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调查我?”
黎尚泽翘着二郎腿,脚抖着拖鞋,听到景言的声音,他冷笑一声:
“调查你?你有什么可调查的。”
黎尚泽吊儿郎当的说着,景言气的浑身发抖。
“啧啧啧,你和这么多人睡过啊,看来我过段时间得查一查我有没有艾滋了。”
黎尚泽说着,那张狡猾的脸靠近景言,手指掐她的小下巴,一双桃花眼端详着景言。
景言的眼睛里泛着泪,那眼泪形成一束火焰,在她黑洞洞的眼睛里渐渐燃烧。
她不知从何处拿出来一把水果刀,在黎尚泽欣赏美人时一把捅进他的左胸。
鲜血喷涌而出,白色的浴袍上染着一片鲜红,这抹鲜红魔鬼般吞噬着黎尚泽。
很快,他晕了过去,景言用她颤抖的手最快速度将桌上的纸解决掉,一张张黑色又完整的纸被撕成碎片冲进马桶,抽水的那一刻,一个想法油然而生。
景言在桌子上找到了黎尚泽的手机,指纹解锁以后用严肃的语气给池箬迎发了短信,内容就是让她迅速来一趟,他有重要的事。随后用她自己的电话拨号给景钰釩,电话通的那一刻她连忙挂断,拿着手机的手是颤抖的,她从头到尾都是颤抖着的,她没有办法正常和景钰釩说话,思来想去她还是发了短信。
估摸着过了半个小时,池箬迎敲门时门虚掩着,她推门而入,在餐桌上挺立着的黎尚泽背对着她,餐桌上有一盘刚洗好的水果。
“这么急叫我过来干嘛。”
池箬迎换了鞋子走到黎尚泽面前的同时,景钰釩的脚步随即而来,景钰釩与黎尚泽家的门对着,他停车时发现池箬迎自己进了黎尚泽家的门,他们什么时候亲密到这个地步了?
想着,景钰釩下车,跟着池箬迎走进了黎尚泽的家。
他进门看到的仍是黎尚泽的背影,此时的池箬迎站在黎尚泽面前,手抬起来又放下这个动作的同时,她的眼神变得惊恐,景钰釩微微皱了皱眉,只见黎尚泽的身体,径直倒在了地上,胸前插着一把水果刀,血不规整的染在白衬衫上,格外刺眼。
池箬迎猛地抬头看见了景钰釩,她一瞬间明白景钰釩现在看她的眼神中透露着什么,她想要解释,又没什么可解释,手足无措。
“叫救护车。”景钰釩道。
“啊……哦哦。”池箬迎迅速拿起手机,拨打了120急救中心的电话。
这是池箬迎第二次闻着消毒水的刺鼻味道,她远远的靠墙站在病床邻近的位置,景钰釩负手站在病床边上,正是她面前,在垂直角度看,刚好挡住她。
病房里的空气都是冷的,景荣海坐在病床旁的椅子上,扶额。
病房里宁静的可怕,医生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他说:“病人遭受锐利武器伤害,还好是在心脏下1厘米的位置,否则你们就该准备后事了。”
景荣海终于站起来,他拄着拐杖急切的问道:“所以他现在没事了是吗?”
“不,更糟糕的是,患者十多岁的时候经历过一次大脑的损伤,所以在后来的几年里记忆残缺,他好像不是很记得事故发生前的事,这一次他在受刀伤后摔倒大脑再一次遭遇不幸,恐怕会再次发生失忆的问题。”
“所以他不记得所有的事吗?”景钰釩道。
“很有可能,还有一种情况,就是恰恰相反,他只记得十几岁前的事。”
景荣海的眼睛死盯着池箬迎,这双英眼里射出来的锐利的刀硬生生的扎在池箬迎身上,她还想挣扎束缚,一股理由的河水积极倾泻而出,还需要一股劲,把罐瓶塞拔出来。
景言敲了门,“咚咚咚”三声应和着池箬迎心里的小鼓,鼓槌轻柔地吹打着她,她肚子里的小生命淘气了一下,她猛然皱起了眉头。
随着敲门声响起,病房里的眼睛齐刷刷地注视过去,景钰釩只见景言换了身黑色的工作西装,一双平底鞋踩在地上,不发出一点动静。她的黑色秀发缠绕在头上,一副职业的女性形象,精致的女白领最平常最低调的样子,只是景言素着一张小脸,脸上一点奢侈化妆品的痕迹都不复存在,素净,苍白,惹人疼爱。
“小言回来了,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没回来看看呢?”景荣海依然坐在病床旁边,迎接景言的仅是那双与审视池箬迎完全不同的眼睛,和无所谓的虚假关心。
“叔叔,这几天才回来,还没来得及回去呢,一直住在釩哥这,念晓怎么样了?”
念晓??
