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对话还在继续。
“鳌大人日理万机,朝廷多少大事等您拿主意,今日怎有这么好的兴致来鹿鸣楼?”
“哼,什么鹿鸣楼,酸不溜丢的名字叫着都拗口,汉人的东西就是这么酸腐。”声音洪钟似的响亮,很透着几分目中无人的味道。璟歆咬着筷子想,原来这就是大名鼎鼎的鳌拜。
那个谄媚的声音又道:“鳌大人说的是,不过,汉人的东西偶尔也有几句听得过去的。就拿这个鹿鸣楼的‘鹿’字来说,汉人有句话叫‘逐鹿中原’,要说咱们大清有本事逐鹿中原的,非鳌大人莫属。”
这话已说得十分露骨,叶三的脸色可用“铁青”二字形容,而那边的鳌拜并无反驳之意,竟是默认了。
“混账!”福二拍案而起,怒发冲冠的便要冲出去。叶三倒是拉住了他,脸上的怒气却再也压不住。
“这就是鳌大人啊!”璟歆清清淡淡的说,“听说他是四大辅政大臣之一,年纪应该很大了吧!”
“他如今虽是耳顺之年,可身体壮实得很。”福二心眼实,并未听出璟歆的弦外之意。叶三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神色略微松缓。
璟歆仿佛毫无所觉,大口吃得不亦乐乎。正觉口渴,有人恰好推到她手边一碗汤。抬头,就见纳兰成德微笑的面庞。
呼啦!雅间的门被大力推开,大步流星的进来一个须发灰白的老者。
璟歆四人皆吃了一惊,更惊的是老者朝着叶三浅浅一礼,口中说着:“刚才在外面瞧着像是乾清宫的戴鹏侍卫,没想到真是皇上在这里。臣参见皇上。”
“这是在外头,鳌太傅不必多礼。”叶三也就是玄烨,站起身,微微笑道。他一起身,福二、纳兰成德、璟歆也跟着站起。
鳌拜站直身,扫了一眼,“原来裕亲王也在。”
福全敷衍的拱了拱手。
纳兰成德却是要向鳌拜行礼的,他暗暗扯了一下璟歆,接着打了千下去,规矩一丝不含糊:“见过鳌大人。”璟歆微微挑眉,动作也没迟疑半分,默默随着纳兰成德施礼。
鳌拜看也没看他们一眼,向玄烨道:“皇上怎么只带这么几个人就出宫了?”
“宫里烦闷,朕出来散散心,一会儿就回了。还请鳌太傅不要告诉皇祖母,否则以后朕出来玩就难了。”
鳌拜眼中极快的闪过一丝不屑,朗声大笑:“皇上放心,臣不会多言,但皇上出来务必要多带些侍卫。”
“朕记下了。”
“那臣送皇上回宫吧。”
玄烨摆手,“不劳烦鳌太傅,朕与二哥自己回去就成了。”
“这……”鳌拜假意为难的想了想,随即道:“既然皇上有命,臣只能从命了。”
玄烨欣然,亦客气:“鳌太傅请自便。”
“臣告退。”鳌拜略施一礼,转身而去。
雅间的门重新关上,纳兰成德与璟歆这才从地上站起身。
“这个鳌拜真是嚣张放肆!”福全恨恨的握紧拳头。
玄烨沉着脸坐回桌边,目光投向璟歆。“说吧,你究竟是什么人?”他这一说,福全与纳兰成德也都看向她。
璟歆不慌不忙的一撩衣襟,一个大礼参拜下去,不卑不亢地道:“奴才璟歆,家父是内大臣噶布喇。”
“胡说!”玄烨拔高了声音,“噶布喇的儿子名唤长泰,你可知欺君之罪是要砍头的!”
璟歆扬起脸,微微一笑:“皇上说的是奴才的大哥,奴才在兄弟中排行第二,与皇后娘娘乃是孪生姐弟。因从小身子不好,一直住在庄子上。”
“难怪我瞧着你与皇后娘娘一模一样。”福全一拍大腿,一副恍然的样子。
“怎么朕从未听说皇后有个孪生的兄弟?”
璟歆唇边溢出一丝苦笑:“奴才阿玛认为奴才命不久矣,没想到奴才一个人在庄子上也长了这么大。”
玄烨沉默了一瞬,再开口时已缓和了语气:“起来吧。朕化名叶三,二哥化名福二,你化名贾德,竟只有成德是无所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