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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动车在雾蒙蒙的大地上缓慢移动,隔着好远的大厅,看见我喜欢的姑娘双手插兜还杵在那望着即将远行的动车。她也许看不到我所在的车厢,只凭着感觉望着,望着我离去的方向。

她孤零零的身子渐渐凸出,周围的世界渐渐弱化,时空在旋转,我跟她犹如两块相互吸引又互相排斥的星球,在各自的轨道孤独地运行。我感慨世间真有灵犀,她的目光透过时空看得那样准,我们的目光对接相连,缠绵交集。

动车加速了,车站很快被甩在一片苍翠的树影中,我再也看不到那个双手插兜站着看我的姑娘了。陌生的画面映入眼帘,我也不知道这次离开还会不会再次踏上这片土地,我感觉到前所未有的痛苦与挣扎。

而这时我却意外地想起了儿时,我想我的村子,我长大的那些痕迹。小时候我好奇地走过村子周围的山山峁峁,每每我会思考,翻过那座高高的山岗,我将看到什么?是不是站在那峁梁上便可采摘到漫天星辰?

一切的梦就这样预期而醒。

醒来面对依然孤独的自己,那份失落伤感从内心深处分离出来鲜淋淋地摆于眼前。一切都没变,山还是那座山,峁还是那道峁,星辰依然闪烁天际。

人生,让我顿生迷惘。

再次回到熟悉的安定小城,在停车场取出我那辆小货车行驶在小城街巷。我无法想象自己已经迢迢千里地去过那样一个城市,形同做梦呀!相比那座陌生的城,安定小城小到掩藏不住任何秘密似的,一眼就可洞穿小城的脉络。

但不知怎的,我就是感到踏实感到快乐,没有那种空旷的失落感。小城有小城的安逸,小城有小城的秀美,你看,天蓝如镜,光亮如洗,纤尘未染,这份美,金也不换。虽说四周山峦灰白,缺失着绿色萦然,那也是自然的本色,是黄土地原始的秀,本性的洋溢。世界因为天差地别才能丰富多彩,缤纷绚烂。假如世界真真天地一色,四海八荒一色,才真是美之匮乏呢!

这样想着,心胸为之一振。

小城的冬季,风呼啸,冷汹涌,我游荡了半日,才回了家去,我得向妈妈说明此番的经历,也让她内心有个安慰。钱是花了不少呀,可事儿暂时得挂起来。

禀明诸事之后妈妈也是长吁短叹,她说这事你且看着处吧,我觉得你俩孩子不一定走一起,人家南方姑娘怎会到咱这穷山旮旯来哩,我看你也别耽误人家孩子,咱还是本分找个适合的对象过日子吧。

听了老母之言,我也考虑至深。对啊,我们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再说了,相互了解也不是太深,虽说有爱情做支撑,可也排除不了冲动的成分,一旦过起了日子,结果指不定如何发展呢?而我呢,家境拮据,脱贫致富也不是一时之力可解决的,到时她真的过了门,我还真没能力维持正常的婚姻生活。罢了罢了,还是从长计议,婚姻大事,自来好事多磨,不可急在一时呀!

我时常裹着棉衣站在麦场望着远处的峁梁发呆,望着童年再也熟悉不过的山山峁峁。我知道它们再也勾不起我年少的狂想了。

山峁背后依然是绵延不绝的山峁,高山顶峰依然是我永远采摘不了的星辰。

我改变了原有的计划,却站在飘雪的季节不知所措。青春,梦想,它们逐渐模糊起来,原来生活不仅仅是诗和远方。

我被具体的生活所掏空,由于整天无所事事,我只能跳出跳进的在村子周围胡溜达。有什么好溜达的呢?得想着去挣钱,可冰天雪地的上哪挣去?每年到了这个季节,工地停工,我们这一帮农民工兄弟便安闲下来,整天混吃等喝。日子过得没滋没味的。

众兄弟听了我去了南方,都明白怎么回事。隔三差五通电话向我探底,我能说什么呀!只能含糊其辞,模棱两可。也是到了婚恋的年纪了,身边的人对我情感的好奇也是可以理解的。我知道很多人都想看我会遇见怎样一位姑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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