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夏辰没有赖床早早起来,更准确的说夏辰昨天晚上没有好好的睡觉,倒不是左边的“大爷来玩啊!”的嬉笑声和右边的“开!豹子!”的叫好声扰的夏辰没有睡好觉,只是因为今天路雪漫就要离开了。
虽然只有短短两年的相处,夏辰打心里面喜欢这个妹妹,为这个妹妹所不知道的过去感到心疼,一想到以后就没有这个黏在自己身边的妹妹了,夏辰就有些睡不着觉。
起来洗漱之后,夏辰去到路雪漫的屋子里,帮她洗了头就像往常那样,拿起梳子给她梳了一个可爱的垂挂髻,虽然梳了好多次但是夏辰总会梳不齐她的头发。
这一次路雪漫并没有自己再梳一梳头发,只是安安静静的坐在那里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有夏辰不知道抽了什么风,嘴里面不住的在唠叨。说这样的歪歪的才好看一些,古有侧帽风流,现有侧髻可爱。又说什么漫漫这么听话,以后一定是一个淑女,让人听了不免有些聒噪。
早上还是稀饭和炊饼,景国的早饭普通人家吃的花样比较少,最多会配上一些苦的发涩的咸萝卜条。夏辰安安静静陪着路雪漫吃早饭,看着路雪漫细细的咀嚼炊饼慢慢的咽下稀饭,这样的场景怎么看都看不够。
夏辰有些舍不得路雪漫离开,但是没有办法总是得离开的,夏辰唯一能做的就是坐在这里陪着路雪漫吃完这顿饭。
吃完饭之后静静的等着夏晴过来。
外面开始喧嚣起来,这座城市开始真正苏醒过来,不知什么时候夏晴就赶到了,得知秦力他们在开会就没有过去打个招呼,径直过来寻找夏辰。
夏辰和路雪漫和夏晴打了个招呼,夏辰只是平静地说了一句,“走吧,漫漫。”
语气平淡的好像路雪漫只是出门一趟下午就会回到夏辰身边似的。
路雪漫没有什么可以收拾的东西,唯一要拿的就是夏辰送给他的熊大,抱着熊大,小嘴紧紧的撅着,眼中的不舍都流露在泪水里面悄悄的顺着脸颊偷偷的滴在地上。
夏辰不敢抬头看路雪漫,就这么低着头跟着夏晴的脚尖走,路雪漫亦步亦趋的跟在夏辰后面,送她们到门口,夏辰抬头看了看路雪漫,心里面很不是滋味,脸上却笑容满面。
今天天气真好,好到让人感到厌恶!
夏辰就像往常那样摸了摸路雪漫的小脑袋,故作轻松的说道:“去到那里听姑姑的话,三个月之后哥哥来看你。”
路雪漫抽噎着鼻子,泪珠碎在地上,紧紧撅着的小嘴再也忍不住张开了,哭着嗓子说道:“哥哥,你不要我了吗?”
听到这句话,夏辰再也忍不住了,抱住路雪漫泪水滴在路雪漫的头上,泪水糊住嗓子,声音嘶哑的说道:“好漫漫,好漫漫,哥哥怎么会不要你,哥哥过段时间就来看你,我们说好的这辈子都不会分开的。”
路雪漫紧紧抱住夏辰,哭的撕心裂肺。
夏晴在旁边听的直难受,陪着他们掉着眼泪。
路雪漫虽然只有六岁多点儿,却比大多数的孩子经历的事情都要多,她舍不得夏辰离开却也不愿意成为夏辰的累赘,不说要夏辰留下来不要走这样的话。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用哭声来表达自己的不舍。
夏辰用手擦着路雪漫脸上的泪水,自己却笑着哭起来,抽噎的说着:“好漫漫,再哭下去就不漂亮了,哥哥可不要不漂亮的漫漫。”
路雪漫努力的朝着夏辰做了一个笑脸,一脸的梨花带雨,踮着脚尖伸手擦了擦夏辰脸上的泪,乖巧的说道:“漫漫不哭了,哥哥不哭了,哥哥要漫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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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晴牵着路雪漫走在前面,路雪漫一直回着头看着夏辰,流着泪却笑着给夏辰看。夏辰就在后面驻足挥着手笑着流泪送她们远去直到转过街角再也见不到身影。
整理一下仪表,夏辰搓了搓自己的脸使得表情变得不那么僵硬,转过身回辑事院准备找秦力。
当夏辰走到上次见秦力的那个屋子门口的时候,碰见李钦从里面走出来,李钦笑着跟夏辰打招呼:“小郎君,你是来找指挥使大人的吗?”
夏辰向李钦拱了拱手说道:“李大哥,指挥使大人在吗?”
