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众人殷勤等待下,姬清明的帐帘缓缓卷起,只见姬清明身着金红色衣袍出现在大家面前。众人见她这身打扮,再蠢的人也明白了个七八分。
五洲大陆上,医者的衣袍依品级的不同而分为不同的颜色,普通没有品级的医者,只配穿土黄色的衣袍,有一定品级但被青云阁拒绝的医者只配披蓝色衣袍。而进入青云阁的高级医者为黑色衣袍,医圣为白色,而长老则配有金色衣袍,而青云巅能配的起天下独一份的金红色衣袍的,唯青云巅圣主一人而已。而从长生方才的言行中便知,姬清明与青云巅圣主之间的交情匪浅,要不怎会赠与她金红色衣袍?
姬清明目空无物地走到长生面前,抬手示意他起身。长生迎上姬清明的眸子,心下喜悦,就连那久无表情的面容,也不自觉地添了几分旁的颜色。
“姬姑娘,圣主吩咐过,除两大长老在青云巅处理事务外,我五洲医圣皆到此,听您指派。”长生依照青云巅的礼,鞠了一揖。
姬清明默默地点了点头,望了眼周帝。
周帝心下一紧,虽心知祖训和青云巅的势力,但身为大周的帝王,怎能在一二八年华的小姑娘面前失了威严?何况九大家族的人都在此,若他此时屈膝道歉,以后他大周的威严何在?姜氏的信誉又要到哪里寻取。
这般想着,周帝又恶狠狠地瞪了姬继成一眼。昨夜,他与自己讲过姬清明的身份不凡,可从未挑明她身份如此贵重,如今局面,定是那姬家与青云巅串通好的了······
周帝不自觉地冷叹一声,哪想正是这一生冷叹,让长生听到心里去了。
长生转头冷冷地瞧了一眼,眸子里尽显狠色。随即又换了一副面容,对姬清明说:“姬姑娘,青云阁众人已为您准备好了新的住处,这边人多纷扰,恐污了您的耳朵,请随在下来。”说罢,众人便自觉地开出一条路,都低额站立两旁,等姬清明过去。
当姬清明路过墓下城的跟前时,停住了步子。他面上并无惊色,反倒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仔细地打量着眼前的姬清明,脸上浮出淡淡的笑意。随后,小声地吩咐了长生几句话,便离开了。
长生听完姬清明的吩咐后,笑着送离姬清明,见着她走远,便一脸不情愿地将袖子里的一瓶丹药扔给了墓下城:“这是复原丹,可治身上一切疤痕创伤,三粒,每日睡前服下,三日后便完整如初。”
墓下城见他这般模样,心下便猜到几分他的心思,目色微微一暗,笑着举起丹瓶:“谢了。”说着,便头也不回地往自己的营帐里走去。
姬清明刚吩咐完事宜,便褪去那身繁重的衣袍,换了件轻便的衣服,斜躺在摇椅上,闭上了眼睛。
整个账内,除了摇椅吱嘎响外,听不到任何杂音。
朦胧间,姬清明仿佛见着有个人影小心翼翼地走到她的旁边,为她披了件兽皮。
许是太累的缘故,她没有睁开眼睛,只是淡淡一笑,便睡了过去。
长生见她这般信任,心下一喜,方才不知从何处而来的怒意,因这一笑,瞬时灰飞烟灭了。
长生心生倦意,便不自觉地依在她的座边睡了去。
等他再醒来,那张兽皮已披在他的身上了。
姬清明见他清醒,便道:“深秋已至,你若再这般不爱惜自己的身子,睡在地上,我可没有第二张兽皮给你。”
长生手里紧紧拽着兽皮,一副小孩模样倏地从地上跳了起来,跑到姬清明的身边,在她对面坐了下来。
姬清明静静地坐在旁边,看着手中的书本,时不时地瞧一眼对面直盯着她看的长生。终于,姬清明还是没有忍住,向一直举着下巴,腮帮子鼓得圆圆的长生问道:“是谁欺辱你了?怎的这般神情?莫不是隔壁家的长济抢你生意了?”
长生面色一暗,嘴角不自觉地抽搐:“你见过那墓下城的身子了?”
见她不答话,长生立马将她手里的茶杯和书本抢了过来,双眉紧蹙,一副要跟她要答案的模样。
姬清明笑笑,道:“你个小孩子,好好学你的医术便好,大人的事,少管为妙。”
长生看了眼书中的内容,不禁有些着急,“这书中的情情爱爱有何好看的,还不如看些有用的来得实在。”说罢,便将桌案上的医书递给了姬清明,将姬清明原本的那本,塞到了自己的袖子里。
姬清明笑而不语,许久才蹦出一句:“他是我命盘上出现的人,我要的东西,只有他能告诉我,这你不是不知道。”
长生面色微僵,望着茶壶久久不能回神,“那日你下山救助的并不止他一人,为何你如此确定你命定之人是他不是我呢?”
姬清明莞尔一笑,见他如此认真的模样,便答道:“那日我照命盘上的指示,亥时下山,一路上我便只遇见你们两个人。后来机缘巧合之下,我在授继仪式上认出了你,一时认为你便是我命定之人,可后来催动命盘时我才知晓,那人,身具王者血脉。而你,已是青云巅的医圣,自然不可理外物,更不可能征战五洲。而他不同,他曾身具皇室血脉,他心中充满了对权势的欲望,他想要的并不局限于北域,他眼中存有的,是整个五洲天下。”
“原来如此,”长生缓缓地低下头,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地面,仿佛要把地看穿。一口茶的功夫,他仿佛明白了什么似的,一扫脸上的阴霾,又恢复以往的笑颜,接着说道:“无论如何,身为女子,你见陌生男子的身体就是不应该。”
“那又有什么的,当初我看你身体的时候也没见你多么不愿意。”姬清明不解道。
长生面上一尬,回道:“那时我才多大,哪里懂什么男女之防,总之,你以后不能再随意看其他男子的身体了!好了,我累了,我回去休息去!”说完,便起身向帐外走去。
临走前,还不忘回怼她一句,“我已经不是小孩子,那人,也只不过早我两年出生罢了。”况且,他配不上你。最后一句,长生并未说出口。
长生刚出营帐,眸子便垂了下来,长长的睫毛盖住了眼底那深藏已久的情愫。
姬清明不解地将手里的茶一饮而尽,淡淡自道:“小孩时便这般倔强,不知是学了谁去。”但后来一想,他自小是放在自己身边养的,又不自觉地摇了摇头,自觉自己性情还是柔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