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不厌身子一颤,双手再无半分勇气探出一毫。漠裕连忙上前扶住她的肩,语气轻柔地唤着她,“阿冥。”
冥河身上无半分力气地靠在他的胸口,双眼迷离,“冷,好冷。”
漠裕心中大惊,慌忙地将大氅扯下来,披在了她的身上,“我们这就离开这儿,我带你离开这里。”说罢,抱起冥河便往外跑。
“你站住!”琴敏不知何时从地上爬了起来,拦住了漠裕的去路。琴敏眸中闪过一丝狠厉,笑看霍不厌:“师兄是为了她,才想要那半颗心的吧”
霍不厌双拳紧握,长袖一挥,在场的宾客瞬间昏死过去,“说!那半颗心脏,究竟在哪!”
漠裕在旁听得莫名其妙,当他看向怀中昏迷的冥河时,瞬间明白过来,“你是因为那半颗心脏才,才娶琴敏的?”
霍不厌眸色一软,朝漠裕走去。他抬手抚了抚冥河那沾满血迹的脸,有气无力地开口道:“成亲后,她身上的灵气便开始消散。原本以为,灵气散去,不会伤及她的性命。只要她还是冥儿,我便能护得住她。可后来······”
“后来才发现,若她心脏不全,她便会力竭而死。是吗?可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又为何偏要娶琴敏?”漠裕神色微暗,疑惑地看向霍不厌。
霍不厌目色哀戚,苦笑道:“说了,你或许不信。可事实,确实如此。新婚之夜,我曾在梦中梦到一个人。我看不清他的容貌,他站于黑暗之中,周围尽是星河。他说,自拥有冥儿那日起,便要我用命护住她,定要寻到那半颗心脏。否则,她灵力散尽之日,便是与她天人永隔之时。原本,我以为这仅仅是一个梦,可后来,我才发现,这不是梦。因为冥儿确实自那日起,灵力便开始消散。后来,我动用所有力量,寻找冥儿的那半颗心脏。最后收到消息才知道,一次机缘巧合,昆仑天四大御圣之一的乾天,在套取消息的时候,意外发现了青云巅圣主的尸身以及,那半颗心脏。而他在发现尸身的地方,遇见了一个黑衣人,那黑衣人将尸身与心脏的妙用告知了乾天。乾天心系琴敏,不禁为琴敏换血,永葆青春,还将那半颗心脏给了她。当他以为,可以与琴敏一起长生不老,永世在一起时。琴敏趁其不备,将其灭口。我不知她是如何得知冥儿存在的,亦不知她都与谁有勾结。”
“所以,琴敏明知你需要那颗心,又知你因师父的原因不会动她分毫。她便以婚事要挟于你,让你伤害阿冥?”漠裕满目血色,银牙咬碎地盯着琴敏。
琴敏见状,后背一阵寒意,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一步,“师兄为何这般看我。”
漠裕冷哼一声,语气冰冷:“你若不是我同母异父的亲妹妹,你以为你现在还能活着吗?”
琴敏大惊,一阵恼意与不甘瞬间涌上心头:“这贱人有什么好的,不过有一张好看的皮囊罢了。大师兄这样,你也这样!难道一个女人陪你们睡了几天就忘记我们自小的情分了吗?”
“啪”霍不厌一掌落下,声音响彻大殿,琴敏的脸颊瞬间红肿。正当她要回怼时,见着霍不厌面上散发的杀意,以及眸中那刺骨的阴翳,她瞬间害怕起来。她从未看过这样的大师兄。她自知大师兄性格孤僻冷傲,可从未对她动过杀心。可方才那浑身散发出的杀气,明显是冲她来的。她面色一青,捧着红肿的脸便向殿外跑去,“我去找外公去,你们都欺负我!”
霍不厌强压住骨子里的煞气,回头为冥河掖了掖衣服,满目不舍:“漠裕,这里太冷,她身子受不住。你带她回你那里,寻到那半颗心脏后,我自会去寻她,在此之前照顾好她。”说着,他便将手中那方才被冥河丢弃的绿宝戒指,重新戴到了她的手指上,爱不释手地摩挲着她的脸。
“你要做什么?”漠裕看向他的眼睛。
霍不厌黯下眸子,冷笑道:“既然软的不行,便来硬的,我只留她一命。”
漠裕垂下眸子看着冥河的脸,语气瞬间软了下来:“今日我若不带她来,事情也不会如此。”
“你的妹妹是何心思,应该不用我提醒你。她得不到的,旁人若想染指,她不会手下留情的。今日就算不是你,她也有法子让她来。这次,是我的错,怪不得旁人。”霍不厌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后悔吗?你后悔放任琴敏这般伤她吗?”漠裕追问道。
霍不厌看向冥河,眼神不再冰冷,“我低估了她的情,害她受伤,在这件事上,我后悔。可在情与命之间,我宁愿她不再爱我,也不愿她失去性命。她可以爱很多人,很多人亦会爱她。可我,就只有这么一个冥儿啊。走吧,她现在的身子,呆在这儿只有死。”他收回眸中的眷恋,毅然转身,生怕自己会忍不住将她留下来。
漠裕重重地叹了口气,转身便闪离大殿。他们都未曾发现,冥河在离开大殿时,眼角浸着的,是一抹情泪。
待冥河离开,霍不厌将地上那带血的面纱捡了起来。心口一紧,一口鲜血涌上喉咙。他苦笑地将嘴角的血迹擦去,拎起身边的一壶酒,便向屋顶飞去。
漠裕一路上抱着冥河,行御气飞了两个时辰,方将冥河带回了昆仑天不远处的姜国行宫。
冥河体质与常人不同,宫中医官看诊了半个多时辰依旧没有定论,漠裕一气之下将行宫医官当场杖毙。一时之间,行宫内外如绷紧的琴弦,连浣洗宫的婢女整日都惶惶度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