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人重财,有的人重色,有的人就是重感情。”虞棠开口:“言家主,您口中的利益至上所代表的利益,应是因人而异吧,况且,据我所知,与您交好的西海祁家,其所属的海贼团也有一部分在通缉令之上。”
虞棠意有所指,为了帮蓝岸开脱而将同一盆脏水直接扣在了言良的头上,这一行为惹恼了言净予。
“所以你是重生,对吗?”言净予冷嗤一声,满眼鄙夷:“真不知道我言家哪里惹到你了,要被你这么针对。”
“就事论事罢了,我还不知道蓝家怎么惹到你们言家了,要你们言家的家主亲自出来带节奏给别人扣帽子。”虞棠话音刚落。
“虞棠,闭嘴!”虞昙也不知道虞棠为蓝家出哪门子风头。
“我不。”虞棠一脸无赖样儿:“我已经被逐出虞家了,我想说什么,我就说,我想做什么,我就做,没人能管我。”
虞敏生气极反笑:“好一个没人能管你。”
言良一脸的尴尬,求助的看向白凡,白凡眼神示意言良先稳住,而后他出场解围:“既如此,这是我们五大家族的议会,虞姑娘既然已经脱离虞家,还望就此离开,切勿说些诡论,扰人心神。”
虞棠摸了摸鼻子,本就是她自己死皮赖脸跟上来的,若安静的待着倒也罢了,但虞棠却偏要不死心的多说几句,结果现在被人抓住了小辫子。
她转身要走,却因为蓝岸的一句话停在了原地。
“虞棠跟我们是一起的,她现在是我蓝家的座上宾。”蓝岸的一句话,便让虞棠有了留在这里的理由,虞棠挑了挑眉,笑容有些可恶:“对哈,我都忘记了。”
“大家别把目光放在我的身上,今天大家为何而来,可别忘记啊。”虞棠重新将话题引到那贼人的身上,这次,不是言良审问,而是虞棠,她自告奋勇的成为审判官:“蓝家重建与你有关否,不重要,现在最重要的是,你的身份。”
“仅凭一个纹身就能认定是乐团长的手下,也过于果断了,这纹身你能纹,我也能纹,根本就不能代表什么。”虞棠要推倒言良之前问出的所有答案,她看向江山:“江家主,您找一个纹身师,先看看这纹身是什么时候纹的。”
“嗯。”江山扭头对身边的小厮吩咐。
“假设,你的纹身是很久之前就有的,并且你是乐团长的手下已经被证实,那么如你所言,夜屠白家,是蓝家主发起的,可,证据呢?”虞棠笑容越发艳丽,她目光如炬,透亮的黑眸如同宝石一样闪亮:“夜屠白家这种大事,两位领导人商量一定是秘密商量,你又是从何得知的呢?”
贼人的额头出现了密密麻麻的汗水,他目光闪躲,嘴唇开始发白。
“想清楚喔,一句谎话,我就砍断你的一根手指头。”虞棠看这贼人虽然面容憔悴苍白,但眼神有神,开始怀疑这家伙真的是将死之人嘛。虞棠瞥了一眼言良,眼神徒然变冷,看向贼人:“我说砍一根,就绝对是一根,你求谁都没用。”
“那天,我无意间撞见蓝家主和乐团长的对话,他们的对话我听得一清二楚,确实是夜屠白家。”那贼人也知晓自己这句话实在没有什么影响力,开始顾左右而言他:“当初蓝家重建时,我们老大带着我们暗地里帮蓝家主做了很多的事情,比如,去年九月,江家有一批货物丢了,那就是我们做的。”
江遇北的表情开始变得奇怪。
“你确定吗?”江遇北问。
“大……大概是。”贼人磕磕巴巴的说道:“我们替蓝家做的事太多了,而且,一年之前的事,记错了也不奇怪。”
“……”江山脸色一沉,眉头皱起:“那批货物是我们引山贼的饵,虽对外宣布丢了,但实际上,并没有。”
“哈哈哈哈哈。”虞棠果断嘲笑,她跟看傻子似的看那贼人:“说多错多,你背后的主子真是个蠢货,做陷害人这种龌龊事儿,还不找个聪明的,居然找你这种。”
亦或是真以为,能一手遮天?
