贫道丑?
开什么玩笑!
贫道可是男主!
什么是男主的标配,那当然是有钱颜高还靠谱!
有钱?一个最后能做到皇帝的人能不有钱吗?
靠谱?一个自幼就是蜀山辈分最高的长老、还俗后就是有夏皇朝历代最年轻的摄政王,历经四朝变换,怎么可能不靠谱?
至于颜?那当然是高!
腰挎唐刀、脖有刀痕、眉间眼尾两痣,金冠三寸有六能不帅吗?更何况,还有一树枝做着陪衬。
树枝啊!
男童挥挥手中树枝。
等等,树枝怎么在我手上?不是被高舒夜那女的给抢上了吗?
他低头,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手上的树枝,还有自己身上的白色衣衫。而熟悉的蓝色衣袍身影则出现在不远处。
那身影起身,由上及下地瞥了自个儿一眼,便将唐刀提在肩膀上,蔑笑道“终于换回来了。高舒夜那身体朕还是用不惯。”
“喂,你刚刚不是还说丑的嘛!”男童看着对方说完,便拔刀朝娇媚声源处跑去的身影“等等!什么叫换回来?喂!你站住,先给贫道讲清楚啊!”
“神仙,神仙要跑!快追”刚刚抬轿的四名侏儒道。
“谁在叫我神仙?”男童听到有人夸,也不管自己现在变成女孩的现状,只停下步来回头开心道“你们是在说我吗?”
但见那四名侏儒头戴古怪面具,略有些凶神恶煞,他登时拔腿而跑,边跑边嚷嚷道“贫道就是美了点,你们几个有必要追着贫道打吗!要打也要打前面那个丑的不是?”
他生怕他们四个不认知,还特意用手指指着前面跑似疯狗的药无医。
但他手指指向处的蓝袍男童却化作一虚影,随着周围的景象慢慢消失。
青山绿水,又变成了最开始刚进寨的荒凉样子。突兀摆在地上的石磨,四周乱石搭建起的茅草屋,还有朝他眼前铺天盖地射来的银针。
“看招!”是刚刚红衣女的声音“敢挡我救人路的都该死!”她的音调逐渐上扬,“我可是要去救舒夜的……啊啊啊!是舒夜,你怎么跑过来的?快躲开我的攻击啊!我给那上面上了麻药的啊!”
“你……”男童手指颤抖,哆嗦着指了指向他跑来的红衣女,又哆嗦地指了指自己“高舒夜!贫道与你势不两立!”
“卖嘞,肉夹馍馍!三钱三十个。”
“豆腐啊,正宗的西施豆腐,只要三百两一块啊!”
耳边传来小贩叫声,令晕倒的男童挣扎着准备爬起来身来,却被红衣女陡然按在地上。
“舒夜,乖乖躺着”红衣女看了小摊贩一眼。
“不,我不是高舒夜”男童下意识地想要反驳,却听得下刻红衣女道“接下来怕是会有场恶战,战罢陪姑姑同浴如何?”
“好!”男童听言瞬间躺倒身体听话道“我是高舒夜!你说,我不是高舒夜还能是谁呢?哈哈”
“姑姑这是什么?”她躺在地上,驾轻就熟地扮演着高舒夜的角色,看着自己身上盖着的草席和旁侧牌子上写的“卖身送女”四字,不自觉地抽了抽眼角。
“噤声”红衣女声音逐渐变冷“你一会儿便知道了。”
“卖嘞,夹肉馍馍!”
“卖啊,西施豆腐!”
这是她第三次听到小贩的叫声,高舒夜躺在地上,双手环在胸前,暗想:也不知道这些小贩是什么样子,叫喊声这么热情,感觉比山上的坊市还要热闹。
她有些兴奋,略扭了些头,朝小贩处望去,却被所看到的景象惊得瞬间坐地而起。
在那石磨上,坐着一头戴黑白面具,身着一半蓝一半白长袍的持扇男子。那男子本身并无多少可怕之处,令人感到悚然的反而是他周围场景。
在他左右立着一黑一白两个头戴斗笠的中年男人。
白色斗笠上写着红色的“生”字,黑色斗笠上写着白色的“死”字。
生生死死,皆在两人笔下。他两手上皆握有一卷书册和一只吸满浓墨的毛笔,左右着眼前无数衣衫褴褛之人的死生。
他们虔诚地匍匐在地,用心聆听着持扇男子的话。
“庚子兵灾”他声音娇媚“这乃是上天普渡众生的劫。佛家说劫,便是说的因果循环,今世所受之难越重,来生所得的幸福便越多。反之亦然。可是,”他语意略带了些嘲讽“照这么说,我们此生所遭受的兵灾祸乱,全是因为上一世幸福遭受太多而作了孽吗?
随心而活,这本来就是每一个人应有的权力,何时成了孽?何时又成了该受的惩罚?而且为何遭受惩罚的就只有我们这些一无所有的平民百姓?
你们看那蜀山上的道士,个个风光无限。
尤其是那个身为蜀山长老的药无医,他爹发动的兵变是一切灾难的起源。可是呢,我们因此颠沛流离朝不保夕,而他却依旧安稳坐在高位上。
世间公理何在?
