来到这里,她都会想起这些。
唉,人生也许就是这样反复无常,拿起放下,也许就在一念之间。
坐在船上,蓝也不用去控制船的方向,她只是静静地坐着,这里的每一处,都有她的回忆,那是她,最美好的回忆。
“有些事,一旦进去了,就再也出不来了……”蓝似是自嘲般地笑了笑,“这也许说的就是我吧……”
蓝自认为自己是一个很感性的人,可这个世界,却想要让她成为一个理性的人,她不明白,上天在夺走了最爱她的人之后,难道还要夺走她的心吗?
河止,船停。雨已经停了,突如其来的太阳光有些刺眼。再次撑起油纸伞,蓝回头,凝望着那远方的高山,笑了。
“或许,真的是这样呢,你说是吗?妈妈?”蓝轻轻说道,额前的发丝还残留着几滴水珠,在阳光下格外耀眼。
人生或许就是这样,拿起放下一念间,上一秒还是阴霾,下一秒便是晴天。这一刻,蓝便是这样心境,在这样的环境下,一切,尽数释然。
“妈妈,这就是你想告诉我的吗?”蓝淡淡一笑,“我明白了,原来妈妈希望的,是这样啊……”
行走在青灯古巷间,蓝不时伫立于亭台轩榭之内,窥览万千奇景。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每年,也只有这一天,蓝能享受到这样的生活,这也正是她所向往的。
她不愿做笼中之蝶,要做,便做那翱翔苍穹的雄鹰。
“大小姐。”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该回家了,今晚还有训练,你应以上官家为重。”
这个声音,蓝自然知道是谁,会说出这种话的,只有上官家那个最讨厌的族老阁统领,也就是她的叔公。
“哦,我待会再回去。”蓝不知道今天怎么了,居然将叔公的话当作耳边风。
“大小姐!”族老统领怒了,“你应以大局为重,为了我上官家,你必须潜心修炼,不可被外面所干扰。”
“我……”蓝犹豫了,果然,面对这些,她果然还是无法做出选择。
“回家!”
“不……”蓝从腰间抽出长剑,“我要走!”
灵力流转,蓝的双脚出现了缕缕微风,“狂风咒!”
“八契?!”族老有些惊讶,“你居然已经达到了仙天境!”
“再见了,我再也不会回来了!”
……
“家主,你交代的事情,我做完了。”
“嗯,干得好。”上官杰点点头,“阿离交代我的事,我终于完成的。依涵那小丫头,也许真的想出去历练一番吧。”
“或许十年后,小姐会感谢家主为她做的这一切呢。”
“我怎么隐约觉得,这小丫头不到三个月就会跑回来到我怀里哭鼻子呢?”
“哈哈哈,也许是家主你多虑了吧!”
……
“这父亲的事情,我是后来听说的。”蓝淡淡地道,“还算那个老家伙有点良心。”
“唉,你有一个这样的父亲就知足吧,我……”龙星欲言又止,眼中流露出伤感之色。
“怎么了吗?”蓝问道,“你的家乡,在何处呢?”
下雨了,在树荫下,龙星和蓝静静地看着那碧波大海,龙星没有回答蓝的问题,蓝也没有继续追问,两人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如同刚才龙星问蓝一样。
“雨太大,我的家,看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