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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梦境与夜谈

忙碌了半响,海棠也有些乏了,用过午膳后便回房休息,这会正睡得昏昏沉沉,看她眉宇间一直皱着,不知是做了什么噩梦般,忽然她的身体不停摆动,大声喊道:“谁?你们是谁?….不要,危险…”语气越发急促。随着“啊”的一声,海棠惊醒过来,脸色苍白,浑身大汗。

这时,反锁的门被人“哐当”一声给踹开。

青衫男子在隔壁房间听到海棠的声音,急忙冲过来,却推不开门,情急之下只能一脚踹开房门,看到脸色苍白,浑身大汗的海棠,急切的问道:“怎么了,是不是…”话还没说完,又立马转过身去,脸颊绯红。

海棠渐渐的缓过神,看到青衫男子背对着自己,便低头看了看自己,原来刚才休息只穿了里衣,这会被汗水浸湿,隐约能看到里衣内的一抹红,赶忙一把抓起被子往身上提了提。“我…我没事,只是做了一个噩梦,你先出去吧。”海棠也被弄得不自在,便打发青衫男子先出去。

青衫男子一直不敢转身,只能背对着海棠道:“好,我命人给你打洗澡水,你先洗下身子,不要着凉。”说完便赶忙离开房间,低着头关上了房门。

出门后的青衫男子,长长的呼了一口气,整了整自己衣衫,便离去。

浸没在玫瑰花瓣下的海棠,闭目享受着沐浴带来的舒适感,热气腾的海棠白皙的脸蛋微微泛红。

海棠想到方才发生的一幕,不由得脸颊一热,这会竟不知道是因沐浴的关系脸颊泛红还是羞红了脸,转念又想起自己做的梦,那么真实。

梦中,海棠走在一片花海中,路过之处,花儿都竞相开放,海棠看着满地的花儿,心情愉悦。远处传来孩子的嬉笑声,海棠循着声音看去,她看到一男一女两个约莫十一二岁的孩子,在追逐打闹。海棠喊他们,他们却什么都听不到一般,径自玩耍。海棠想要看清楚他们的脸,于是朝着他们走去,却发现自己无论怎么走,都始终无法接近他们。画面突然一转,是一处悬崖,依旧是那两个孩子,女孩正在走向悬崖,她的身后,男孩正在大声呼喊着什么向女孩跑去。突然,女孩加快步伐,跑向悬崖。海棠看到女孩的动作,心知她想跳崖,便大声呼喊她,女孩依旧听不到,海棠立马冲上去,想拦住她,眼看着自己已经抱住了女孩,怀中的女孩却突然消失,而自己重心不稳,坠下了悬崖,风在耳边呼啸而过,感受着身体急速下坠,眼睁睁看着自己即将坠亡,那种恐惧感太过真实。

海棠自失忆之后这些年来,时而也做过梦,只是梦境却太过朦胧,就像蒙上了一层纱一般,她看不清,也记不清,她一直没有想过,她虽然也有猜测过那些梦境可能与自己失去的记忆有关,却从未刻意想去理清过,而这次却异常清晰且真实。不禁心想,为何到了广陵城后,梦境竟清晰了,那两个孩子是谁?那个小姑娘会是自己吗?广陵城与自己是否真的有关系?自己不是因为生病而失去记忆,父母是不是对自己隐瞒了什么?

海棠越想越乱,她想让自己平复下,便滑动身子,向水下滑去,水浸没了她的头顶,她整个身子都泡在水里,突然,她的脑海,响起一个少年清亮欢快的声音,“快过来啊,你怎么那么胆小的,你这个笨蛋。”海棠一怔,谁?她四下张望,眼前是一条小溪,她看到一个少年,似是刚刚说话的那个,少年向自己走来,越来越靠近自己,海棠屏住呼吸,她感觉自己的心跳越来越快,她就要看到那个少年的模样了,忽然少年捧起了一把水,泼向自己,海棠一个措不及防,呛了一口水,连忙浮出水面,连嗑了几声,神志慢慢恢复了过来,她转过身,趴在桶檐上,闭目养神,发丝滑落,她的脖颈处,一个海棠花的纹身,特别醒目,这会因为沐浴的关系,像一朵真实开放的海棠花一般,娇艳欲滴。

夜,归云楼依旧欢声笑语。

不喜热闹的海棠靠坐在后院八角亭的长椅上,亭檐上方,点着几盏灯,刚好照亮了小亭四周,灯外几只飞蛾正在扑腾着,想要冲破灯的外部,直达灯芯。亭的四周被芙蕖包围,显得十分幽静清雅。清风徐徐吹来,夜晚的风带着丝丝凉意,还带着花儿和果实的清香,芳香四溢,如此惬意。调皮的蜻蜓掠过水面,带动了四周水的波动,水中月亮的倒影,随着水的波动而变换着形状。海棠拿起鱼食向着水中洒去,很快便聚集了成群的鱼群,它们在水里游动着,尽情的舞动着,仿佛在讨好,希望得到更多的食物。

这一切看来,如此沁人心脾,海棠笑的很开心,对着水中游动的鱼儿道:“不要争,都有的。”

海棠身后的青衫男子,看着笑得如此开心的海棠,眼神温柔,心里不禁感叹着:“如果时间就停在这一刻,未尝不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你若一直这般无虑,我愿用以后的余生来交换。”

“原来你们在这,我打扰两位了吗?”

