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堔坐在帐子里灌下一大口烈酒,身子这才暖和过来,他叹了口气捏了捏太阳穴。
秉春见状犹豫着上前小声说道,“爷,您觉不觉得六爷来的有点蹊跷?”
文堔苦笑着摇摇头,“何止蹊跷?那帮所谓的刺客,正是出自他手。”
“那他为何没有将咱们一网打尽?”秉春没忍住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文堔自嘲地笑了笑,“若我是他,绝不会心软,定要当机立断地除了我这个祸害。”
“您是说在六爷心里,还念着你们彼此身上的亲情?奴才以为,六爷一直在圣上身边,应该早就被他洗脑了才对…”秉春似乎对此很是震惊,连音量都提高了不少。
文堔双手凑近烛火,感受着火苗跳动的热浪缓缓开口,“兴许不是,兴许也是。”
他说完回想起文渊看向仇淑华的眼神,那真是直叫他头皮发硬。
“对了,阿离现在如何?”文堔生硬地转移开话题。
秉春尴尬地挠了挠头,“已无大碍了,只是说来奇怪,王妃的贴身丫鬟哭得像个泪人,一直守在阿离身边,好像他俩曾发生过什么一样。”
“这有什么奇怪的?他们同是仇府的人,有过什么也都正常。”文堔不以为然的说道。
“问题就在这啊,爷你是不知道,那个小丫头兴许对我有意思,这几天总是对我暗送秋波,临行前还塞给我了个香囊!这会子又守着阿离不离开了,您说奇怪不奇怪?”秉春瞪着眼睛说道。
听完秉春的话,文堔没忍住笑出声来,“你这是吃醋了?”
“爷!奴才没跟您开玩笑。”秉春急得直跺脚。
“你跟我这么久,这点小事用得着觉得奇怪吗?这不明摆着呢吗?她与阿离是真心相爱,对你呢,只是逢场作戏,说不定还打算从你身上探出点什么来呢。”文堔说道。
秉春耸耸肩,脑袋垂了下去,“我怎么成了个女人家的旗子了…”
文堔看他委屈的模样,嘴角笑意渐浓,“若淑华是个本分的,能是我的贤内助,只可惜,她与我不是一条心。”
“爷那我们用不用…?”秉春说完比了个杀的手势。
文堔皱了皱眉,眸子暗了暗,他思索片刻摇摇头,“现在还不是时候,你派几个人看着文渊,至于淑华…她还有用。”
秉春领了命,却没搞清楚文堔的想法,他一头雾水的来,一头雾水的走了。
与此同时,御书房内,仇淑慎依旧过得小心谨慎。
“淑慎,朕觉得自己好像养了只兔子。”文兖笑着抚摸她的背。
仇淑慎身子抖了抖,垂着眼帘淡淡地笑了笑,“圣上莫要取笑臣妾了,臣妾惶恐。”
文兖一把将她拉过,拥进怀中,挑起仇淑慎的下巴问道:“你既然惶恐,为何不对朕敞开心扉?”
“臣妾不敢逾越。”仇淑慎还是那样不瘟不火的模样。
文兖无名火窜了上来,他压低语气质问道:“不敢逾越?当初是谁当众拍朕屁股的?”
仇淑慎缩了缩脖子,“那时是臣妾不懂礼数,还望圣上赎罪。”
“洛妃,朕已经给了你妃位,还将你接到了御书房,这是何等的尊贵?你一定要用这种态度面对朕吗?”文兖怒视着仇淑慎吼道。
仇淑慎嘴角勾起一抹笑,依旧恭敬,“圣上可以收回。”
她仇淑慎虽然只是个不能主导自己命运的弱女子,至少掌控自己情绪的权利还是有的。
“这等薄情之话,怎么能从你的嘴里说出来?”文兖皱眉问道。
仇淑慎停下倒茶的手,“圣上言重了,臣妾何来薄情之说,您对臣妾不过一面之缘,臣妾的喜怒哀乐不全由您掌握吗?”
“也就是说,你对朕,从来没有过感情?”文兖不可置信地反问道。
仇淑慎嘴角的笑意渐浓,她把玩着手腕上的玉翠镯子,犹豫片刻缓缓开口:“臣妾不敢欺瞒圣上,您对臣妾不也没有半分情感吗?”
文兖扯着她的衣领将她提溜到自己面前,恶狠狠地说道:“朕乃天子,你一介女流,哪来的胆量与朕相提并论?”
仇淑慎还是不瘟不火地模样,她眨了眨眼轻声说道:“臣妾愚钝,不知情爱怎的与性别挂上钩了?后宫佳丽三千人,臣妾只是沧海一粟,但也是有心人。”
“歪理邪说!你吃的用的全是朕的,还跟朕讨要些虚无之物?”文兖压抑着声音问道。
“浣衣局从未给臣妾洗过衣裳,制衣部也早就将臣妾遗漏,话虽如此,但臣妾每月的月钱,吃的膳食,住的宫殿,都是圣上赐的。若圣上着实看着臣妾碍眼,可逐臣妾出宫,臣妾便花不着您的,吃不着您的了。”仇淑慎微微屈膝说道。
文兖听着她的话,不禁紧握着拳头,额头青筋暴起,“放你出宫?好让你人尽可夫?”
仇淑慎瞪着眼睛怒视着文兖,“圣上?!”她喊完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吓得跪在地上,怕得身子不受控制得颤抖,“臣妾方才不是有意的,圣上大人大量,别与臣妾一般见识。”
“不是有意的?你说的有理有据,让朕都哑口无言,这般奇女子,你自己是否觉得藏在这后宫之中,委屈了?朕给你的妃位在你这都成了糟粕?”文兖冷笑着问道。
仇淑慎吓得手紧攥着,“圣上…臣妾不敢…”
所谓伴君如伴虎,文兖不高兴了,她哪还有活命的机会?
文兖站在她面前,高高在上地俯视着仇淑慎闷哼出声:“别让朕再见着你,否则你,仇家,朕一个都不放过。”
仇淑慎跪在地上试着起身,但腿已经发麻,她竟堆在地上动弹不得。
文兖不耐烦地撇了她一眼怒斥道:“还不快滚?!”
仇淑慎身子一激灵,她连滚带爬地冲了出去,跪在御书房门口狠狠吸了一大口冷空气,这才冷静下来。
“娘娘,你没事吧?”石玉心疼地上前将她扶起。
仇淑慎嘴唇仍旧不听使唤,她用力闭了闭眼这才开口说道:“无事,玉儿我们走。”
“娘娘…高公公才命人去取您的东西…”石玉有些纠结地开口。
仇淑慎身上的重量几乎都压在石玉身上,她叹息道:“让高公公别折腾了,我们回斓月殿。”
“奴婢先扶您回去,待会再叫宛儿?眼下她溜到宫门那与侍卫们…聊起来了。”石玉胆怯地说道,边说着,俩人边下着台阶。
仇淑慎心脏骤然下降,方才的压抑加上此刻的焦急,她已经忍耐到了极限,提高音量吼道:“简直胡闹!本宫住进御书房已经成了众矢之的,石宛竟还主动招惹侍卫?本宫在这等着,你现在就把宛儿叫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