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么了?”虞棠看向江遇北,问言秋也。
“不知。”言秋也回答。
“身上受伤了,怎么不治?”虞棠还记得,言秋也给自己治伤时的样子,而现在,他身上伤口淋漓,却没有治疗。
“不知道怎么回事,在这里我们用不了异能。”言秋也苦笑道。
虞棠闻言,赶紧拿出两瓶止血药,一瓶递给言秋也,本想着让他用,他却问虞棠,可否给言净予。送出去的东西,自然就是别人的了,虞棠才不管最终会到哪儿去。
言秋也拿给言净予的时候,后者明显不领情,先是奚落了一番,说是言秋也给的东西脏,他不用,而后,竟然把止血药重重的摔在地上,瓶子碎了,里面的药粉洒落了一地。
虞棠瞥了一眼,而后拿着另外一瓶止血药走向江遇北。
“喏,给你。”虞棠抬起手,举着,而江遇北只是看了虞棠一眼,不接,十几秒钟后,虞棠的胳膊都酸了,她用手指戳了戳江遇北的伤口,江遇北疼的倒吸了一口凉气,小脸原本面无血色,现在更是煞白煞白的。
“你找死?!”江遇北咬牙切齿的看向虞棠,对虞棠这种作死的行为,气的牙痒痒:“你别以为我不敢动你。”
“疼不疼?”虞棠却没理会江遇北这茬儿,她将止血药塞到了江遇北的怀里:“是因为疼,所以才心情不好的?”
江遇北像是喉咙里被人塞了一块破旧抹布,脸色变了变,他别过脸,否认:“胡说,我可是世家第一公子,怎么可能会因为这种小事心情不好,我只是,只是看到死了那么多人,感慨生命脆弱而已。”
虞棠噗嗤一下笑出了声。
这理由,找的时候过没过脑子啊,比自己平日里随口胡诌的,还可笑。
“自己把药涂了,或是,我帮你,选一个。”虞棠说。
平日里,见江遇北的时候,何时不是光芒万丈,登高一呼,跪舔者无数,然而现在,大家残的残,伤的伤,都在治疗自己的伤,亦或是畏惧江遇北的气势不敢过来。
没人关注江遇北,就连平日里做事滴水不露,善于对任何人都施恩的白菱在此刻都只顾着照顾她受伤的兄长。
以至于,江遇北有种虎落平阳被犬欺的萧瑟感。
“我才不用你的药,我可是堂堂的……”江遇北此时还在逞强,虞棠伸出手,就跟摸小狗一样,摸了摸江遇北的脑袋,他的头发软软的,摸起来很舒服:“乖,别闹了,我去看看蓝家那个小家伙,你听话。”
江遇北被虞棠突然的举动都给整懵了。
“男人的头不能乱摸,你不知道吗?”江遇北看向虞棠。
“我知道,但我不管。”虞棠笑的贼兮兮的,很欠揍,回答很招人恨,江遇北的手攥紧止血药:“我才不用你的东西,就算我流血流死,也不用你的东西。”
“随便吧。”如果你喜欢,就随你的便,反正流血的不是我,疼的也不是我。
“你是不是看我可怜?”江遇北看着虞棠的背影,继续说道:“我告诉你,只要我愿意,现在我只要说一句,就会有很多人凑上来关心我安慰我。”
“你才不算什么。”
虞棠背对着江遇北,后者看不见前者的神色,只见她站定后听江遇北把话说完,才不紧不慢吐出了一个字:“哦。”
很冷漠的一个字。
江遇北突然之间意识到,自己刚才说的那些话,都挺没劲的。
幼稚,又愚蠢。
嘴快说出绝不用虞棠的东西,江遇北自然不可能下一秒就打脸,那太丢人了,所以,他沉寂了几分钟,才打开止血药的瓶子,将药粉洒在了伤口处。
“……”江遇北背着虞棠用完后,将止血药的瓶子随手放到了一旁,看着不远处虞棠把蓝了稚逗得呵呵直笑,小声嘟囔了一句:“一点都不好用,破药。”
江遇北和蓝了稚,虽然二人都是独身,却是不一样的。
正如江遇北所说,只要他愿意,他就可以选择是独身还是被簇拥,而蓝家这小家伙,却并非如此,他是被排挤的存在,此时,他被人挤在角落里,不时有经过他面前的人,装作脚滑,故意撞他的伤口。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我不是说,有人靠近你,你就拿爆炸球丢谁嘛,小家伙,你怎么这么不听话?”虞棠的声音不大不小,却正好让那些打算过来找事的,停住了脚。虞棠走到蓝了稚面前,眼前这个小家伙刚到自己的胸口,瘦瘦弱弱的,看起来就惹人怜爱。
虞棠说是这么说,但蓝了稚心里清楚,若他真的拿了爆炸球来攻击别人,就是给虞棠树敌。虞棠愿意替他说话,帮助他,蓝了稚觉得现在这种程度已经够了。
他不是没有怀疑过虞棠的用心,但是想了想他身上值钱的,好像也没什么东西。
“浪费了。”蓝了稚低声说道:“爆炸球扔在他们身上,浪费了。”
虞棠乐了。
没想到看起来弱弱的蓝了稚,说话居然这么有意思。
“怎么回事?大家怎么都受了这么重的伤?”虞棠问蓝了稚。
“我们为了确保安全,其实都是从一个内殿过来的,然而途中,毒水暗箭,瘴气陷阱,言公子看我年纪小,帮我挡了几刀,要不然,我早就命丧此地了。”蓝了稚眼中复杂深沉,刚才经历的一切,像是噩梦一样,蠕动的蛇组成一面墙,满地都是乱窜的毒老鼠,嘶嘶吱吱叫着,如同蚕食着异能者灵魂的怪兽。
蓝了稚的声音并没有刻意隐藏,在这片安静的空间里响起,每一个人都能听到。
“你们呢?”言家小公子挣扎着坐起身,望向虞棠和虞昙的眼中全是警惕:“你们是怎么过来的?”
