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璟歆没有回府就住在了裕亲王府,第二日直接进了宫。在裕亲王跟前父亲等于被逼着表明了态度,也终于保住了她的秘密不被索额图知晓。她必须防着父亲暗下杀手,如今福全是她的保护伞,等入了宫,皇上就是她更大的保护伞。
璟歆随着一个小太监七绕八拐的进了内左门,又进了日精门,没走几步就被一个十岁左右的男孩迎面直接拦住了去路。“你就是璟歆?”他上上下下的打量璟歆,一板一眼地道:“皇上跟前有人,你先在这里候着。”男孩长得白白净净,一张娃娃脸肉嘟嘟的可爱。小孩子装大人,不免令人觉得好笑。璟歆肆无忌惮的盯着他看,直看得那孩子再也装不下去,脸上一红,恼怒地瞪她:“你看什么?”
“这位小公公可是在乾清宫当差?”璟歆拿出与小孩子说话的温和亲切。
男孩脸涨得通红,低头看了看自己明明一身便服,不由怒气冲冲地道:“我不是公公!”
璟歆不过是逗逗他,但对方的身份她也拿不准。“哦,那你是?”
“我是皇上的侍读,曹寅。”
“你是曹寅!”乖乖,曹雪芹他爷爷就在眼前!
曹寅上前捂她的嘴,低声斥道:“嚷嚷什么,不要命了!”他个子矮,踮着脚去够璟歆,不知道的还以为两人打起来了。
李德全引着鳌拜出来时正看到这一幕,忙咳嗽了声提醒。
璟歆与曹寅立即各自站好,鳌拜大步流星径直而过,完全视他们如无物。
李德全原本肃着脸,看到璟歆不由一愣,随即神色复杂地对她道:“万岁爷这会儿心情不好,您小心着些。”
“多谢。”璟歆感激的拱了拱手,这位或许就是以后需共事的“同事”,互相尊重是前提。
李德全心里也有自己的想法,皇上钦点的贴身侍卫,就凭这张与皇后娘娘几乎一模一样的脸,这位国舅爷他也得罪不起。
南书房里玄烨果然在生闷气,他已亲政一年有余,大权仍掌握在鳌拜的手中。他要解决圈地问题,恢复京察,改善吏治,可不管他做什么都缚手缚脚,连辅政大臣之一的苏克萨哈也被害惨死,他发过誓一定不会让苏克萨哈白死。可是时至今日他仍在一忍再忍,连大气也不能出一口,这皇帝当的委实窝囊。
今日早朝他提出要修缮乾清宫和太和殿,鳌拜不赞成,其他人便众口一词的反对。想起这些他就气,到底谁是皇帝,这金銮殿怕是要改姓瓜尔佳氏了。手上的茶已凉透,喝在口中只觉异常苦涩。“换茶!”他重重的将茶碗搁在桌上,嘭地一声吓得奉茶宫女噤若寒蝉。
李德全在门外看得清楚,一边示意换茶,一边轻声禀报:“皇上,赫舍里璟歆求见。”
“宣。”
李德全向身后的璟歆递了个眼色,又示意殿中的太监宫女退下,自己亲自在殿外守着门。
璟歆迈步入内,对端坐于御案后的皇帝行大礼,中规中矩的自称“奴才”。
玄烨正心烦,这一声奴才更是勾起了心魔,冷声问:“你是哪家的奴才?”
“自然是皇上的奴才。”璟歆跪伏于地,皇上不叫起她便得跪着。
“奴才,好个奴才!如今的奴才都欺到主子的头上了。”
“所谓奴大欺主,主若不想被欺,只能自力救济。”
“如何救?”
“皇上让奴才平身,奴才慢慢与您说可好?”她忽然转了无赖的语气,抬头向上一笑,直将上面的玄烨也气笑了。“起来吧,若你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朕一并治你的罪。”
“皇上英明,奴才叩谢皇上隆恩。”璟歆站起身,眼珠转了转,笑道:“天气怪闷的,皇上不如再赏奴才一碗茶喝吧。”
玄烨被她这么一搅和,心情轻松了不少,此刻也离座从御案后走了出来,笑骂:“你还真是到哪儿都不吃亏,来人,给璟侍卫上碗好茶。”
李德全忙在门外应了。
璟歆却问:“皇上真要让奴才做侍卫?”
“怎么,你不愿意?”
璟歆耸了耸肩,无所谓地道:“没什么愿不愿意,只是没有想到。”转头对玄烨露齿一笑,“那是不是说皇上的安全以后就要靠奴才了?”
“是啊,是啊,全靠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