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买卖，当然想要钱啊。”王扬不明所以。
“是啊，决定投资方兴建广场的唯一动机肯定是利益，而在如何维护最大利益上，可是有很多讲究的。”
周正拎起撬棍，踱步到广场市内的边缘，摸了摸支撑幕墙的钢结构。
“在选址的时候，资方要考虑到政策、土地价格、周围人流等诸多因素，但还有个隐性的要素经常容易被人所忽略，那就是风水。”
“风水？”王扬环顾周围现代化的环境，有些不解。
“是的，在一部分资方的心中，风水之说确实可以左右他们对建筑的决策。”
“曾经有家建筑设计院，实力雄厚，承包过不少国内外大型建筑的设计项目，但却卡在了一次最普通的小区设计中。
甲方三天两头要求修改局部设计和做法，导致设计师的大部分时间都在返工，甚至一个大门都来来回回换了十几次位置。
最后，设计院被逼无奈之下，花一万块请了个江湖骗子，谎称风水大师，忽悠过甲方后，由他钦点了设计方案，这才让项目顺利完成。”周正缓慢说道。
“你在说笑话吧，我不信。”
王扬觉得这属于无稽之谈，受过专业知识的设计师比不过那江湖骗子？
“这就可笑了？你有没有听过，甲方连夜叫醒设计师，要求把海报里的颜色编码全改成666或888。”
“你会觉得奇葩，并不奇怪。当代大学生所生长的环境，学习的知识，全部建立在扎实的科学基础上，且不论胆子大小，最起码心中早就是坚定的无神论者，对这种玄而又玄的东西自然嗤之以鼻。”
“但有些大人，尤其是年纪较大、事业有成的生意人们，反而会无条件地选择相信风水之说。”
“或许是偏执地相信，或许是心中有亏，或许仅为了搏个风调雨顺的好彩头，他们愿意为此任意打乱设计师的图纸。”
“那设计师就愿意？”王扬又问。
“不愿意又有什么办法？现在的市场，有钱的才是爸爸。除非你是王澍、贝聿铭、安藤忠雄、雷姆·库哈斯这个级别的大设计师，否者只能拿钱办事。”
“设计师本质工作和民工无异，就像是咱们毕业后，要成为的代码民工和隔壁的金融民工那样，只是名字听着高大上，实际只不过是资本海洋中的一粒沙子。”
“听你这么说，感触良多啊。”
王扬觉得周正说话的时候，表情很认真。
“哎，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
周正恍惚了几秒，随后努力甩了甩头，招呼王扬出了建筑，来到室外的圆形停车场。
“这座百货广场，极有可能因为风水的关系，才设计成这个丑样子，而室外的造型也很奇怪，应该能找到些端倪。”
二人分开行动，绕着广场外围搜查。
果然没多久，王扬就在盲道边上发现了一处与环境格格不入的地砖。
地砖为花岗岩制，图案为太极八卦样式，黑白分明，因为被无数人踩踏的缘故，花纹有些破损。
“就是这个吗？”王扬有些不确定。
“应该是其中之一吧，试试就知道了。”
周正示意学长离开，抄起撬棍，运起十二分气力，狠狠砸下。
咔！
火花和石头粉末一齐迸现，一指厚的花岗岩竟生生裂成了七八块。
不顾虎口的震痛，他将碎片撬开，清理干净。
在下面，竟有一根半死不活的植物根茎匍匐，而当接触到空气后，如同打了鸡血，瞬间长出不少嫩芽，生机勃勃。
“室外地面板材下，都有30CM到50CM厚的水泥砂浆结合层，压根就没有植物的生存空间，这根植物十有八九是被水泥禁锢锁封印的。”
周正没有贸然去摸植物，用撬棍拨了拨，没什么异常发生。
王扬见学弟的猜想不错，心中对他的信任又增加了一份，“太好了，咱们去找下一个地砖吧。”。
可周正的心情并没有转晴。
四人一致的任务、破除封印后的奇特植物，无不印证着周正之前的推测。
梦源之卵在驱使着人们帮它解除封印，当条件充足，它就会出现，将人们一网打尽。
也就是说，周正当前做的，是缩短自己死亡的倒计时。
但不这样做，梦源之卵就不可能会出现，也找不到相应的线索。
矛盾的选择。
不过周正却没有纠结，在学长的配合下，接连砸碎了八块花岗岩地砖。
接下来，他们回到室内，又发现在广场每层楼的相同位置，都有相应的法阵地砖。
前三层，分别是四大神兽，砸碎后里面是一层近似于苔藓的植物。
而在四、五层，则没了地砖，换成了四根包着金色铜板的柱子，上面刻着形态各异的盘龙浮雕，掀开后，暴露出不少如牵牛花般的藤蔓。
待周正将所有物件破坏之后，已过了一个多小时。
虽然梦境中的温度如同深秋，但下午两点多的阳光，确实让二人感到有些炎热。
“给，还带冰碴的可乐。”
王扬自知在智力和体力方面，帮不上什么忙，于是心安理得地打起了下手。
“谢谢学长。”
周正接过可乐，坐在长椅上休息，恢复成原先的老实乖巧俏学弟的状态。
他生来就是这副脾气，再加上两世为人，掩饰自己原本面貌已成了本能。
只有在特殊情况下，才会显露真实的一面。
“这样应该就算摧毁禁锢锁了吧。”
王扬自己拿的是冰淇淋，挖了一大勺放在嘴里。
“咱们检查过了，已没有其他特殊瓷砖，通知差不多……”
没等周正说完，在虚空中飘落两张薄纸片，看似下坠的方向没有目标，却在若有若无间靠近了休息的二人。
用手掌拖住纸片，上面依旧歪歪扭扭地写着一行红字：
蜜蜂进度报告，找到并破坏水泥禁锢锁（1/10）
“咱们成功了，是首杀！”
王扬有些兴奋，掏出对讲机，想告诉刘鹏二人，却发现对讲机内无人应答。
“他们出事了？”
电波的噪声划破喜悦的气氛，周正刚放松的神经再次紧绷。
“你拿出指南针，看现在的方向。”
王扬翻出奖励物品，发现指针不再胡乱摆动，而是直直定在北方。
正好和刘鹏等人离开，寻找大学城的方向相反。
“学长，做好准备，刘鹏所走的路可能有危险，咱们得绕个大圈子过去。”
周正随手将瓶子扔进垃圾桶，站起身。
“难不成大学城，也被会伪装的怪物占领了？”
“不清楚，或许那边就没有大学城的存在。”
周正没正面回答，但在心中，他倒是希望大学城，连同一部分学生会存在。
如果这的如此，那他之后搜索梦境主体的行动就有了范围。
王扬虽然心中悲痛，还想问什么，但明白当前的形势，沉默下来。
掏出刘鹏临走前留给他的车钥匙，带领周正快速穿过后门，来到一辆SUV前，率先上了车。
正当周正想摘下背包，放到车中时，忽然感到侧前方有种前所未有的危机感，身体本能向后一撤。
紧接着，车玻璃被击碎的声音接连响起，两条黑线穿入其中，钉在座位上。
“学长，找隐蔽物，卧倒！”
周正躲在车的一侧，呼唤着王扬，却听见扑通一声。
透过车底的缝隙，他看到学长表情还保持着上车前的谨慎，额头上，深插着只黑色箭矢，已没有了气息。
望着学长头颅周围逐渐溢出的鲜血，他有种预感，目光冰冷。
“伯奇，出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