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玹在空地上盘腿坐下后,将怀里的孩子轻轻放在自己的腿上,让他靠着自己,然后轻轻活动了活动已经麻了的手臂。
“哟,这咋还一个小娃娃?”有人看到公子玹放在腿上的小孩,有些惊讶的说道。
“哎呦,还真是……”“哪来的小娃娃,长得还挺水灵嘞。”“看这衣服料子是大户人家的,公子玹啊,你这哪找来的啊?”
乞丐们七嘴八舌的问了起来,公子玹抿了抿唇,看着怀里紧闭双眼的孩子,轻声说道:“我也不知道这孩子是谁家的,我是从西边那棵树下看到他的,看他一个人就带他回来了。”
听到这话,乞丐们没再说话。他们这些人中,有的是家道中落,被逼无奈做了乞丐,有的是身有残疾,无法劳作做了乞丐,更多的则是像这个孩子一样,自幼被人丢弃,为了活下去做了乞丐。
“哎呀,这孩子是不是病了啊,脸怎么通红通红的?”一个女乞丐看着小孩泛着不正常红晕的脸,有些担忧的说道。
公子玹皱着眉将手放在小孩的额头上,被他滚烫的体温烫了一下。公子玹紧锁着眉头,沉默了一会儿转头看了看外面,透过破破烂烂的窗户,看到外面的风雪已经停了下来,不过天还是阴阴沉沉的。
今天风雪太大,他在外面转了许久也没能讨到什么,身上还有前几天乞讨的几个铜板,他本来想留着去街头的李氏包子铺买个包子的,不过他们今天没开门。
公子玹垂了垂眼帘,肚子传来一阵阵的抽痛提醒他饿了,需要吃东西。可是……看着怀里小孩泛着不正常红晕的脸,公子玹咬了咬牙,瘦弱的身子吃力的抱起小孩,一步一步慢慢走向门口。
“哎……”众人看着公子玹往门口走,有些奇怪,“公子玹,你这是要干什么去啊,外面可冷着嘞。”有人提醒道。
“他生病了,我带他去城里,找找大夫。”公子玹头也不回的说道,慢慢的往前走着。
“这……”乞丐们面面相觑,“公子玹,你别嫌我给你泼冷水,你身上……还有钱给这孩子看病吗?”一个乞丐问道
公子玹听了这话身子僵了僵,他身上还有几个铜板,想给这个孩子治病,恐怕连诊费都拿不出,更别说买药给他治病了。
他有些不知所措的转过身,眼帘微微垂着,嘴唇抿成了一条线,就那么站在那,看起来无助极了。
乞丐们见他这幅模样,心生不忍,其中一个乞丐叹了口气,从地上站起来,赤着脚走到公子玹面前,然后从怀中摸索了一阵,掏出了几个铜板和一两碎银,咬咬牙,递到了公子玹面前。
公子玹看着递到他面前的手和那些银钱,有些惊讶的抬起头。那名乞丐正是公子玹刚进来时说话的那个,只听他说道:“拿着,俺没多少钱,就这些还是攒了好久的。”说着,他恋恋不舍的看了看那一两碎银。
“不……”公子玹皱着眉头,“胡大哥,我怎么能拿你的钱,何况还是你攒了好久的,我不能拿,你的好意我心领了,这钱我不能拿。”公子玹感激的看着胡生,连连拒绝。
“俺让你拿着你就拿着。”胡生没有理会公子玹的拒绝,直接将钱塞到了他抱着孩子的手中。
公子玹手中握紧了胡生给的钱,抿着唇,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而其他的乞丐见胡生为了帮公子玹,把自己的家底都给掏出来了,互相看了看,然后陆陆续续的站起来把钱给了公子玹。
公子玹拒绝不了,只好接过,看着眼前这一张张带着善意笑容的脸,深吸一口气,默默在心里做出了一个决定。
“谢谢,”公子玹深深地鞠了一躬,然后郑重的说道:“今时今日,你们的帮助,公子玹都记下了,若来日有机会,我定当涌泉相报。”
“哎呀,有你这句话就行,还啥涌泉相报不想报的。”胡生大大咧咧的说道,其他人也附和着,“是呀,都是一起讨生活的,啥报不报的。”“先别说这个了,赶紧带着这娃娃去看看大夫吧。”
一个乞丐提醒道,公子玹点了点头,将那些钱妥善的收好,然后抱着孩子就往门外走,“哎,公子玹啊,”一个女乞丐连忙叫住了公子玹,“你一个人行不行啊?”
“可以的,邱姑姑。”公子玹笑着对邱月说道,邱月又叮嘱了一番,公子玹这才出了门。看着怀中的孩子,公子玹深吸一口气,往城西的方向走去。
虽然风雪停了,但是天还是阴沉沉的,温度也很低。公子玹抱着怀里发着烧的孩子,一步一个脚印的往城西走去。
这里是城外的郊区,离城门还有一段距离,公子玹今天没吃过东西,早就饥肠辘辘了,可是为了怀里的孩子,他还是坚持着走着。
走了大约半个时辰,公子玹终于在城门关闭前赶到了。看着空无一人的街道,公子玹深吸一口气,稳了稳有些晃的身形,往一家医馆走去。
这么冷的天气,也没人出来,寻常商铺早就关门了,唯独这一家医馆还开着门。这家医馆店面不大却不简陋,一进门看到的先是一张桌子,前后放着两张凳子,是大夫和病人坐着的地方,旁边还摆放着一张凳子,是为那些等着看病的人准备的。桌子后面是高高的药柜。
公子玹在门外看了看这家医馆,抱紧了怀中的孩子,抬脚走到门槛处停了下来,屋内坐着一个穿着白色布衫的清秀男子,看样子也不过十六七。
似乎察觉到门口有人,陆溟抬起头来,映入眼帘的是一张虽然脏兮兮但难掩清秀的脸,然后是他怀里的孩子。
“是来看病的吗?快进来吧。”陆溟看出孩子的异样,连忙招呼公子玹进去,公子玹抿了抿唇,小心翼翼的抬脚走了进去。
“来,你坐在这里,我来给这孩子看看。”陆溟也不嫌弃公子玹,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坐在桌子前,公子玹却是站着没敢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