“我就跟在你们后面啊。”虞棠开始装傻:“我们挑了一个内殿门口有许多脚印的,就走了进去,然后就到这里了。”
虞棠本就没有异能,察觉不到异能消失,并不稀奇,言净予的目光看向虞昙,虞昙伸出手,做出凝结异能的举动,片刻后,没有半点反应。
虞昙拽了虞棠一下衣袖,示意她注意,别说漏嘴。
虞棠眨眨眼,凑到虞昙跟前,小声在他耳畔问道:“你的异能还有吗?”
虞昙一脸警惕:“你要干嘛?”
看虞昙这德行,虞棠就知道答案了。
虞昙的异能根本就没有被屏蔽,她跟虞昙一同进来的第七个内殿,是安全的,得出这结论的原因,就是因为黑暗系异能还在虞棠的筋脉里流动。
虞棠突然之间恶作剧因子肆起,在旁人看不到的角落里,她嘴角微微上扬,眼里全是坏笑。手指微微一勾,一个接近透明的惨死鬼从地下出现,这惨死鬼很弱,弱到江遇北一剑就能劈死他。
不过可惜的是,江遇北现在异能被屏蔽。
“啊啊啊啊啊啊啊有鬼啊!”一林家异能者突然之间开始大叫,模样癫狂,他慌张无比的跑到他主子身边去,企图寻得保护。
“疯了?!这里有这么多人,只怕恶鬼都不敢出来!”林家少主林风逸还在为没有从蓝了稚的手里抢到鬼刀而愤愤不平,现在又失去了异能,心里正窝火,手下突然的大叫吓了他一跳,情绪自是雪上加霜。
“为什么恶鬼不敢出来?”虞棠不解:“没有异能的人就是废物,现在你们没有异能,你觉得恶鬼会怕废物吗?只怕只会希望废物越多越好吧。”
“我们和虞姑娘,自是不一样的。”林风逸颇为自命不凡,眼神中透露出对虞棠的鄙夷。虞棠没反驳,反而摸了摸光滑的下巴,竟顺从的点了点头,然后笑眯眯的,眼睛弯成了个可爱的月牙:“确实如此,你们这群人加起来,也没有本姑娘一半好看。”
……
众人只觉,这虞棠年纪虽不大,但说起话来,当真比他们虞家所有人加起来还要可恨可气的多。
“不仅样貌不如虞姑娘一半好看,只怕谋略也一样。”林风逸似是得到了启发,突然之间反应过来,抱着肩,站在角落里无比深沉,他侧着脸,阴影之下,显得神秘又睿智:“之前试炼,从未有过这种情况,而这次,虞姑娘没有异能却来参加试炼进入秘境,我等很是怀疑动机。”
“在场的所有异能者,皆是各大家族的中流砥柱,一旦失去异能,就会变成同虞姑娘一样的废人,在下思来想去,此情此景,最为喜悦的应当是虞姑娘了。”
“看到我们变得和你一样,你是不是很开心呀?虞姑娘。”
虞棠真的很无奈那些自以为是还特别爱带节奏的人,不害死几个你们心里难受是不是?!几句话,就能让人往歪处想,这林风逸有这么大影响力,不去天桥下说书,当真是可惜了。
泥人尚且有三分血性,故意内涵虞棠,刻意的引导众人针对虞棠,还往虞棠的脑袋上扣那么大的帽子,还真是欲加之罪。
虞昙脸色阴沉,虞棠是他的姐姐,他可以说,但不代表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欺负到虞棠的头上来,他刚要开口,就被虞棠阻止了。
虞棠无奈自家弟弟太能隐忍:“我可爱的弟弟,你要是道歉,或是解释,就大可不必了。”
虞昙看着虞棠,攥着的拳紧了紧。
不是的。
这次,他真的没有那么想。
“林公子说的对极了,没想到,小女子我苦心筹划的计谋,竟然被林公子如此轻易的就看透了,真是别具慧眼,大智若愚啊。”虞棠拍手三声,连连称快,而后,眼中的狠戾毫不掩饰,笑容艳丽,如同盛开的玫瑰花,只要一伸手,就能刺的你一手的血,她红唇轻启,缓缓说道:“既如此,那你去死吧。”
话音未落,从虞棠手中飞出去的东西直奔林风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