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郊外，一位少女搀扶着一位年迈的老人，两人衣着破烂，发丝杂乱。
“爹爹，慢些走。”少女轻声说道。
“乖女儿，好好扶着。”老人声音嘶哑，还咳了几声。
“你给我慢点，你走怎么快，万一他们还没看到，咱们就走过了怎么办！”仅用两个人可以听到的声音，那少女的态度立刻不同了，甚至那名少女用手捏了一下老人的腰间。
从背影来看，很明显就能看到老人一瞬间挺直的腰板。
“知道了。”
走在树林的小路上的这两位就是林千秋和萧玉燮。
萧玉燮扮的是老人，林千秋扮的是少女。
也就是说昨天两个人的眼神厮杀有了比较明确的结果。
萧玉燮胜，林千秋负。
本身林千秋是打算让萧玉燮重操旧业，可萧玉燮说什么也不肯。再加上萧玉燮身高太高，确实扮不了逃荒的妙龄女子。
但是林千秋也是不愿意穿女装的，毕竟有可能被发现自己是个女儿家，她还没有想好如何跟萧玉燮说。
不过，庆幸的是，林千秋扮演的少女穿着破烂，衣服其实看不出男女，再加上脸上不施粉黛，还故意蹭了些泥土，头发也只是梳在后面的马尾，不加任何装饰。同样有浓密的眉毛，所以如今的这个扮相甚至还不如平时林千秋的男儿装像女子。因此，林千秋也就放心了。
萧玉燮不愿意扮，其实是出自私心，他真的很想看看林千秋女儿装的样子，还准备了衣物首饰，可惜被林千秋拒绝了。他家白净的千秋现在就是一副灰头土脸的样子，不过，千秋怎样都是好看的。他自己倒是无所谓想，现在带着白色假发，微微驼背，扮成一位老人。
“来人了，来人了。”林千秋小声提醒道。
“爹爹，咱们马上就到京都了，听说那有避难所，每日施粥，咱们马上就不用饿肚子了。”
萧玉燮拍了拍林千秋扶着自己的手，表示自己知道了。
那几个人走过来，有几分打手的架势，其中有一位身材偏瘦之人道：“你们是来京城避难的？”
“对，几位大哥，敢问京都是往这边走吧。”林千秋故意将声音弄得虚弱些，以降低其防备。
领头的人道：“方向没错。”
林千秋到了声谢，便扶着萧玉燮继续向前走去。
“等等，小姑娘。”那人叫住林千秋。
林千秋沉了沉气，转身道：“大哥可还有事？”
那人用打量的目光看着林千秋，林千秋面对这目光，表现出自己的忐忑。
“你从南方来，怎么是北方的口音。”
林千秋心里有些打鼓，萧玉燮轻咳两声道，“我们祖籍本就是北方人，后来到南方做生意，待了些年，谁曾想南方发水，我们又从南方逃到北方。”
那人又道，“我这人打小就喜欢听南方话，就觉得南方的女子说起话来十分悦耳，不知姑娘可否来两句？”
这是怀疑他们了？林千秋面上不动声色，“你让我说，我就要说？”她扶着萧玉燮便要离开，果然又被拦下，“你们究竟要干什么？”林千秋有些恼羞成怒，“是不是说了，便让我们走？”
那人笑道：“姑娘不知，眼下冒充逃荒的人甚多，都想要借此占些便宜，所以我们其实是在排查是否有冒充之人，以免有人浑水摸鱼。”
林千秋松了一口气，表现出卸下心防的样子，“原来是这样，我们确实是从南方来的。”这句话，林千秋用的南方方言。
林千秋确实学过南方话，之前在边关泉阳，虽然是西北，但是军中有随军的妇人是地地道道的南方人，为了与她们交流，林千秋便学过些，没想到此时派上了用场。
那几个人相互看了一眼，用目光交流。
看到这个举动，林千秋觉得稳了。
“姑娘，我们这有个活，你要是跟着我们干，保证你衣食无忧。”说到这那人故意拉长音，“避难所其实能照顾到的灾民很少，即使你到了那，也会饿肚子，你爹也是一样。我看你爹生病了，我们给你爹些银钱，可以让他看病。”
林千秋立马竖起防备，“平白无故的好事，我们可不要，爹咱们走。”她扶着萧玉燮继续往前走。
“姑娘慢走，自然也是有条件的。”那人又一次拦住他们二人，“姑娘，其实我们是专门为大户人家提供奴婢的，若是运气好，当上小妾都是有可能的。你只要签了卖身契，我们自然是给你银钱的，你回头进了大户人家当差，自然也有月钱，可以侍奉你爹爹，何乐而不为，我们在其中也就收个中介钱。”