言良和白凡二人的表情黑一阵白一阵,即使克制,但低下头的那顺间,双眸里的狂风骤雨已经刮起,直叫人一阵颤栗,二人对视一眼,皆在对方的眼中看出了杀意。
他们俩是真没想到,能半路杀出一个程咬金。
不是这贼人太蠢,若按照刚才言良的询问,此时早就已经成了定局,剩余世家即使察觉到了什么,也不会冒然出头,毕竟都有顾虑。
而蓝岸,他这人虽然睿智聪明,但人生中最关键的那几年是在蓝漾成长的,思想深受蓝漾的民风影响,回到京南这几年都没有扳过来,依旧还是蓝漾人直接的那一套。
他能解开大难题,但不代表不会折在一些小问题上。
虞棠终究是太年轻了,她因为是黑暗系异能者,在没有异能的时候比常人看到了更多的东西,但可悲的是,她什么都没有看全。
无论是爱,亦或是恨,都模棱两可,模糊的像是陷在泥坑里的花束,沾满淤泥,肮脏无比。
孩子就是会如此,愤世嫉俗,总觉得能以一己之力,会改变全世界,以至于一头扎进深渊,在还未悲惨的变成肉泥之前,就已经死去。
这个世界会变得更好吗?
会的。
但绝不是在你生活的年代。
那纹身师来了,经过他的鉴定,根据图形旁的淤红,确定了这贼人的纹身,是在前两周纹上的,于是,所有人都知晓了蓝岸被贼人污蔑。
“难怪呢,原来是有心人故意利用舆论,强行拉蓝家下台。”虞棠平静的说出在石洞外捡到了玉牌一事,而后看向白凡,竟然安慰起白凡来:“白家主,白家遭遇祸事,我也很难过,但是白烬欢和白菱二人都没事,就是不幸中的万幸。”
虞棠在含沙射影什么?
白凡扯扯嘴角,端着身为上位者的架子,来自于小辈的安慰,真是嘲讽。他笑的令人心里发毛:“你所言极是。”
整个家族几乎覆灭,但是中坚力量却没有半点摧毁,毁掉的,是最廉价的外层力量。
白凡突然之间开始觉得,虞棠定是知道了什么东西。
那贼人忽然暴毙,死因不清,死的时候突然口吐白沫,浑身发抖,直咬断了舌头,死状其惨,虞棠后背生凉,转过身,正好与白凡的目光对视。
那视线,阴森如饿狼。
虞棠咧嘴一笑,笑容明媚艳丽,红唇极肆张扬,阳光下着实标志的一张小脸,带着年轻人独有的疯狂,她好似在宣战,又像是已经开始了战斗。
“很得意啊。”江遇北就是看不惯虞棠这副得瑟的样子:“帮蓝家洗脱了冤屈,是不是特有成就感?你以为你很正义吗?”
“对啊。”虞棠大咧咧的承认:“我好像比言家主更强一些,毕竟他问的问题都没有问到点儿上。”
“白痴。”江遇北抱住双臂,后背靠在墙上:“你以为这些,我们都不知道吗?就算这次蓝家洗脱嫌疑了,可下次没准就坐实了罪名。”
蓝漾很复杂,远比虞棠想的要复杂,而蓝岸在蓝漾生活的如鱼得水,这就已经代表了蓝岸的能力不俗。此次,就算没有虞棠,蓝岸也不会出事,他也会成功的脱身,不过若是他自己为自己平反,即使是真话,也会八成有诡辩的嫌疑。
于是,虞棠就被当成了枪,攥在他的手中,开始为他效力。
“啊~”虞棠明显没有找到重点,咧着个嘴一脸得意:“那照你这么说,我不止是正义,还勇敢。”
这个蠢货。
被人卖了,还在给人数钱。
江遇北气呼呼的走了,虞棠眨眨眼,她知晓江遇北是什么意思,但她偏不。
记忆中,好像从出生开始,所有人就都在跟她说,这件事你不许做,那句话你不能说,他们都在虔诚的向上天许愿让虞棠变成个哑巴残废。
她只要做一件事,就会有人跑来,用一种长辈的语气训斥道:“你做这件事,没有任何意义,以后不许再做了。”久而久之,虞棠甚至连呼吸都会怀疑是不是错了。
为什么我不能做?
为什么我不能说?
那些人是带着关心而来的吗?虞棠不知晓。没有人解答虞棠的疑惑,他们只是自顾自的限制虞棠的行动,企图让虞棠变成他们的傀儡。
做的事情,一直都是没有意义的,说的话,且都是一些废话。我是不是就连活着,都是没有意义的?
虞棠一直觉得,自己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废物,所以别人说她,她从来都没有反驳过,也没有为自己争辩什么,因为事实,就是如此。
她知晓,她没有异能,就应该苟且的活着,可现在,她好不容易有了机会,她比任何人都希望能证明自己,哪怕是一个很小的机会,她都不会放过。
从一出生就被否定了全部价值的虞棠,并没有甘愿如此。没有异能,她就去钻研阵法,可还没入门,书就被虞敏生尽数扔出了门外。
“你又在折腾什么?你不是那块料,别浪费时间了。”
一盆凉水浇下来,虞棠的心彻底凉了,请来教阵法的先生被父亲又请走,虞棠只能坐在房间里,根据父亲的意愿可笑的又开始摆弄起花花草草。
她不甘心,可却半点办法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