只是人心左右吗?
我们有这么多的人,有着那样一致的想法,战乱也没有遂我们心意而结束。可见,这天道亦像人心一般难测。想要主宰命运,不为天道左右,唯有入我圣派,听从圣教主大人的呼唤,方可得到所有公正,方能把握来世的幸福。”
“是,寨主!”在地匍匐着的人满心激动道。
“胡说八道!”在那人群里,突然站起一瘦高个的男子。那男子脸长且瘦,机灵的大眼被高颧骨挤得狭长,与他手持的七尺长剑相称。
都是长得惊人。
瘦高个拔剑而起,朝那持扇男子处挥剑斩去“我蜀山长老,岂容他人置喙。”
“哦?”持扇男子示意旁人莫动,手持扇柄躲过瘦高个的剑刺,并顺势转身侧腿,朝对方脖颈处斜劈而去。
见对方立马拆招,他展扇,边踢边摇扇道“我圣派在圣教主大人的指令下,已安抚蜀地数千村落归家种田。而你蜀山弟子待在一山之内不管世间冷暖,只一味索取蜀地物资,以供你们享用。你说,以为民做事而观,你我谁有资格置喙谁。”
他的语速越来越快,踢速也愈加猛烈。待话说到最末,瘦高个便已经明显不敌他手,被他一脚踹飞人群,到达高舒夜置身的风车处。
那里,跪地有一圈身着红衣的年轻女子和在她们眼前所置的白色草席。
瘦高个飞来,倒在风车上,不见了身影。又突然出现在风车旁,变成了一蓝袍少年。
少年头戴金冠将脸拉得老长,颧骨因年纪尚小还未太突出,脸上的肉稍稍圆润,将本来有神的大眼凸显得淋漓尽致。
是年轻的,未曾经历过战乱之前的瘦高个。
“恭迎圣教主大人带我们重回盛世!”站在石磨中心处的持扇男子道。
“圣教主大人呼唤着我们长生!”匍匐在地的人似乎早已见识过如此场景,在持扇男子说罢后便默契地起身,弯腰,一字排开站在一黑一白两个斗笠眼前等候着。
“春来花又开,阿娘你又在何方。”
“舒夜,快躺下”与高舒夜不同,红衣女未曾注意刚刚的场景,只一味地盯着旁侧几个垂目的红衣女子。见不远处一个女子站起,她忙提醒着高舒夜躺下。
那女子相貌成熟,音调却仿似幼童。
“庚子年,天下乱。道相毁,魔相灭,问谁长生,药氏遗族要有钱。”
她边唱着,慢慢地又变回了女童模样。赫然便是刚刚在青山绿水处绕圈跑的女童!人居然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小,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高舒夜震惊地看着眼前一幕。
“卖嘞,夹肉馍馍!”
“豆腐啊,正宗的西施豆腐!”
和着女子的唱词,那两个身着斗笠的中年男子也同样叫卖着。声音雄壮,和着红衣女子们立刻弹起来的丝竹管弦声,周边又变成了另一片天地。
“看官,您里面请。”立刻响起来叫卖声。
沿声音望去,高舒夜发现她与那些人瞬间置身在一座桥上。
桥下流有一河,将周围的市集横贯为东西两市。
西市举目皆青楼画阁,棱户珠帘、罗绮飘香,酒肆茶坊中时时传出按管挑弦声。东市则集各地之珍,屋宇雄壮、门面广阔,买卖衣物书画珍玩货药饮食无所不有。
在东西两市之间有四十二条大小不一的桥相通。
各桥皆以巨木虚架,饰以丹雘,宛若飞虹。
在桥上与坊市中植满桃柳,每至春来,桃花铺满两市,柳映于各家之下。还有无数路边小铺,铺上饮食、时新蔬果、海陆河鲜无不应有尽有。
这里是,蜀山上的坊市?
高舒夜望着四周,面露诧异。她这是又回到了蜀山上?怎么可能,舂磨寨和坊市虽只要一山之隔,但也有半日路程。
唱唱歌就能跨过去什么的,也有些……
太令人难以置信。
高舒夜摇摇头,想着自己大概是在做梦。却在下刻,手被红衣女牵起,随着刚刚那些人往东市走去。
东市小铺上,还有摊位卖着细索凉粉。
粉取鳜鱼最肥时制成,汤是白鹭骨汤。白的汤,鲜的粉,再加上一勺取自蜀地的辣子,让人吃得是痛快淋漓。
“咕……”高舒夜看着,肚子发出了叫唤声。
“舒夜乖,姑姑一会儿给你买。”红衣女听到声音低头朝她柔声说道。
说罢,她便不由分说地带着高舒夜朝前走去。留下高舒夜眼睁睁地望着摊位距离她越来越远,还有在摊位坐着的一金冠蓝袍男子。
“高舒夜”他扬起头,露出眉心一痣,嘲讽道“你怎么依旧这么傻。”
“你才傻!该死的药无医!不对,我才是药无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