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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尘封

(此段故事以主人公形式呈现)

十三年前……

寒风吹过雪岭的山头,皑皑白雪还在稀疏的飘落,冷冷的寒风吹不断山中悠扬而又绵长的琴声,雪花似在琴声下婉转的飞舞,舞出阵阵寒意。

身披素雅浅蓝淡花长袍,宽大的衣袖袖角随着并不凛冽的寒风起伏,丝丝银发沾染了洁白的雪花,几片雪花沾上皮肤,良久才缓缓融化,薄而坚毅的嘴唇仅有几缕血色,微翘的双睫轻颤,双目游离在面前的古琴之上,古琴则在纤长的素手下飘扬出悠长的旋律。

一抹鲜活的青绿身影出现在洁白的雪景之中,乌黑的长发简单的束在脑后,一双明亮的乌瞳在素雅的风景中带来了一线明媚,嘴角勾起的微笑使雪色的色调也不再清冷,听到这婉转又惆怅的琴声,他开口到:“你又是在弹这首曲子。”

冰冷的双眸并不曾受到惊扰,冷冷的话语似这冰天雪地:“我还能弹什么曲子。”

“你在这里快两年了,为何不回去看看呢?”

“那个地方已经不是我的家,我还回去做什么。”

“你到现在都不肯原谅你父亲吗?”

“他杀了秀儿,我怎能原谅他!”抚琴之人似乎有些悲恸。

“那你可知你父亲为了你的一头白发沥尽了多少心血?难道这样都不足以让你回去吗?”

“那是他咎由自取!”琴声戛然而止,一把古琴应声裂为碎片,青衣少年被强大的内力震慑,嘴角微露鲜血。“寒隐,你今日若是来游说我回去的……”

“原谅我必须要打断你!首先我并不是来做说客的。”年少的寒隐并没有那么温文儒雅,他擦去嘴角的血丝,毫无顾忌的打断了说话的人。

“那你可知打断我是要付出代价的!”凛冽的掌风蓄势待发,但是却听到了一句:“师伯仙逝了。”

冰冷的内力溃散如星,刚刚如霜的双眸瞬间充满血丝,单薄的双唇良久才吐出几个字:“什么时候的事……”

“就在十几天前,师伯知道你不肯原谅他,但你是师伯的独子,有必要知道这个消息,所以我想过了丧期再来告诉你。”寒隐正色到。

那人闭上双眼,深吸这冰冷的空气:“我现在知道了,你也可以回去了。”

寒隐有些不能理解,微怒到:“赋青冥,我尊你一声师兄,但说白了我若丢下你们赋家,我大可以不认你这个师兄,斯人已逝,为何他走后你还如此执迷不悟?赋庄现在无人主持大局,若不是为了赋庄十年来的教养之恩,我又何必来找你!”

没有得到任何回答的寒隐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人消失于茫茫雪岭中……

回到了赋庄的寒隐一肚子气,他不明白为何师兄不肯原谅自己的师伯,或许他也并不是诚实的那个人。

他走到一座偏僻的阁楼,打开了门前沉重的锁链,阁楼上断断续续的弹奏着前几日雪岭上相似的乐曲,不过别有一番韵味,但不同的是曲中有的是淡淡的哀思与惆怅,又有几分释然。

踏上阁楼,黯淡的阳光即便照进窗户,也显得阴沉。

“秀儿姐姐。”

面前的女子面容姣好,只是常日不见阳光,面色略显苍白,青丝松散的盘在后脑,两支精致的发簪慵懒的插在发髻,一束长发垂于胸前。眉如黛,眸似珠,略显瘦削的下巴精美如玉,纤纤玉手轻抚怀中琵琶,饱满却略微苍白的指甲似有若无的挑动琴弦,相似的曲调,不一样的人。

被唤为“秀儿姐姐”的正是赋青冥口中的秀儿,以为佳人已逝,却不知佳人围于高处,其父之死也不知何去何从。

女子停止了弹奏,淡漠的神情仿佛不再理会人间世事:“你怎么又来这里了……”

寒隐的脸色并不好,他定睛看着面前的秀儿姐姐:“你告诉我,我师父到底是不是你杀的?!”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看你今日这般,怕是青冥不愿跟你回赋庄吧。”女子轻叹。

“你知道就算你承认,师兄也会原谅你,那你现在这样一直沉默着,是有何打算?!”

秀儿放下琵琶,神情黯淡:“我只是怕……有人不会愿意原谅我……老庄主也仙逝了,你们对我的好我也记在心上,到了这种地步,事实也不应该再沉没,我承认,是我杀了你的师父,但是我并未后悔过。赋庄已经没有了主人,告诉青冥这个事实,让他回来吧。”

寒隐听到秀儿承认杀了自己的师父,胸中顿时一阵怒火燃起,但秀儿毕竟和他们相处了十余年,感情甚笃,想要为师父报仇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一件事。他忍了许久,终于松开了紧握的十指。秀儿察觉到他身上转瞬即逝的杀气,心头竟然有了些许宽慰,她神伤到:“事实你知道了,但或许我也该告诉你我为什么要杀赋紫莲……”

“当年我与叔父一家人同住于寒堤,由于冬季即将到来,我们的生计也就成了问题,父亲与叔父带着哥哥们打算去寒堤外围捕一些猎物去换些粮食,他们打了猎物后准备进城里换粮食,途中经过了绿堤,但殊不知赋家紫莲也在绿堤,赋紫莲当时因为一个女子拒绝了他的提亲,使他心中愤懑,跑到绿堤山谷怒拨琴弦,他是泄了愤怒,但却使鲜活的绿堤,变成了现在白雪皑皑的雪堤,而父亲与叔父几人,成了他琴弦下的尸骨……因为父亲他们的久久未归,母亲带着我沿路寻去,但找到的……只是层层积雪下七窍流血的六具冰冷的尸体,母亲当场气绝,只留七岁的我孤身一人……”话语间,秀儿的双眼充满了血一般的愤怒。

“那你为何当时不动手?”寒隐心中也是微微一颤,他并不知道自己的师父曾经犯下过这样的错。

“动手?当时我只有七岁,想报仇又有何能力?而慢慢长大后,对人对事都有了感情,想报仇也没那么容易……”

“可是什么让你决定痛下杀手?”

“你们可能不知道,赋紫莲请求师父将我嫁他为妻,本来不愿报仇已经愧对父兄,又怎能容忍自己嫁给他为妻!”

“什么?!”寒隐吃了一惊,他更不曾想到师父会求娶自己的同门师姐。

秀儿缓和了下情绪,叹到:“这些事情不必告诉青冥,至少他是赋家的血脉,若告诉他,定会让他恨赋家入骨,虽然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但也不想他因为我而毁了自己。”

看着女子了无牵挂的脸庞,也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女子没有血色的面容带着一丝微笑看向他:“寒隐……你看,我还美吗?”

寒隐长大了双眼,顿感一丝不妙,他一个箭步冲到女子身边,但还是拦不住那飘落的身姿,她的额头重重撞在了他的胸口,手中的琵琶摔落在木制的地面,清脆的声音在空旷的楼阁回荡,他握紧女子的手,但感到温度在慢慢消散,殷红的血不知何时已经染上胸前水粉色的衣襟,一滴清泪滑过苍白又娇美的面容,颤抖的手指滑过他温热的面庞:“照顾好自己,照顾好他……”

“秀儿姐姐……不……你让我怎么给师兄交代……你不能走……”

听到这句话,秀儿的眼神里有了些许遗憾,但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她闭上了秀美的双目,一滴清泪放下了一切恩怨情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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