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无医在老者身后的一根竹竿下藏着,他蹲下身来,捂着通红的耳朵,略有些害羞。
这可是他少年时第一次的怦然心动啊!
他还记得上一世时他被众人拿下缚在竹竿上绑了一天一夜,而高舒夜便也被陪了他那么久。那时候的他俩虽有着蜀山同患难的情谊,却也不是太熟,相处起来也还有些尴尬。
为了打发时间,高舒夜便为他舞了场剑。
他也不知怎么想的,大概也是色迷心窍。望着她白袍如雪,清寒的剑光在她手上流转,只觉得人生一世,倘若她只有那剑,该会有多寂寞。
便也是因着这一瞬的怜惜,让他二人自此生了不该有的情,犯了不该犯的错。
而如今新的一世重来,莫要再犯错的好!
药无医看着上一世他与高舒夜的好事被那老者打断,心上虽隐约带了些难受,却也长出了口气。
“药无医”那老者对着少年的他道“你该死!”
“嗯,我的确该死。只可惜祸害遗千年,而如今我还未成年,你大概有很长的时间要等”少年的他一脸的高深莫测。
仿似对一切都谙熟于心。
果不其然,那老者被他这神来一句噎得无话可说。摇摇头,将账册拿出,一点点地说着“谢三三棺材价三钱,邵老大买骨价一两,小娘子卖身价三两二钱…”
老者渐说着,低沉的语调中带了些哽咽“他们都是在庚子年死去的,都是因为你!药无医,你个灾星,你不配活着。”
“灾星?”少年的药无医听到这话瞬间阴沉下来,顾不得对方是老者的身份,只冷冷地说道“你找死。”
不过就是句话而已,听不听又如何?
药无医瞬间起身,将那里奔去,摇摇头长叹,现在以别人的身份看着他少年时候,果真是不讨喜,也难怪最后他孑然一身。
到如今虽依旧还会听不惯那些话,但是,这一世他不相信还会走上一世的老路,所以自重生以来的这些谜题,还有这位老者的性命显然比他自己的感受更重要。
他从陆八易破烂的衣服中,掏出唯一可做武器的书册,抵御着少年的他发出的愤怒一击。
“老夫爱算卦,你这外貌虽看着举世无双,但却是杀破狼命格”被他保护着的老者果不其然地又说起那些话“七杀独坐命宫之中,六情在杀欲中俱灭;破军隐,贪狼现于眼尾,命犯桃花却孤星入命。八易,趁着你救下为师。为师便考考你,你和这灾星说说倘若破军现会发生什么?”
“庚子二十三年后,破军现,三方四会相照,克尽天下万物”药无医看着少年的他一脸倔强,低头,熟练道“自此,孤身一人独坐皇位,无人问津。”
“呵,你们这些自以为是的人!我命由我不由天,我未来是什么命,是在我手上,而不是在你们的嘴边”少年的药无医听着他的话,扬起头来带了些不屑,藏在衣袖里的拳被紧握住,似在抵抗着内心的犹豫。
人大概都这样,心上越软弱,嘴边的话便说得越硬。
药无医看着少年的他因为愤怒而挣脱出束缚,提刀一步步向前的同时,身后的天际慢慢便划来几颗流星朝不远处的石柳屋落下,迸出冲天的火星。
“快跑啊!着火了!”
“高将军快别笑着发呆了!快跑!快,屋里不知为何会突然降下大石头,已经把很多人给砸死了!”
“是荧惑!是药灾星降下来的荧惑啊!”
“他为什么要降下来荧惑,难道他就这么想要我们死吗!他爹杀了我们一家老小还不够,他还要杀了我们吗?他的命是命,我们的命就不是吗?”
“我们的命在这些有钱人手上当然什么都算不上。”
“呵,所以我没钱我就该死吗?哪里来得道理!各位,我们都被欺负成这个样子了?难道我们这么多人就敌不过一个该死的药灾星吗?别忘了,我们还有天神降临的高将军。”
“对!我们的高将军可是刚结束了庚子兵灾,将药无医他爹一刀斩于马下,他爹的头也被悬于城墙被挂了七天七夜。真是大快人心啊!对老的都能这般利索,对小的当然更是手到擒来。”
“快,快,快去找高将军!”
屋里人因突然降临的流星而变得激动的话语一句句飘在屋外三人的耳中。
“你瞧瞧,你看看”老者又恢复了他的骄傲神色“灾星,你不过是一个人,而我们可是有高将军!”
“舒夜”少年药无医在听到那几字,冷厉的眼神瞬间化来,他含笑皱了皱鼻后便带了些未脱的稚气道“舒夜她可是我的,她才不会听你们的。”
“少年,别傻了,谁都不是谁的”药无医低下的头抬起,仰视着少年的他,郑重道“趁着他们现在被突如其来的流星给弄乱步伐,快跑。要不然一会儿你便跑不了了。”
“跑?为什么要跑?我药无医又没有做错半点错事。凭什么要我像过街老鼠一样跑”少年的药无医听到那话,站在原地,背挺得更直了点。
“对,你这该死的灾星,你就待这里等着高将军的制裁吧!”老者站在药无医背后,偷觑着自石屋后赶来的人群,待发现熟悉的白衣红袍身影站在队首时,他那漂移的眼神瞬间变定,抬起下巴来“这不就来了。”
“来得正好!”少年的药无医自看到高舒夜后,嘴角的笑意便一直未曾合过,他生怕高舒夜看不到,还抬起胳膊来招呼道“哎,舒夜我在这里。”
你个二傻。
药无医看着少年的他此刻模样,心中略有些酸涩,低下头来,朝前方走去。这样似乎就可以避免身后的事情的发生。
但他却也听着,他听到冷冽的女声响起“药灾星,你为何要杀百姓?不要让我后悔当初救了你!”
“不是,舒夜,你喊我什么?我耳朵好像出了点问题,有些听不清。”
“灾星啊,该死的药无医,你难道没有些什么自知自明吗?”
“他能随便杀我们这些人,视我们为狗,当然没什么自知之明啦!要不然他怎么不会想想,他这么小的年纪能坐到摄政王位置上,到底依凭的是谁?”
“百姓?哈哈哈,怕不是入了哪位贵族小姐的法眼吧!”
“还有可能是宫里的娘娘…”
旁侧的人群七嘴八舌编排起少年药无医的不是,而他却不像是之前和老者对峙时那般易怒,只静静地盯着眼前的高舒夜道“舒夜,这里好吵,我没听清你说什么,你可以再说一次吗?”
“药灾星,你无缘无故为何要杀百姓?不要让我后悔在蜀山救了你。”高舒夜重复了一遍她刚刚的说辞,还加了个无缘无故。
少年药无医听着,他含笑的眼渐渐冰封,却也在嘴边强撑着一笑,微弱道“我的耳朵到底怎么了,为什么会听不清别人说话。舒夜,你能不能凑我耳前向我再说一遍。”
“你她妈能不能别装听不到了,她在喊你灾星啊!知道她的喜欢只是流于表面,并不像你那般深入骨髓这个事实,就这样让你难以接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