“不了，我回头自己也能找到活计。”林千秋不为所动。
“如今京都里活计可不好找，既然姑娘委托我们，那我们就帮姑娘一把。”那人直接拿出一份卖身契，萧玉燮被推在一边，强拉着林千秋的手就按了上去。
“你们不能这样，放开我闺女吧！”萧玉燮用嘶哑的声音叫喊着，可惜根本没人听。
“放开我，放开我。”林千秋假意挣扎。
那些人还为又做成一单可以交任务而欣喜，那位领头的人从身上掏出一辆银子扔在了地上。估计这就是所谓的卖身钱。
林千秋被加强拉着带走，萧玉燮被推倒在地上。
林千秋没走几步，便被打晕，醒来之后，就发现自己被关在一个屋子里，屋子里只有两三个人。
人数与预想的不符，远远少于预估的人数。林千秋尝试着与其中的女孩进行对话，用了好一阵子，女孩才回应她。从她们口中的得知只有不愿意的姑娘才会被关在这里。有些人即使原本不愿，但是被关的久了，也受不住，便妥协了。至于那些愿意的姑娘如今去了哪里，她们就不知道了。
也不知道萧玉燮能不能找来，本来说好的做记号，结果自己没来得及做，便被打晕了，不管了，自己要行动起来。
林千秋站起来，冲着门口大喊，“放我出去。”成功的招来一批人，“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们这么做，有违王法。”
一位领头人道：“姑娘，这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你这卖身契可是在我们手里。”
林千秋言辞激烈，“自古银货两讫，讲的是心甘情愿，你这强买强卖，竟然还不让人说了。”
“姑娘，我们可都是为你好，来人把门打开，带姑娘见见世面。”随后门便被打开了，林千秋被带了出去。
在通道里来回转，拐了几道弯，眼前的景象就跟刚才大不一样，颇有中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感觉。
这里装潢华贵，姑娘们虽算不上华衣裹身，但绝对吃穿用度够用。还有专门的人来教琴棋书画，以及各种礼仪。
林千秋着实摸不出头脑。
领头人看到林千秋的不解着实满意，从语气中都能听出那份得意，“姑娘看了这些，可愿意留下？”
“留下，我能做什么？”林千秋的眼睛里写满的向往，对未来美满生活的向往。
“留下，你就可以像她们一样，吃好的，穿好的。”这人呐，最害怕欲望，一旦有了欲望，也就有的弱点。
“可是，我看她们学的都不一样啊。”林千秋四处观看，发现这些姑娘学的东西也十分有讲究。容貌上乘的学的是琴棋书画，容貌一般的学的就是端茶送水，有点像是大户人家的家仆的礼仪，也有少许个例，但着实不多。
“这姑娘就不用管了。”那人打量了一下林千秋，虽然衣着破烂，脸上还有些污泥，但是那双眼睛就足够吸引人的了，“要是姑娘肯学，自然是学最好的。”
“那我们学这个做什么？将来我们回去哪里？”林千秋目光直接锁定在领头人的脸上，她想看看这人的反映。
果不其然，那人言辞闪烁，很明显不愿意回答这个问题，“等姑娘练习好了，时候到了自然也就知晓了。现在姑娘可以回去，好好想想，想好了再告诉我。”
紧接着，林千秋就被带回了原来的屋子。
与外面的富丽堂皇相比，这里简直就是牢狱。也难怪这里人会这么少，看到了外面的奢靡，怎么能回来吃糠咽菜。更何况是出身穷苦，挨饿了几个月的逃难之人。
林千秋看了看身后的几个姑娘，这几个人也不简单，在这种情况下还能保持自己的心性着实不易，并不是说外面的人不好，外面的那些人也有自己的追求，也是凭借自己的努力去改变现状。
人各有志，根据自己目标而活，无谓高低，无谓贵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