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深山里传来斑鸠声,悠远清亮。
茅四贤晃晃悠悠走到李惊仙家里,哐哐哐敲门,“李惊仙”。
李惊仙放下手里的木制玩偶,让开蒋芸芸,匆匆朝门外喊了一声:“来了”。
打开门,是茅四贤,“四爷爷,这么晚了您找我有事儿?”。李惊仙搓着手,边在前边儿走边回头道。
“有事”,茅四贤嘴里抽根大烟枪,左腿一拧,进了李惊仙住的屋子,坐到炕沿上,半晌缓缓道:“最近学的怎么样了?”。
李惊仙拿出一个碗来倒水,道:“几宗师傅教我的心法都记熟了,只是手上功夫有些难,我手底下笨,学了好多遍,还是学不会”。
茅四贤点点头道:“背一遍”。
“哦”,李惊仙端坐在凳子上,从万佛寺到广寒宗,五宗心法只要学了的,都背了一遍。
茅四贤紧皱着眉头看着从李惊仙丹田处缓缓飘落的那一缕浊黄混沌道源,顺着双腿散落到地上,然后分出一缕飘进腰间的葫芦里,地面上隐隐分出两层,清者上天,浊者入地,片刻道:“可感受到了什么?”。
李惊仙挠挠头道:“这几精神好了许多,感觉背书的时候有五个小人一起背”。
“没了?”
“没了”,李惊仙摇摇头道。
茅四贤鼻子里窜出一股白烟道:“你过来”。
李惊仙走过去,茅四贤将手探至李惊仙头顶,一股无比纯净的混沌道源顺着李惊仙百会穴慢慢窜入李惊仙体内,从头到脚,一点一点将李惊仙闭塞的经脉打通,每打通一条经脉,李惊仙只感觉浑身与之前大大不同,每一寸肌肉挨个儿放松,似乎是卸掉了原本挂在那里的负担,顿时轻松了许多,茅四贤浑身金光大显,透出小小的房子,将天空照的奇异无比,像是筛网扣住了蜡烛,金光四射。
梅泰禾合上手中的书,长长叹了一口气,苦笑着看看师弟周高。周高苦笑道:“不愧是十八重楼的真仙,这要是打起来,怕是要把三山五岳都掀了,真人这次出关,怕是要在通天柱上刻下自己的名字”。
“三仙宗共八人,除了真人这辈,往上都是比魔道更加神秘的高手,我等这百年来受真人庇佑,十六地从各州各国独立,实则是他的功劳最大,今日既已收三仙宗第八代李惊仙为弟子,往日若是有真人般功绩,也可算三仙五宗的功劳,这,大概也是五宗为什么会同意教李惊仙的原因,千年了,是得有个人站出来了”。梅泰禾负手望了望漆黑的夜空,五道不同颜色的气柱冲天而起,各执一方,缓缓在夜幕中形成道图,渐渐连成一片。
一道方圆丈许的浊黄色气柱,顶部附着道图,缓缓沉下,最终消失在李惊仙那座小屋子里。
王大山在院中叹了一口气,对身后走来的昌彭祖道:“师兄,真人真是深不可测,这光柱内,五行道源远远强于我等,若是当日拒绝了,怕是日后后悔都来不及”。
昌彭祖道:“十六地得以从各州各国的独立,是真人以大妙之术,将通天柱上了封印,那各国散修皇室可望不可及,迫于压力退兵十六地,五宗历代掌教摒弃前嫌,以真人马首是瞻,他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顾与五宗修好,否则三仙宗历来神秘,怎么又会叫我等知晓,怕是常人,连三仙宗都没听说过,你只道我等对三仙宗底细一清二楚,殊不知,你知道的,都是人家想让你知道的,其他人等连资格都不够,这也是那日我为什么对你发火的原因,你日后要主持大局,细微方面还是得注意”。
王大山一愣,片刻恭敬道:“谨遵师兄教诲”。
茅四贤长出了一口气,半晌道:“我教你几句口诀,你得记牢喽,日后忘了可不行”。
李惊仙浑身轻松,这几日修炼的疲惫一扫而空,感觉四肢百骸仿佛有一股小小的风在涌动,道:“四爷爷请讲”。
茅四贤微微一笑道:“乾坤有纲,大道无常”。话音刚落,李惊仙腰间的葫芦腾空而起,浑身泛着黄澄澄的光,飘在屋子里一动不动。
李惊仙睁大了眼睛,吃惊的看着这葫芦,半晌说不出话。
茅四贤道:“这葫芦,乃我宗镇宗法器,唤做太极阴阳乾坤葫芦,这世上除了五宗这几日来的几人,再无人识得此葫芦,你即为我三仙宗末代掌教,这葫芦自然认得你,我三仙宗选人都是这葫芦选,既然选中了你,历代掌教也无话可说,你手上笨是笨了点,可有慧心足够,这口诀乃是驱动葫芦的口诀”。
“阴阳无极,六合长生”,茅四贤话落,那葫芦嘴悠悠张开,从葫芦里飘出一缕浊黄色道源,道:“这句,乃是打开葫芦的口诀,这一缕道源,足够压塌山岳,各中蹊跷,葫芦内有乾坤,你以后自会知晓”,茅四贤眼中精光一闪,那一缕道源又被葫芦吸入内部。
“待你以后修为增长,便会明白这葫芦的妙处,这四句口诀,你须得记熟了,等有朝一日你可以驱动这葫芦了,便会明白你身负的重任”。茅四贤手一挥,葫芦自动回到李惊仙腰间,又道:“我已帮你打通奇经八脉,其余的,你那五位师傅会教你”。长长吸了一口烟,四下里恢复如初。
李惊仙乐呵呵的抱着葫芦,口中道:“乾坤有纲,大道无常”,葫芦纹丝不动。
“切”,茅四贤嗤笑一声,“小兔崽子这么快就想用,也不掂量掂量,别说你现在驱动不了,你就算登上十层楼,一样驱动不了”。
李惊仙才不管,喜道:“四爷爷,那我是不是可以出去行走江湖了?”。
“行走个屁”,茅四贤抽了一口烟道:“这几日还会来各地散修,以及九州的皇室,到时候你可以开开眼”。
李惊仙惊道:“还会来人?”。
“还回来很多人,茅四贤双眼微阖,眼前那一粒豆大的灯光,突然间亮了数倍,片刻又缓缓暗下去。
“无妨,你只需跟着你那五位师傅,将所学的都学了即可”。茅四贤右腿一伸,从炕上下来,负着双手走出了李惊仙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