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二天，纳兰凌用好了早饭。她本打算叫着乐文乐武一起去山上采药，毕竟是男子有些事情方便一些。只是他们兄弟俩一大早就被安姨娘吩咐着出去做事了。她心下想着，纪从雪从小跟着她的父亲在那座山上采药，确实也不必太过于担心。

于是她穿着轻便的衣服去了百草堂与纪从雪汇合。纪从雪早早的就站在了“百草堂”门口等着纳兰凌，一看到了纳兰凌的身影，她眼眸之间的星光更亮了起来。她转身小跑着进了医馆内，拿出昨夜里准备好的小药篓，把它递到纳兰凌面前，“阿凌看看只带这几样东西够了么，还是有遗漏？”

纳兰凌看了看药篓之内，里面不仅放了小药锄，还很贴心的放了两只装了饮用水的竹筒。

纳兰凌点了点头，夸奖道：“从雪很细心呢。”随即她思索道：“不过因为我们是要取龙脑香的树脂，所以还得带一个小的竹筒用来存放树脂，取树脂的时候还得带利器，找一把小刀吧。”

纪从雪应了声，又走进旁边的小杂物间里翻找了小竹筒和小刀出来。纳兰凌看着药柜上堆放的一些白纸，顺手拿了几张放在了小药篓之中。

纳兰凌嘱咐着身边的秋月道：“后院的药草园要像昨日那样浇水，昨天在外围还看到了些杂草，你今日也连带着清理一下吧。”

秋月点了点头。

纪从雪也找好了小竹筒和小刀，之后把工具全部放在了小药篓之中。随后由纪从雪背着小药篓，两人往山上走了去。

两人沿着小路往山上走着，因为这几日阳光都很大，路上没有泥泞，十分干燥，所以路也并不难走。小路十分平摊，坡也并不陡峭。

两人正慢慢走着，纪从雪突然轻声笑了起来，眼眸深处带着一丝怀念，“阿凌，我在很小的时候就时常跟着父亲来这座山上采药呢。每次都是走的这条路。那个时候我什么都不懂，还特别喜欢问东问西。总是指着一些模样不同的花儿草儿，就不停的缠着我父亲问这是什么……”随即她语气之间更加柔和，“我父亲总是很有耐心，不管我问多少次，他还是会一次又一次的回答我……”

纳兰凌看她眼底更多的温柔的怀念，并没有太过于悲痛，也附和道：“从雪的父亲对从雪很宠爱呢。”纪从雪听着笑得更甜了。

两人走了快一个时辰了，已经走到了山的中部。纳兰凌微微喘着气说：“我们先停下来歇息一会，喝点水吧。”

纪从雪也有些累了，她看着眼前正好有几块大的石头，她指了指那石头，“我们去那边坐着歇会。”

两人坐在了石头上面，纪从雪取下小药篓拿出一个竹筒递给了纳兰凌，纳兰凌接了过去。她揭开了竹筒盖，微微抿了一口水，觉得这竹筒之内的水格外清甜。

纪从雪正喝着水，突然她余光看到了一处长着一簇一簇或淡蓝或纯白的小花，她指了指那处，好奇的问道：“阿凌，你看，那是什么花？花茎这么短，看起来很可爱呢。”

纳兰凌的视线循着她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她一顿，随即站起身走了过去。她站在花前细细观察了一会：花茎很短，并且没有伸出地面，一株之上只有一两朵花，线形的柱头，而且花的香味微微有些刺鼻。她略微沉吟，“如果我没有记错，这应该就是藏红花。”

纪从雪忙走上前来，蹲下身看着这些小花，“前几日正好在书中看到了这藏红花，原来长得这般可爱。”

随即她转过头来看着纳兰凌说道：“那书中还记载到，如果有了身孕的人只要吃了这藏红花就会小产，是么？”

纳兰凌笑着摇了摇头，“其实并没有这般严重，虽然说藏红花是有活血的作用，但是需要达到一定大的剂量，才会有可能使人小产。有了身孕的人当然要小心些，不过如果只是少量，其实并不会有多大的妨碍。”然后她继续解释道：“藏红花还能够提味、养血呢。可以泡水喝或者做成药膳，对人的身体也是有好处的。”

纪从雪受教的点了点头。

稍作歇息之后，纳兰凌拿过小药篓背在肩上，两人又往山中更深处走了去。这时大约快到午时了。

午时日光是最热烈的，但是山上的树木枝繁叶茂。正午的阳光只透过叶与叶之间缝隙洒在她们身上，并不会觉得炎热，反而有几分清爽。

纳兰凌尽量朝着比较湿润的方向走去，纪从雪跟着她身旁。大约走了半个时辰，她们耳边听到了水的声音。她们循声走了过去，发现这处有一条小溪流。小溪碰撞着石头，发出泠泠的声响。纳兰凌鼻尖闻到清新的水汽，不由身心舒畅。

纪从雪摸了摸肚子，小声说道：“阿凌，你饿了么？我有些饿了。”