青衫男子看去,是纤云,身后跟着提着食盒的侍女。

“没有,只是纤云姑娘没在前面招呼客人,怎么来这了?”青衫男子问道。

海棠停止了喂食,转过身,对纤云笑了笑。

“我让厨房做了些点心,送去两位房间,不巧两位不在,我就寻思着,海棠公子不喜闹,应该是在哪个亭子里,就一一寻来,果然还是找到了。”纤云笑着说道。

海棠听着纤云的话,赶忙道谢:“有劳纤云姑娘了。”

纤云招呼着两人坐下,侍女见状把食盒里的点心一一放在石桌上后,便退去一旁。

海棠夹起一块点心,咬了一口,咀嚼片刻,道:“好吃,入口清香,甜而不腻,齿间留香。”

纤云道:“这是后厨的师傅,用这后院的几种花瓣特别制作的,公子还是第一位品尝到的。”

“我的荣幸,你们也尝尝,不能我一人独食。”海棠道。

青衫男子夹起一块,尝了尝,点点头说道:“归云楼,果然是深藏不露。”

这时,祝南风突然前来,说有事禀报。

青衫男子道:“有事,稍后再说。先坐下,吃些点心。”

祝南风本欲拒绝,纤云却说道:“是啊,祝大哥,事情若不紧急,也不差这片刻功夫。”祝南风听着纤云的话,竟乖乖坐下。

纤云夹起一块,递给祝南风,祝南风微愣了下才接过去,道:“多谢纤云姑娘。”脸上似有笑意,却一瞬间就消失不见。

一时间,这里也平添了几分欢笑声。

约莫一柱香后,青衫男子因为祝南风有事禀告,暂时离开,侍女拿着吃剩的果盘退下。此时,亭子里只有海棠与纤云。

两人望着空中皎洁的月亮,各有所思。

纤云率先打破了这层宁静,对着海棠道:“公子心里,可有意中人?”

忽然被纤云这么一问,海棠一时语塞,不禁略微尴尬,道:“被姑娘这么一问,我才发现,自己好似没有认真考虑过这种事情。”

纤云轻轻叹了口气说道:“人的情感很复杂,尤其是身在其中之人,很容易在亲情、友情、爱情中迷惑,不清楚自己对对方的感情究竟是哪种,为此错失一段姻缘的大有人在。”

看着纤云认真的表情,海棠觉得纤云应是话中有话,不禁问道:“纤云姑娘,言下何意?”

“公子冰雪聪明,又怎会不明白。好了,我去前面招呼下,还不知道前面该闹腾什么样了。”纤云并没有回到海棠的疑惑。

海棠琢磨着纤云的话,忽然想到,纤云应该是猜到自己是女儿身了,也是,如纤云这般的女子,又怎能瞒过她的眼。那她说的,应该是指自己与青衫男子的事吧。

海棠叹了口气,眼神黯淡,有些事情,是你不可强求的,也是你无力左右的。

于此同时,走廊的尽头,祝南风正在向青衫男子汇报。

“确如传言所说,凤李两家准备的充分,都是抱着必中的决心,我们这次出来仓促,如果要竞争,怕是….”祝南风话没说完,青衫男子已明了。

“本只是打算带海棠出来转转,这也是临时起意,无妨,我这还有可以一争的东西。”青衫男子对此还是有些把握。

“好了,南风,你先退下吧。”青衫男子道。

待青衫男子回来的时候,纤云已走。

青衫男子看着海棠有些忧愁的面容,低声问道:“怎么了,可是纤云姑娘与你说了什么?”

“没有,只是闲聊罢了。”海棠淡淡道。

“那便好,夜凉了,回房休息吧。”青衫男子说完便伸手去扶海棠,见海棠没有动作,便抬眼看去,却见海棠盯着自己,眼里充满了迷茫,他蹙了蹙眉头,刚想开口询问,海棠却脱口而出:“你为何待我这般好?”

青衫男子身子一震,手指微微颤抖,望着眼前的女子,他感到心跳加速,耳朵开始发烫,他张了张嘴,却没有说出一个字。

海棠看着青衫男子欲言又止的样子,噗呲一笑:“我开玩笑的,你莫当真。”说完便起身先行离开。

青衫男子手还保持着方才的姿势,半晌,才恢复过来,低语道:“我,一直都是真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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