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说了!你别说了!”南空清明的眼中因为她的话而渐渐转为疯狂和恐惧,她的话轻而易举的牵引出他想遗忘掉的过去。
尤其从她的口中说出来,他就觉得更加的无地自容,她清楚的知道他那不堪的过去,她残忍而无情的再次划开了他的伤口,让他再次面临那血淋淋的场景。
一把抢过她手心里的药丸,没有一丝的犹豫就丢进了嘴巴里咽了下去,然后接过了那朵带着死亡气息的妖冶花朵!
夜枭说得对,云歌从没有对他的易氏族人心慈手软,她毁掉的不仅仅是他的家人,更是他一辈子的命运,让他永远也抬不起头来,在她的面前,他永远有着难以磨灭的耻辱痕迹,这一切都是云歌造成的,都是她一手造成的!
既然这样,他为什么不能让云歌也尝尝痛失亲人的痛苦,她不是最在意云彩和云彩的家人吗?既然这样,就让她也尝尝失去亲人的痛苦!
夜枭缓缓露出了一抹诡异的笑容,她就知道易南空绝不会放弃这复仇的机会,“好好把握吧,你的家人能否沉冤得雪,你能不能为自己讨回一个公道,就看这一次了!”
话语刚落,她就飘然离去了,身形之快,就如同一阵清风。
南空紧紧握住手心的曼陀罗,就像似握住了他这一生最重要的命运,他的族人,他的耻辱,他的仇恨,都在这朵花上了……
夜枭说过只要将灵魂出卖给她,她就可以帮他报仇雪恨,现在南空终于有些明白那话中的深意了。
要报仇他就不能心慈手软,要报仇他就不能懦弱退缩,他应该像那个恶魔夜枭一样秉持着一颗冰冷的心,向着所有的敌人发起全面的攻击,哪怕是粉身碎骨,手染鲜血也在所不惜!
这日阳光明媚,气候凉爽,皇觉寺一早就人头攒动,香火缭绕,整个寺院内外都是戒备森严。一群群衣着整齐,身配利剑,面容严肃的侍卫尽职的把守着整个通往皇觉寺的关口。
皇觉寺大殿里四周也都有彩王府的侍卫把守,整个大殿内除了彩王府的家眷和侍婢外,就只有主持和伺候的小沙弥。
一袭白衣锦缎的白溪宇虔诚的跪在佛祖面前闭目祈祷,因为皮肤白皙,俊美的五官看起来便份外鲜明,尤其是双唇,几乎像涂了胭脂般红润,长长的眼睫毛如同两把扇子,整齐而浓密,一丝不苟的头发梳理着一个整齐的发髻套在玉质发冠之中,身上的锦缎自然不用说了,一看就知道是出自京城最好的白家绣针坊。腰间佩戴的饰物也是通透莹润,他是一个真正的贵公子,一看就知道从小到大没有吃过一点苦。
这般出众的男子,连伺候的小沙弥们都忍不住多看几眼,好像这辈子都没有见过这般贵气而出众的男子。
按着参佛礼仪祭拜完毕之后,皇觉寺的主持才走上前去行礼道,“施主每月初一都会来寺院为王府祈福,如此诚心,相信一定会感动佛祖,心想事成,彩王殿下定然会平安的!”
“多谢主持吉言!这是一点香油钱,我想为彩王殿下点一盏长明灯,保佑她平安!”白溪宇浅浅一笑,示意身后的随侍送上一盘香油钱。
随侍揭去盘子上覆着的红色锦缎,露出来的是几行排放整齐的元锭,主持微微颔首,“阿弥陀佛,善哉!善哉!白施主想为殿下点盏长明灯,请随我来!”老主持领着白溪宇前往长生殿。
那里是点放长明灯的地方,按照习俗,如果有亲人远行,或是惦记远方的亲人都可以点一盏长明灯保佑她们平安无事。
白溪宇出身的白家是天下首富,白家人几代经商,顺顺利利,生意越做越大,已经扩展到其他国家,白家人一直深信这是祖上积德,佛祖保佑,所以对佛教是十分推崇和尊敬的。
皇觉寺是云裳国最大的佛家圣地,又是皇家特意为皇室贵族,皇亲国戚建造的皇家寺院,为的就是保佑云裳国可以永久的富庶太平,云裳皇族可以永久统驭这片土地,其意义自然非同一般。
白溪宇本就是信佛之人,嫁入皇室之后,白家人的势力也就更加大了,而他能得到一个疼爱他的优秀妻主,自然对上天的安排充满了感激之情,每次来进香礼佛出手都十分阔绰。
步入长生殿,白溪宇挥手让身后的随侍们止步等候在门外,过多人踏入圣地,只会打扰了这里的清静,也是对佛祖的亵渎。
“施主请,老衲已经准备好了长明灯,只等施主亲手提上所祈祷之人的姓名就可以了!”