池箬迎看着景言的一言一行甚觉自卑,景言一副千金小姐,职场女性的气场,而池箬迎只是一个还未毕业的大学生,傍上豪门不说,还怀了人家孩子,景言的气场压得她喘不过气来,直到“念晓”这个陌生的名字从口而出让池箬迎陷入疑问,病床上还没苏醒的男人明明是黎尚泽,景家流言中的私生子,景钰釩的弟弟,黎泣酒吧的老板,池箬迎在大脑中飞速搜寻着关于黎尚泽的信息,并没有念晓的存在。
“别提了。”景荣海扎入了第二把刀,池箬迎终于忍不住了,道:“景叔叔,是他发短信叫我来的,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情况如此险峻,池箬迎百口莫辩,她的话让在座的人都不相信她是无辜的,景荣海没说话,景言当然也不傻,这个节骨眼上当然什么都不能解释,景荣海坐如钟,一动不动,微微皱眉,池箬迎又想苍白的解释些什么,景钰釩拦住了她,景言见状,赶快转移话题。
“尚泽现在是什么情况了?”
景言这个女人,在景家景荣海这只老狐狸身边摸爬滚打这么多年,说聪明是夸奖,说像景荣海一样老谋深算,也半斤八两,但她是真的很聪明。
这句话表面上是在问黎尚泽的情况,其实是把这针对池箬迎的第三把刀磨得更利,再借劲怼向池箬迎,池箬迎被这三把刀订的死死的,动弹不得。
“医生说,选择性失忆,和当年恰恰相反。”
景荣海此话出口,更加深刻他内心深处的愧疚。
景钰釩审视了景言半天,见景言一副好人的样子哄着景荣海,池箬迎或许能躲过一劫,留下一命。
池箬迎不光是代表她自己,还代表他的安危,更代表他的孩子。
景言与景荣海不谋而合,景言坐在景荣海身边,轻拍了拍他的背,又抚了抚他的手,许是景言的手太凉了,景荣海竟然微微颤抖了一下。
“叔叔,我送您回去吧,我也好久没回去看看了。”
池箬迎明显感觉病房中的空气放松了许多,景荣海的气焰降了火,他并不想回家,只好勉强点点头,任由景言扶他出去。
紧张的空气终于散去,池箬迎的腿一下子就软了,她坐在地上,景钰釩顿了顿,把她扶起来,关心道:“怎么了?”
“肚子……肚子疼……”
“快!医生!!!”景钰釩一把抱起池箬迎,医生护士们赶快将池箬迎推上病床,黎尚泽的主治医生检查了一下,瞬间紧张起来,急匆匆的命令其他医生护士准备工具马上手术。
听到手术二字,景钰釩随即也紧张起来,他紧紧攥起了主治医生的衣领,问道池箬迎的情况。
不愧是景家私人医院精挑细选的人才,依旧淡定自若,回答道:“宫外孕,有生命危险,需要立即手术。”
景钰釩懵了,一个闷雷在他脑袋里炸开,他头昏脑胀,他的孩子,为什么会这样……
医生没有搭理他,径直走向手术室。
当手术室的灯亮起,景钰釩心里的灯灭了。
景言与景荣海上了车,景言开车,却是驶向景家大宅的相反方向。
“你终究还是回来了。”景荣海神色凝重地说。
“拜您所赐,我终于回来了。”景言冷笑,淡定自若。
顷刻,车子停在了一个荒凉的别墅区门口,坐落在城市郊区一个偏远的地带,看到这里,景荣海脑袋嗡的一声响,当年宁妈和景钰釩的母亲刚好同时怀孕,两个人与景钰釩的奶奶一起住在这里,安心养胎,养老,直到景母难产,生下景钰釩的小妹妹就撒手人寰,宁妈生下景言以后才搬回了景家大宅。
“你来这里干嘛?”
景言痴痴地看着上了锈的大铁门,笑而不答。
“没猜错的话,这次也是你吧。”
景言回了神,神情严肃:“你这么想,好像也对,念晓从小就多病,小时候掉进花园里的灌木丛,不小心受伤造成失忆,他忘了他从哪来的,怎么来的……”
“你想怎么样。”景荣海打断她。
景荣海是个商人,老谋深算的商人,他知道景言这么说的目的是想谈条件。
“我也不是非要什么,哦,念晓这样可怜也就算了,我这小半辈子竟然也这样透心凉,真是拜你所赐。”
就像她说的一样,景荣海此时也是从外而内的凉,从内而外的凉,透心凉。
“别拐弯抹角,说条件。”
“让我和景钰釩结婚。”
池箬迎只是昏迷了一会,手术室的门关上的那一刻她便醒来了,她身上盖着一张毛毯。
“唔……”
主治医生发现池箬迎醒过来,大喊了一声:“陌哥!”
陌?陌以殇??
果真是他,陌以殇走近她,握着她的手,温柔的说道:“刚才病房里的事我都听到了,对不起,舅舅没有保护好你,让你受有钱人家的欺负。”
池箬迎想要坐起来,可她全身绵软无力,听到舅舅二字她瞪大了双眼。
舅舅?
“你放心,你母亲很早就联系我了,有我在呢,你别怕,我们马上去美国。”
陌以殇好像很不愿意承认他是她的舅舅,她是他的小外甥女。
好像有了这层关系,才是真正的疏远了。
池箬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陌以殇,她心动过的男人,那个在图书馆配了她一夜的男人,那个帮她缴学费的男人,那个在她脚受伤的时候背她回家的男人,她不在家日日给她留便条心念她的男人,竟然是她的舅舅。
池箬迎好像被玩弄了一般,她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陌生的感觉翻云覆雨般向她袭来,她感觉到,刚刚那位医生,拿着细长的针管,将冷冰冰的液体输入了她的血管里,池箬迎再次昏睡过去,窸窸窣窣的声音传过耳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