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城的秋日总是来的特别早,清风吹来,清凉中还有些北方特有的凛冽。
我就是在这样的秋风里,伴着喧嚣走进高中的。
你好,我是林木。
小城小,学校也小,人却不少。一中今年的录取名额是一千八百人,分二十六个班,两个三十人的精英班,四个六十人的实验班,余下为普通班。
中考中的我打了一场擦边球,以六百七十六分的总成绩,位列全区第三百名,在三百人的队尾摇摇欲坠。
此时的我不知道这场擦边球是幸还是不幸。
不管了,既来之,则安之,余下的,我也无力改变了。
我循规蹈矩的找到班级和宿舍,又按部就班的安排着我自己。妈妈在一旁絮絮叨叨的嘱咐着我,什么与人友善啊,什么好好学习啊,什么注意身体啊。爸爸则站在我身边,拍着我的肩膀,陪我一起听妈妈唠叨。
我知道,高中开始住校,不仅我需要试着习惯,爸妈更需要试着习惯。习惯少一双筷子,习惯遥控器可以握在自己手里,习惯……习惯生活里少了个我。
我们能怎么办,我终归是要长大。
送走了爸妈,我背着书包,走出宿舍楼,走向班级。
秉承着“环保”的要求,校园里的绿化带修剪的很整齐。整齐划一的绿色里面,隐隐约约的又一点红色。
我有低头走路的习惯,也习惯走路时眼睛四下寻找,加上开学给我的心情并不好,所以来来去去的这么多人中,只有我看见了那点红色。
那是一叠崭新的人民币,足足有九百元。对于任何一个小城的学生来说这都是一笔巨款。
我承认我有过私吞的念想,钱这种东西,谁也不会嫌多的。开是转念又一想,刚开学,这些钱大概是某个同学这一个月的生活费了吧。大家同样是学生,大家同样同父母要钱,谁赚钱都不容易。这钱若是私吞了,林木,你还是人吗?
所以,我立马跑到教学楼,要上交老师,寻找失主。
在教学楼门口,我被他拦住了。那是我印象里第一次见他,也是我第一个见到开学第一天穿的和毕业一样的人。白衬衫搭配黑色西装裤,如果在给他领带小皮鞋和西装外套,他就可以去结婚了。
他一声轻咳。及时打断了我探究的目光,他问我:“请问,你是高一六班的林木吗?”
“是,我是林木,同学你找我有事吗?”我答到。
“刚才你捡到钱是我的,还请你还给我。”他说。
“你怎么知道我刚才捡钱了,还有你怎么证明这钱是你的?”我虽然不聪明,可是也不傻,自然知道这时候应该试探一下,并且没有证据,我不能信他。
他手拖着下巴象征性的想了一下,缓缓开口:“你不知道一中是除卫生间和宿舍外无死角监控吗?我在监控室里看到的。”
“不算实证,不可轻信。”我说。
我们正你一言我一语的拆招时,教导处的李主任来了。李主任素来以狠抓早恋问题出名,开学第一天,不能撞枪口。
我向后撤了一步拉开了和他的距离。
可是,李主任好像很信任我们两个似的,一开口并没有训斥。
在了解事情的详情之后,由李主任做证,我们进行最后谈判。
“你丢了多少钱?”我说。
“九百。”他答。
“何时丢的?在哪丢的?”我问。
“今天上午九点左右,大概丢在宿舍楼前的甬道上。”他答。
我又问了些问题,他也一一作答。
最后有李主任做证,我把钱交给了他。
他点了点数目,从西装裤的口袋里又拿出来一张百元大钞。然后,他脸不红心不跳的把那张百元大钞送到我面前,问了一句:“有零钱吗?”
后来李主任把我们轰进教学楼,让我们去上课。此时我的兜里揣着一张百元大钞,手里玩弄着一个一块钱的硬币。他则拿着九个百元,还有从我这里换走的九十九元的零钱。
一共有九百九十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