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指挥使稍歇,待本宫为你取回被褥,今晚让你好生睡个大觉。”朱慈烺淡淡的声音响起,平缓无力,却又给人无穷的勇气。
“杀呀,兄弟们随我去给马指挥使大人抢被子去喽。”朱慈烺挤过己方士兵,如猛虎下山一般杀入敌军。
叮当叮叮当当叮叮当,一阵金属碰撞的声音。叮的声音是朱慈烺格挡对方兵器的声音,当是敌人钢刀砍在自己铁甲之上的声音。
朱慈烺冲入敌阵的动作一气呵成,帅呆了,酷毙了,只不过速度稍微快了一点点。其他士卒还没反应过来,他就单骑入敌营了。
“奶奶的,边军果然不比那帮杂兵弱鸡,要不是宁才臣高价买来的这幅当年山东总兵杨国栋收藏的极品盔甲,老子现在恐怕早已经失血而亡了。”朱慈烺一边抵挡,一边暗自庆幸。
也就几秒钟,反应过来的即墨守军集体爆发似的冲入敌军。朱慈烺虽然被砍得狼狈,但是他的带头作用极大地鼓舞了士气。
擦了下眼角的泪水,马阿大闷声吼道:“多谢殿下为俺去抢铺盖,俺老马也不能装孬孙,俺随殿下一起,杀光这帮龟孙。”
本来已经抱定死战的马阿大,在朱慈烺站在身后淡淡的说出那句“为你去抢被子”的玩笑话时,就已经被感动了,再看到朱慈烺冲进敌阵,还被乱刀加身。那是太子呀!就算落了难,也是最最高贵之人。
他应是高台稳坐,笑谈间敌虏烟灭,众将士为他抛头颅洒热血,虽死无憾。而他,大明太子却如一介武夫一般,身先士卒,奋力搏杀。跟随这样的主子,马阿大觉得,爽!
看着瘸着腿的马阿大也跟了上来,朱慈烺着急的冲着他吼道:“你不要命了,就算你块儿大血多,也有流尽的时候,快给老子滚下去治疗。”
看着朱慈烺关心的眼神,马阿大第一次觉得被骂也这么舒爽:“嘿嘿,殿下,没事了,那么个小窟窿,伤口早就干了,不流血了。太子在前杀敌,俺堂堂太子亲军卫指挥使大人怎么能不在太子身边?这官,挺好,俺想一直做下去。”
看着马阿大那无所谓的表情,朱慈烺不顾身处战场,低身半跪,扯下盔甲外的衣袍,在马阿大伤口上方的大腿上又缠了一圈,摸摸伤口,的确不见血迹,暗赞一声这大狗熊果然皮糙肉厚。站起身锤了马阿大胸口一拳,却见马阿大双目趟下两行泪水:“不是吧,阿大~~我打疼你了?”
擦了一下眼睛,可是眼泪还是不停的往下流,马阿大不再管它,任由泪水放纵的奔腾,嗷嗷嗷的嚎叫着冲入敌军,被他命名为无敌八卦闪金刀的钢刀上下飞舞,杀得敌人步步后退。
现在的马阿大已经喝了药水,陷入无敌状态。那药水,就是朱慈烺的那一跪。虽是为他处理伤口无意为之,但是现实就是太子为自己单膝跪地!当时,他的脑子处于呆滞,忘了阻止太子。可能,下意识里他愿意得到太子的关怀吧。
看着重型坦克一般的马阿大,朱慈烺吓得赶紧快步跟上,护卫马阿大侧翼。这厮可没有自己这身保真高档的山文锁子甲。
随着朱慈烺加入,这一对组合发挥了一加一大于二的作用,马阿大魁梧力大,主攻。朱慈烺善变灵巧,主防。带着几百守军渐渐地把城头上的边军压制的步步后头,眼看着就得跳下城墙了。
嗖,嗖,嗖。当,当,噗。离城墙边缘近了,城下满清八旗得了机会,三只冷箭直奔最为勇猛的朱马组合。朱慈烺连连挥刀,挡住了两箭,第三箭奔的是朱慈烺远端,实在是力有不逮,只能眼睁睁看着那箭射入马阿大右臂。
“啊!”马阿大疼的大喊一声,铛啷啷,崩了口卷了刃的“宝刀”落地。马阿大凶狠的盯了一眼城下的箭手。
“阿大,瘸了还能坚持,刀都拿不了了就别在这碍手碍脚了。滚下去呆着吧。看你家太子爷大发神威,把这帮孬货一个个扔下城墙去。弟兄们,这干打着太也无聊,咱们唱起来。向前,向前,向前......”朱慈烺鼓舞士气,争取一鼓作气把敌人打下去。
军卒们昨夜听朱慈烺唱过,不少人当时跟唱已经学会,此时看太子战阵之上谈笑风生,早已没了紧张,于是稀稀拉拉,阴阳怪调的跟着朱慈烺一起唱了起来。先还只是瓮城这边唱,进而侧翼两段城墙都跟着和了起来。
一方举重若轻,另一方顿时就倍感压力的。本来攻上瓮城胜利在望,金银爵禄就在眼前的边军士卒士气高涨,这一下就被逆转了。
站的靠后的军卒,已经反身寻找云梯,准备下城了。
就在这时,瓮城城墙另一侧,本来还在胶着的态势,也因为郭嵩亲自领兵前来而形式大好,敌军崩溃只在眼前。
朱慈烺心中大喜,他相信这次打退敌人,今日清军就不可能再有力气进攻了,甚至就此彻底失去胜利的可能。
轰,轰轰。朱慈烺还没高兴三秒钟,就听见几声巨响。扭头看去,确是自己刚才守御的那段城墙,彻底坍塌了下来,那个刚才在城下向自己射箭的叶布舒,带着一队骑兵闪电似的冲向城墙缺口。
清军不利的局势唐通和叶布舒也不是没有看见,当然名义上的主帅方大猷也看见了,而且他比两位军将更加着急,如热锅蚂蚁一般嘴里唠唠叨叨,只是此时没人理他罢了。
唐通的后手就是瓮城投入全部边军,并配备八旗弓手,能攻破城池最好。就算不利,他也可趁守军注意力都集中在瓮城,在朱慈烺这段城墙处,命人偷偷挖掘坑洞,动摇城墙根基,然后埋入营中带来的全部火石,以尸体遮挡,准备炸毁城墙,如能连朱慈烺一起炸飞,那就更好了。只是没想到朱慈烺太过英勇,竟然杀去瓮城那边了。
虽然没有伤到明朝太子,不过还算顺利炸塌了一小段城墙,由此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