纳兰凌看着正热烈的阳光，想着也已经到了用午饭的时间了。她们并没有准备午饭带过来，不过在山上最不缺的就是野果子了吧。

“那我们找些野果子吃吧。”纳兰凌说道，“不过要仔细看看，不要吃了些有毒的。”

纪从雪点了点头，往旁边小跑了去。纳兰凌忙喊道：“不要走太远了。”然后她听到了纪从雪应声。

纳兰凌也才放心的往另一个方向走了一小段路，走了大概一刻钟左右，发现了沙梨。她采摘了三四个拿在手上，往小溪处走了回去。

她刚回到小溪边上，用溪水把沙梨洗干净，小小的咬了一口。沙梨很甜，但是汁水比较少。她站起身看着纪从雪离去的方向，微微皱起了眉。她背着小药篓正准备往那个方向走过去，突然听到了纪从雪的声音，“阿凌，我找到了红色的小果子，吃着酸酸甜甜的呢。”

纳兰凌笑着回道：“快些过来，给你留了沙梨。”

纪从雪快步走了过来，把她怀里的红色小果子都推到了纳兰凌怀里。然后伸手就打算去拿沙梨吃，被纳兰凌拦住了，“先去洗手吧。”

纪从雪听话乖乖的去洗手，纳兰凌看着她手中的这些红色小果子，总觉得有些熟悉，但是有些想不起来。

随后纪从雪站在一旁吃着沙梨，还说着这红色小果子，“刚才我往那边走的时候，看到了蛇呢。那时候好紧张，但是没想到它先跑了。”说着她咬了一口梨，“然后我往顺着蛇离开的反方向去了，才走几步就看到了这些小果子。我吃了好几个，酸酸甜甜的，很好吃。阿凌，你也尝尝。”

纳兰凌心中一凜，拿起一枚红果看着，冷声说道：“这是蛇果。”

纪从雪一愣，随即笑着说道：“原来蛇也喜欢吃这些果子么？”

纳兰凌把蛇果放入药篓之中，慢慢说道：“蛇经常栖息在蛇果之下，所以蛇果一般都染有蛇的毒液。”

纪从雪听到有毒，心中一惊，手中的梨都掉在了地上。她哭丧着脸，“那，那怎么办？我吃了好多个，阿凌，这可怎么办，我是不是要死了？”

纳兰凌眼眸闪过一丝笑意，但声音依旧严肃道：“之前不是和你说了，得仔细查看过才能吃么？”

纪从雪更是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可是我好饿……”随即她抬头，看见了纳兰凌眼中的一抹笑意，她突然意识到自己被耍了，然后纪从雪瞪了纳兰凌一眼，瞪完之后她自己也笑了起来。

纳兰凌解释说：“如果真的是有毒液的，你现在大概已经死了。以后凡是要谨慎，知道么？”她看到纪从雪点了头，她把另一个沙梨递给她。她环视四周，在小溪对岸的高处，她似乎看到了龙脑树。纳兰凌伸手指向高处，“那边似乎就是龙脑树了，我们得过去看看。”

纪从雪远远望去看着那树也就是很普通的模样，也没有很特别。接下来她看着眼前的小溪，觉得有些犯难。

这小溪的水十分的清澈，一眼就见得到底。所以目测它大概得有两、三尺深了。纳兰凌的视线顺着小溪的两边看了看，发现并没有可以过去的地方。她看着溪面，发现有一些露出了溪面的光洁的石头。

纳兰凌看着那些石头，沉默了一会，随即她弯下腰，把裙摆拉至腰间，并且把鞋袜都脱了下来。她不顾纪从雪满眼的震惊，她指了指溪面上露出的石头，“我先试着，看看能不能踩着石头过去。”

纪从雪看到她这脱了鞋袜的行为，还有些反应不过来。等她反应过来之后，纳兰凌已经走到了小溪对岸。

纳兰凌对着纪从雪招了招手，“那些石头可以踩着，快些脱了鞋袜过来吧。”

纪从雪有些犯难，最后还是穿着鞋袜走了过去。快走到对岸的时候，她突然脚下一打滑。纪从雪惊叫一声，好在纳兰凌一直在看着纪从雪，在她身体失去平衡的一瞬间，伸手拉住了她，使她免受了被溪水湿身的苦果。

纪从雪在地面站定，她双手捂着胸口，“刚才真是吓到我了。”

纳兰凌正拿着手帕擦拭着脚上的水，听她这般说道：“因为鞋底本来就有些滑，踩着光洁并且还沾了水的东西更是容易打滑了，所以才叫你脱了鞋袜再过来。”

纪从雪看着纳兰凌那白玉般的脚踝，莫名有些脸红，呐呐说道：“虽然说这里没有男子，但是要光着脚，总归是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纳兰凌微微笑了笑，重新穿好了鞋袜。两人向着小溪的高处走了去。纳兰凌正对着纪从雪说着这龙脑树的特征、药用价值等等，所以她们都没有发现，在那小溪旁边的树林之后，有一个男子站在那里，看了她们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