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子枫使得正是形意拳中的“虎鹤双型”,虎爪刚猛,鹤嘴狠辣。凌子枫二话不说,就攻了过来。
凌子枫左手虎爪扑向慕容瑛右肩,右手鹤嘴击向慕容瑛胸口。慕容瑛伸单掌,左掌一翻拨过虎爪撞向鹤嘴,右掌撞左掌,顺势击出,双掌拍向凌子枫胸口。凌子枫慌忙招架,双手变爪,一个变招直取慕容瑛面门。慕容瑛见势右手抓住其右腕,向前一拉,身子向后一倾将他拉向自己,左掌欲击取其胸口。凌子枫只觉爪劲被这一拉荡然无存,慕容瑛掌力虽绵柔却颇有力道。
凌子枫稳住下盘,向上一记朝天脚。慕容瑛侧身从容躲过。忽然!慕容瑛看准机会,双掌如莲开叶,朝着凌子枫的神阙、关元、乳中三穴连击三掌,这三掌迅如雷电,打了凌子枫一个措手不及。
凌子枫连中三掌,顿感体内有些气短憋闷,连忙后退,站定调息。凌子枫捂住胸口看着慕容瑛,默不作声。
慕容瑛收掌看着凌子枫,淡淡的说道,“怎么,还要打么?”
凌子枫只觉眼前这人不一般,身形缥缈,掌势莫测。凌子枫把双拳交叉于胸口,往身前一挥,双拳变掌自上而下把气压制丹田。长吁了一口气,吐出心中憋闷之感,“公子,掌法精妙,我再领教领教阁下高招!”
凌子枫足下摩搓着砖石地,看其步法似在画圆,实为是五行之步。双掌摊开,掌影迭出,右掌立于头顶,左掌停于胸前,这一式唤作“仙人指路”。此掌唤作——乾坤掌。
“请了!”凌子枫大喝一声,左脚滑出,右脚顺势跟进。双掌上翻拍向慕容瑛两肩。慕容瑛见势右掌外旋欲勾其腕,抓扣其腕关节向右后牵引,左脚前移步,足下抵住凌子枫腿势。凌子枫身形一晃,撤掌回架,左手猛抖劲,按其右肩腋部,欲反扭慕容瑛右臂。慕容瑛见势不妙,右脚用力一踢,怎料那凌子枫双脚早已撤开,一个勾绊勾住慕容瑛右脚。慕容瑛只觉整个人似被一张网包住了。
忽然,慕容瑛灵光一现,左掌在上,右掌在下,呈十字状向前托架凌子枫双掌。凌子枫双掌被架空,顺势挥下,从慕容瑛“十”字口中钻出,似一条白蟒扑食,击中慕容瑛双肩。
慕容瑛只觉肩膀酥麻,连忙提气身形向前一抖,振臂一挥缓和那酥麻之感。没等凌子枫看清,慕容瑛又杀了过来,凌子枫大吃一惊。只见慕容瑛身形婀娜,似踩莲踏叶,整个人好似一片羽毛。一掌向凌子枫胸口螺旋击出,另一掌则朝着凌子枫面门下劈。
凌子枫慌忙出掌回架。怎料,慕容瑛这一招招中有招。慕容瑛掌下变招,双手似两根金丝缠住凌子枫双手。双掌食指、拇指捏住了凌子枫双手小指,只要轻轻一掰,凌子枫两根手指算是要不得了。
凌子枫骇然,双目圆瞪。慕容瑛松开其双指,左掌背于身后,双腿弓步一弹,右掌往前一挥,打中林峰胸口,凌子枫往后退出数步。
凌子枫似惊魂未定,捂住胸口不住地运气。心想:刚才若不是这少年留情,险些丢了两个指头。凌子枫走上前来抱拳说道,“公子好身手,在下甘拜下风。”
慕容瑛收势双手背于身后,侧身看着他,一言不发。
“凌叔,这就不打了?也太便宜他们了吧!”钱无度在凌子枫身后急的满面通红,“接着打!我让人弄一口刀来,把他们都杀光!”
凌子枫把手往身后一摆,示意钱无度不要再说话。转过头低声对他说道,“今日有高人在场,我看权且这样吧。”
“那可不行,白揍我了?”钱无度跳着脚指着众人骂着,“你们给我等着,小爷我在江陵那也是说一不二的主子!你们这帮匹夫,我早晚剁下你们的手脚,给我钱家喂马!”
众人听闻此言怒不可遏,全都瞪着钱无度。
慕容瑛冷笑了一声,走到一张茶座桌椅旁,右手扶着椅子,双目望着墙外,连看都不看钱无度一眼,冷冷的说道,“我说钱公子,这可不是江陵。你若再这般出口伤人,目中无人的话。”慕容瑛运气凝于手中,握着椅子原地一晃,只听“啪!啪!”两声脆响,慕容瑛身旁的那桌、那椅被震得粉碎。“你今天就像这桌椅,让你成为废人!让你的狗把你抬回去!”
慕容瑛柳眉微皱,嗔怒骂道。钱无度看着那地上碎成几块的桌椅,吞了一口口水,不敢再出声了。遂带着一众人等灰溜溜地走了。
凌子枫走至门口回身看了众人一眼,众人冷目而视,又望了望慕容瑛,便离开了。
“少侠打得好!”众人说道,“这恶少就是欠收拾!”