“多谢主持!”
白溪宇随着主持走向准备好的长明灯,却见里头早已经有人正在提笔书写,将写好姓名的长明灯缓缓升上殿厅,接受佛香的熏染,佛祖的保佑。
皇觉寺只有皇室贵族才能在这里参拜,白溪宇心中正想着会是哪家的公子,但见那人也转头看来,冲他微微点头打招呼。
“是你!”看清楚一袭月白色衣裳的男子竟然是霄王府的易南空,白溪宇讶异不少。
对于易南空,他倒是有过几面之缘,这个男人平日里穿得花枝招展的云锦绣服,身上的香粉味也擦得十分浓厚,脾气怪异,性情嚣张,虽然是大皇女府上的侍君,和自己的妻主感情并不好,却听说他和四皇女云舞有暧昧不明的关系,虽然为人并不怎么招人喜欢,但是以他的模样配云霄皇女的确有些可惜。
对于他白溪宇虽然谈不上什么好感,但是也并不讨厌,毕竟每个人的生活原则不同,追求的目标不同,而且交情也不深!
如果不是因为他和云舞暧昧不明的关系传得沸沸扬扬,人尽皆知,或许以霄王府的地位,白溪宇也不会一眼就认出他是谁了!
“想不到易侍君今天也会来皇觉寺祈福!”
“都说皇觉寺祈福十分灵验,白侍君应该是为彩王殿下来祈福的吧!”看到主持方丈亲手为白溪宇准备长明灯,易南空浅笑着打了声招呼。
白溪宇忍不住细细打量了一下南空,他一身素朴的衣裳虽然不能和自己身上的名贵锦缎相提并论,但是却依然掩盖不了他身上的出众气质,尤其少去花里胡哨的打扮和脂粉香味,易南空反倒显得清爽干净多了。这和往日的模样相差甚远!
尤其当他靠近的时候,白溪宇还能在他身上闻到淡淡的芳香,很奇特,很清爽,很淡雅,他忍不住露出友善的笑容,第一次对易南空产生了少许好感,或许这个男人并不像外界传扬的那么不堪,至少今天他看到的易南空是一个优雅别致的翩翩公子。
如果他能一直这样装扮,白溪宇相信他会更加让人赏心悦目。
“家主出征在外,溪宇来皇觉寺祈福,点一盏长明灯,好图个心安!”
“白侍君和彩殿下真是鹣鲽情深,让人羡慕啊!”所有人都知道云彩对家里的几个男人十分的疼爱,美女配才子,不论出身,长相,身份,才学,他们都是天造地设的婚姻,一时间彩王府的几段美满姻缘也成为众人传诵的佳话,天下间有多少男儿不羡慕能拥有这样完美的妻主,又有多少人不羡慕拥有这样尊贵的地位。
这对于易南空而言却是望尘莫及的,他的幸福早在很久以前就已经被摧毁了,他没有资格也没有机会再拥有这样幸福,看到白溪宇谈到云彩时脸上自然流露出的幸福笑容,那像似一根深深的刺扎入南空的心中,疼得让他嫉妒,疼得让他越发的仇恨。
心底里邪恶的因子在不断的涌现,凭什么他们可以快乐的拥有幸福,凭什么所有的好处都让他们占有了,这一切都是云歌的错,是她的错,如果不是因为她,他也可以拥有这样的幸福,他也可以找一个相配的妻主幸福的过完一生一世,他也可以像他们一样拥有这样无忧无虑的笑容。
但上天却如此不公,有些人得到上天这么多的眷顾,而上天却连一点点施舍都吝啬与他,如果不是夜枭,他还是那个低贱的官奴,或许早在四年前就因为杀人案而自缢身亡了。
夜枭说得没有错,是上天对他不公,是云歌毁掉了他一生的幸福,他每天每夜受着痛苦的折磨,凭什么他们却可以拥有一切的幸福?既然上苍不公,他就要与天斗,他要拉着他们一起下地狱,也让他们尝尝痛苦煎熬的滋味。
摸了摸怀里的花,看向背对着他而认真书写的白溪宇,南空的眼神显得格外的冰冷。
“好了,主持,长明灯可以升上去了!”看着缓缓上升到最高处的长明灯,白溪宇安心的露出了笑容,看了一眼易南空升上去的长明灯,随口问道,“易侍君的长明灯是为谁点的?”
南空半晌没有回话,白溪宇回头看去,只见他微抬着头看着自己的长明灯,一时间才发觉自己或许问了一个不该问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