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晨,江虞醒的格外早。
天还蒙蒙亮,她就已经披了衣裳下床,刚走到屏风边,就听到两下轻轻的敲门声,接着是归尘刻意压低的嗓音,“王爷,该起了。”
李长庚平日都是这么早起的吗?
江虞觉得归尘声音太小,李长庚肯定听不见,便越过屏风走到小床前,轻轻推了推人,“王爷,归尘叫你呢。”
床上的人没反应,门外又敲了两下。
江虞这次添了两分力,摇晃着李长庚的肩膀,“王爷,起来喝药了,归尘在催了。”
这次李长庚有反应了,他轻轻的咳了两声,然后睁开眼,看到眼前的人儿,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反应过来是自己新婚的小妻子,这才撑着手臂起床。
李长庚身体似乎比前两日差些,起床后竟然止不住的咳嗽,脸色也比之前苍白不少,虽然,他本来就挺白的。
许是身体不适,李长庚穿衣的动作很是缓慢,伸个袖子都要咳上半天,江虞实在看不过去,伸手接过他手里的衣裳,迅速为他套上。
“怎么咳成这样,不是受了风寒吧?”
“老毛病了,不碍事。”李长庚整理了下江虞没有扯好的袖口,说道,“我出去喝药。”
江虞伸手拉住他,“你都这样了还出去,在屋里喝吧,我出去。”
李长庚刚想拒绝,喉咙里便传来一阵痒,接着又止不住的咳嗽起来。等他缓过来,屋内已经不见江虞的身影,只有归尘捧着药进来。
“王爷,怎么又咳起来了?”归尘放下药碗,扶他坐下,“是不是夜里受了凉?”
“无事,喝两碗药就好了。”
“王爷,您看王妃,占了您的暖床,还把您赶到外间吹风,现在连喝个药都……”
“好了好了。”李长庚伸手拿药,仰头一口喝下,“病了这些年,在哪都一样。”
归尘不死心,还想抱怨几句。
李长庚一记冷眼扫过,语调平淡却不容置疑,“之前的话全都忘了?”
这下归尘闭嘴了,但小脸依旧气鼓鼓的,不情不愿的端着药碗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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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虞起了个大早,在院里转了一圈也没瞧见王妈和木香,只有王府里原本的丫鬟婆子上前行礼。
在院中走了一圈,又折了根枯树枝拿在手里把玩,江虞坐到院子里的石凳上,等着李长庚喝药,然后算计着时间,打算等屋内的药味散尽了再进去。
她一边等着,一边用小树枝敲打着石桌,当她敲到第四十六下的时候,王妈来了。
王妈觉得这两日江虞又是进宫又是回门的肯定累了,便想着晚点叫她起来,没想到今日江虞倒是起了个大早。
王妈上前认了错又闲聊几句,便问江虞怎么不梳妆一下就坐在外面。
“王爷在里面喝药呢。”
“王妃怎么不在跟前伺候?”
江虞不解,“他喝药又不用哄,端过来就一口闷,我伺候什么?”
“话不是这么说,之前王爷没成亲,归尘近身伺候也没什么,可现在不同了,有了王妃,归尘不便进屋,日常伺候王爷的活儿可不是要王妃亲手来?”
“旁的也就罢了,喝药这事儿,哼,还是归尘来吧。”江虞连连摆手,表示自己做不来这事。
她自小就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被父母兄长宠爱着的大小姐,何时做过伺候人的活儿,就是这两天帮着李长庚更衣都是她模仿着杜氏来的。
不过,王妈的话也有道理,现在她和李长庚住在一个屋子里,归尘每天进屋伺候的确是不方便,看来要想想办法,给李长庚找个合适的小丫头跟着。
王妈见江虞走神,以为她想明白了,便不再劝说,反正以后日子长着呢,她有的是时间撮合!
江虞又和王妈交代了几句如何处置木绵,觉得时间差不多,屋里的药味儿应该散了,才起身回了屋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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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绵被打了十个板子,扣了两个月的月钱,小厮监督着行完罚过来禀报时,江虞和李长庚正在用早饭。
小厮走后江虞问李长庚罚的合适吗,李长庚只说以后府里的事夫人做主便好。
“再跟你商量个事儿呗?”
李长庚放下刚夹起的一块萝卜,问“什么事?”
江虞忐忑得看了李长庚身后不远处的归尘一眼,然后说出自己的想法,“你看现在归尘进屋伺候你多有不便,要不要……”
“夫人想亲手来?”
嘿!这话他倒是接的利索!
江虞一噎,低头赌气的用筷子杵着碗里的饭菜。
李长庚轻咳,“咳,那……夫人是想赶我出去?”
“啪”江虞把筷子拍在桌上,“你想出去就出去!没人拦你!”
说完,推开饭碗踢了凳子便走。
李长庚把江虞的动作看在眼里,等人走后,又摇头轻笑两声,“真就是个孩子。”
归尘在他身后不满说道:“什么孩子,分明就是不把王爷您放在眼里。当这是将军府呢,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一言不合就摔盘子摔碗。还说我伺候王爷不合适,她知道什么事……”
归尘本来还要埋怨几句,但突然抬头看到了李长庚瞥过来的眼神,顿时禁声。
“王妃刚罚了木绵,我寻个机会也罚罚你怎么样?”
李长庚慢悠悠的说,但语气里却包含着让人无法反驳的气势。
归尘一下子跪倒在地,“是……是归尘多嘴,求王爷惩罚……”
李长庚放下筷子起身,看着跪在身前的人,叹了口气,“这次先放过你,但你心里该有数,同样的错已经犯了几次。”
“是,归尘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