“各位今日还是赶紧散去吧,免得那小子带着人回来再来找事。”
“少侠说的对,咱们走吧。”众人拜别慕容瑛,相继离去。
“慕容兄,好身手。这般动火我看不至于吧。”萧霂尘一直在旁边看着慕容瑛和凌子枫交手,这时走上前来悻悻地问道。
“我只不过是出手杀杀他的嚣张气焰。”慕容瑛神色已渐温和,“不过,那凌子枫的武艺确实不是浪的虚名。”
“哦?”
慕容瑛和萧霂尘走至院外,在街上悠然的踱着步。
“那日,钱无度出言不逊,我便记恨在心。我遂问爹爹这钱家一二。爹说,这钱家早先以贩制丝绸为业,后来名声鹊起。钱家先祖——钱光耀乃是先唐富商郭柏源门内账房,后来郭家子弟吃罪官府则家境败落。钱光耀因此便回到江陵老家以织丝贩履为生,因其累积商术,心思聪慧,买卖渐渐从小渐大。到了他孙辈——钱百川这一辈,更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钱百川不仅做丝做绸,足下产业更是涉及草药、漕运、金银玉器,一时无量。”
慕容瑛顿了顿,“钱家日下手眼通天,产业遍及各处,当真是富可敌国。不过,接下来我要说的是那凌子枫。”
“哦?”
“你猜猜他是什么人?”
萧霂尘摇了摇头,一脸困惑。
“他曾是受过皇上钦点的武状元。”
萧霂尘惊讶的看着慕容瑛,慕容瑛缓缓说道,“他正是曾经轰动京城的金科武状元——凌子枫!凌子枫武艺高强,文韬武略曾是国之梁才。怎奈造化弄人啊!凌子枫的母亲——凌雨荷,传闻其年轻时貌美动人是个美人。怎料,青州翠屏山有一恶人,名叫赵三江,把他母亲夺了去做了压寨夫人。他母亲受尽凌辱,想一死了之,怎料已身怀六甲,他母亲为了腹中孩儿忍辱负重,终生下了他。后有一日,凌雨荷刺伤了赵三江便逃下山去。”
“那后来呢?”
“凌雨荷在饥寒交迫之时,雨夜把他放在一道观门前,那道观便是我父曾经学艺之地——青云观,凌子枫被苍真人养大成人,一身正气。话说起来他也算是爹爹的同门师弟。后来有一日,他得知了自己身世,遂下山寻母。他四下打听,打听到妓院内一洗衣丑妇可能是他的娘亲,遂找到老妇,血浓于水母子终相认,抱头痛哭。原来,二十年来,这凌雨荷怕被人再欺辱,划破脸颊尽毁容颜,为了躲避赵三江的追杀几经奔逃躲入京中一家妓院,从此隐姓埋名,做了妓院衣妇,这衣服一洗就是十几年。”
“哎,这武状元娘亲也是不凡啊。”萧霂尘叹了口气。
“凌子枫发奋图强,精研兵法、韬略,终于于五年前高中状元。只可惜这苦命之人未能逆天改命!朝廷有律:强盗贼人之后不得为官。有人便上书天子,痛斥凌子枫隐瞒身份,谎报家世。天子震怒,夺了凌子枫状元之名,若不是有人求情定会被斩首示众。凌子枫则被判终生不得再入武举,此生只得在牢中洗马桶。三日后游街示众以示天下。”
萧霂尘听到这默不作声。
“游街那天,凌子枫如过街老鼠,世人骂他是‘贼子’、是‘杂种’种种言辞不堪入耳。其母见其受辱,痛心疾首遂上街护子。怎料被人扔来的石子、鸡蛋等物屡次砸中后脑,因年老体衰当场毙命。凌子枫撕心裂肺的哭喊着用头猛撞街板,磕晕在母亲身前。后来有人过来收拾尸身之时,他才醒来。他抱着母亲的尸身似孤魂野鬼游荡在京中长街。此时,钱百川正在京中贩金银,因钱百川小儿无人管教,听闻此人遭遇凄惨,又看他是文武之才所以欲把他纳入钱家做小儿先生。钱百川赎了他的罪身,厚葬了他的母亲,凌子枫感恩戴德,甘愿一生为钱家奴仆。所以这才入了钱家,以报钱百川救命葬母之恩德。”
慕容瑛长叹了一口气,“哎,世事无常,造化弄人。本是将星下凡,怎奈世间险恶。纵使他是马上吕布,人中龙凤也成了阶下囚,现在他能有这般境遇也是福分了。”
“朽木不可雕,烂泥不上墙。”萧霂尘笑了笑,“钱百川买来一个武状元也没能把他儿子板正,真是不可救药了。我看这钱家早晚有一天毁在这小子手里。”
“哼。”慕容瑛冷笑,“他钱家一直以来也算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钱百川养出来这种猪狗或许也是他家的劫数。”
“哈哈哈。”萧霂尘笑道,“走吧,慕容兄,一番打斗想必是饿了吧,走,吃酒吃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