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堔坐在石凳上,看着站在眼前晃悠的石玉,她好似随时都能昏倒一眼,文堔早已浑身凉透,他把玩着麒麟手把件,就连玉石也不能被掌心的暖意覆盖,他眼睛里覆上一抹杀意,若不是听石玉说仇淑慎近日来一直照顾他母亲高琳,他兴许早就放下这个小丫头了。
之所以坐到这个时辰还不离开,他也搞不懂自己此刻的心思了,只想见见她?或是跟她道声谢?可就连他自己都感到意外,文堔在得知仇淑慎得了圣宠后,他慌了。
文堔深呼吸着压下近乎不受控制的情绪,颤抖着声线重复了一句:“淑慎真这么说的?”
直呼后宫嫔妃名讳,若是被人听去了,那可是诛九族的重罪,石玉吓得跪在地上也不知冻得还是吓得,身子如同筛子般颤抖着,“端王爷,端王爷今日仲秋,贵人娘娘得了圣宠,怕是回不来了,您还是早些回府休息吧。”
“呵…”文堔冷笑了一声,他为了个仇淑慎冲昏了头脑,怀里还揣着秉春从三味斋排队买回来的枣泥月饼,他竟如此自负的以为能与仇淑慎赏月共度中秋。
早就过了出宫的最后时间,最后等来的却是她留在御书房的消息?
宫里环肥燕瘦,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为什么偏偏今日得宠的是仇淑慎,得宠也罢,也不知仇淑慎这女人给文兖下了什么迷药,竟会让她留宿御书房。
“御书房啊…正巧本王还有事要找皇兄商榷。”文堔说着起身作离开的样子。
石玉早就被吓得精神崩成一根弦,她膝盖一软跪在了文堔面前,“端王爷,端王爷这万万不可啊!”
“本王去找皇兄商榷国家大事,有你什么事?”文堔冷笑一声,绕开跪在身前吓得脸颊早就成死灰的女人。
“还是说,你在说谎?”文堔背对着石玉低声问道。
若文堔去了御书房,没见着仇淑慎,她们现如今早已举步维艰,文堔又是个喜怒无常的主,若被他拿捏在掌心,只怕仇家两姐妹最后都毁在他手心里。
石玉早就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她大口喘着粗气,明明身处秋季,她怎个无故出了一后背的汗。
文堔挑起石玉下巴,眼看着一滴清泪顺着石玉空洞的眼眶往下低落,“说,淑慎究竟去了哪?!”
石玉对上文堔毫无情感的眸子,她只看了一眼就慌张的想移开目光,无奈自己被他锁着喉咙,动弹一下就觉得呼吸困难,只得保持着尴尬的姿势被迫注视着他,“端王爷,我们贵人,从未做过什么伤天害理之事,更未与您有过过节,您为何…”
“无过节?仇淑慎欠我的可多着呢!快说,她躲哪去了?她是不是没得宠?你们只是合起伙来骗我?”文堔一把推开石玉,难耐的低吼了一声。
石玉死死扣着冰冷坚硬的土地,她用力闭了闭眼,在心中做起了权衡,最后心一横五体投地趴在文堔脚边,“王爷!您不如杀了奴婢,只是今日贵人娘娘刚得宠,您若前去,若是被圣上知晓,我们…我们本就已经被赶到了冷宫附近…”石玉越说越慌,死咬着嘴唇哭了出来。
文堔彻底没了办法,夜晚的风彻底吹凉了他的身子,仇淑慎是个不守规矩的,她手底下的丫鬟有过而不及。
“给当今端王爷下逐客令?你们斓月殿还是头一份。”文堔冷笑出声,转身准备离开。
就在文堔开了门的空荡,兰中端着个盆走了进来,与文堔装了个照面,“端王爷?!端王爷吉祥。”
文堔哪还有耐心面对嬷嬷,他敷衍地应了一声,“嗯。”
兰中含胸让了让身子,文堔绕过她踏入了没有一丝光亮的长廊,只是还没走远,就听着秀兰那粗狂的嗓门,“玉儿姑娘,老奴方才送高太妃时碰见了咱家贵人,我想着送床被褥去,不然冷宫里四处透风,贵人娘娘这一宿定待不住。”
文堔听着秀兰的话,没有一丝停歇,直接在深宫中跑了起来,冷宫?仇淑慎不是得了圣宠?怎么还去冷宫了?石玉又是为何骗人,文堔又一次因为这个只见过没几次的女人乱了心智。
石玉听着秀兰的话,她差点叫出声来,直接从地上弹起来冲到门口望着走廊,哪还见人影?文堔早就融入这无尽的黑暗中了,她憋着一股气走到秀兰跟前,扬起手就想给兰中一个耳光。
兰中缩了缩脖子揉了揉眼睛胆怯地望着她,“玉儿姑娘这是怎了个?怎么突然发这么大脾气?老奴方才…方才是说错什么话了?”
石玉无奈叹了口气,她无力地甩下手臂,“无事,嬷嬷累一天了,您早些歇息吧,被褥待会我送去便可。”
“得嘞!我啊,刚捡了块不知是哪位妃子丢的月饼,你说这帮妃子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莲蓉馅的甜的很,咱们一年到头吃甜的日子一只手都算的过来,可比发给咱们比石头还硬的石头好吃多了,我给你掰一块,再给宛儿送一块,咱仨把这好东西分了。”兰中笑得脸上的褶皱仿佛都冒着光。
石玉是再不忍心对她撒气了,她重重的叹了口气,吃下了兰中喂进嘴里月饼,品到了丝丝甜味,心里的烦闷也算消失得差不多了,她苍白的安慰着自己,端王爷文堔怎会因为嬷嬷的一句话而溜进冷宫?她兴许就是庸人自扰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