李钦笑了笑说:“不凑巧,指挥使大人在北院屋子开会,大概开了快半个时辰,你先进屋等会吧。”
“不用了,我现在回去过会儿在来找指挥使大人,谢谢你了李大哥。”没有人在屋子里夏辰从来不会进去的。
“那成,估摸着他们最多有半个时辰就快完了,你待会儿再过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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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才我说的事情大家议一议吧。”秦力说完话喝了口茶,靠在椅背上找了一个舒服的坐姿坐在那里等着其他人发表建议。
其他人并没有说话,只是在看着总务处的指挥佥事周波。周波苦着脸皱着眉头说道“刚才大掌柜提起的议案我觉得还是非常不错的,咱们辑事院虽然比第八胡同和唐幽经验更丰富,手段更老道,但是在处理一些问题上面机动性不如他们,特别是每个小旗的分工和归属都很独立,一旦碰上紧急情况各小旗之间的协调能力不够。”
周波看了看众人确实在听他说话,继续说道“在这次夏千户的事情就能看出来,当时明明附近还有第二千户下面的两个小旗在附近,但是依旧没有很好的去接应,这次损失本不用这么大的。”
听着周波话里的意思好像并不反对秦力的提议,众人心稍稍放在肚子里面。
“可是…”
“妈的,我就知道这个扒地三尺没有这么好心。”黄正初心中暗骂一声。
周波叹了一口气,来了一个反折“陛下这几年一直要求休养生息,让我们辑事院逐步停止扩张,这几年来户部拨下来的款项并不多,特别是随着一些谍子年纪越发的大,身体也越来越差,每年我们侧重给这些谍子拨的赡养钱越来越多,如果在扩大规模的话,钱财不太好办啊。”
童大伟笑眯眯的像一尊弥勒不阴不阳的说道:“这又何难,再抄几家官员钱自然就出来了。”
周波皱着眉头冷哼一声嘲讽道:“这又不是前几年,现在官员都两袖清风,勤勉为政。四掌柜的可不要制造出冤假错案出来,到时候大家脸面可不好看。”
童大伟没有鸟周波话里的阴阳怪气,低着头摆弄着指甲,不以为意的说道:“冤假错案咱们辑事院可做不出来,凡是进了我诏狱的人没有什么好东西。”
周波呛道:“是啊,您可是堂堂北督察司诏狱狱长,谁不知道您笑面阎王的手段,一套酷刑下来,不管有的没的都认了,哪里会有什么冤假错案呢?”
听到周波话里带着刺,童大伟一点儿都不生气,这样的童大伟才是最可怕的,面对刑犯童大伟都可以笑着施行,如果不是那一声声惨叫,别人听起来更像是在和熟人拉家常,所以别人给童大伟起了个绰号“笑面阎王”。
童大伟笑眯眯的说道:“承蒙夸奖,大伟以后一定会继续努力再创新招伺候诏狱里面的诸位爷。”
童大伟可知道周波最讨厌什么,作为文官安插在辑事院里面的人,周波忙得就和个救火队长似的在里面到处捞人,但是童大伟就不让周波得逞,每次都乐呵呵的把周波顶回去,看着周波糗着脸的模样可比犯人的惨叫更让童大伟欢喜。
周波可不愿和这个夯货在继续理论下去,跟这帮少教的粗人理论那可是污了他的耳!转首对秦力说道:“不知道大掌柜的准备在扩多大规模,从哪里调人进来。”
对于周波的反应秦力早就明白,辑事院里面除了从景州军出身的老卒子弟就是最早被老家主赵炅掌握的洛城的武威卫洛城子弟,辑事院的高层都是他们十兄弟,除了总务处的这些人。当初也是没有办法,让一群砍人的大老粗学着怎么算术,医疗和做文书,这简直比杀了他们都难。
当时周平提出让文官系统插入,一是需要他们做这些后勤事务,二也是让他们对于辑事院能够放心些。
“如果不让他们进入,那些玩阴招的文人不见准会不会自己拾掇出一个监察机构天天整他们,咱们为的是大少爷,为的是赵家,没必要和文官们就这些边边角角的事情死磕到底。”当年周平是这样解释的。
秦力沉吟片刻缓缓说道:“目前只需要二三十个人就够了,以后再视情况而定。”
“二三十个人,这是扩了两三个小旗,如果以这个为基准以后要扩的人还不得两三个百户?那以后在针对他们就麻烦了。”周波暗暗思付之后下定决心坚决的说道“一个小旗!不能再多了,这几年国库缺钱,重心也不再咱们这里,咱们现在多养一个小旗的人都艰难。”
“十个人?你周扒皮未免算计得太狠了一些了吧,从你嘴里漏下来的那点儿养一个百户都绰绰有余!”黄正初狠狠一拍桌子,不满的说道。
“就一个小旗,多了没有,往后再说,可能也没有那么多财物能够再扩充!你门外丈夫要是有能力自己找钱去!”周波脸色沉的发黑,他最讨厌别人叫他周扒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