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总有睡觉的时候嘛。”
百里光嘴角一勾，“其实我倒蛮喜欢遇到他们的，他们一来，森林猫跟狐狸就不敢来湖边，而且他们网到的没价值小鱼就会直接丢在岸边，虽然这行为很不道德，对当时的我来说却是帮了大忙。”
云晓曦闻言叹口气，又夹了一块螺肉塞百里光嘴里，“变小真的是太烦了。”
就算要变小，哪怕跟这边儿的孩子差不多大都好呀，居然一下子给他们微缩成了巴掌大的小人。
“……”
百里光手里动作顿了顿，“烦恼是真的有，尤其是第一次看到身边人被从前看不进眼的东西伤害，我当时简直要怀疑人生了，说实话，也是从那时候起，我才切实感受到人类只是生态圈的一个环节，根本不存在什么特殊优待。”
刮完一面鱼鳞，百里光起身用力把仙胎鱼翻了个身，继续开工，“在这里，以前什么雄心壮志都是虚的，只有想办法活下去才是最实在的。”
“没关系，我们有金手指。”
云晓曦竖起一根手指对着百里光晃呀晃，“以后我们的目标不再单纯是活下去，更是好好的、舒服自在地活下去。”
“那的确是。”
百里光笑了，支着沾满鱼鳞的手，凑到云晓曦面前用鼻尖抵了下她的鼻尖，“你的金手指是空间，我的金手指是你。”
仙胎鱼终于被处理完，在剖解鱼肉时，云晓曦发现这鱼身上几乎没有细刺，且身上没有鱼腥味，反而有一种类似于黄瓜的清新味道。
一米半的鱼，剖出八十斤净肉，洁白透明泛着微粉的紧实鱼肉堆满砧板，两人一顿是铁定吃不完这么多鱼肉的，于是云晓曦手起刀落，切了一大块鱼肉准备料理，其余的则用保鲜膜缠了好几圈，放进冷藏库。
“宝，你去蒸点米饭，我给你来个一鱼三吃。”
趁云晓曦包鱼肉的功夫，用螺肉垫了垫肚子的百里光重新归位，刀法娴熟地将那块鱼肉分作三份，一份厚切，一份片做薄薄的鱼片，最后一份剁成鱼泥。
厚切的被沾上蛋液面包糠炸了鱼排，鱼片变成糖醋鱼片，鱼泥则化身清汤鱼丸。
米饭出锅时，三道菜也上了桌，云晓曦先尝了鱼排。
鱼排炸得金黄，咬开酥脆的外壳，便露出内里雪白的鱼肉来，仙胎鱼肉质细腻软嫩却又不松散，还有一丝Q弹，一口咬下去，外酥里嫩又保留着咬劲儿的口感瞬间征服云晓曦的味蕾。
“好吃！”
云晓曦由衷赞叹道，“比我以前吃过的鱼排好吃多了！”
她吃鱼的口味很挑剔，因为淡水鱼腥气重一些，所以她能接受的淡水鱼只有寥寥几种，想不到穿越过来后能吃到如此美味，原本还有些丧的云晓曦，突然生出一种人生不虚此行的感慨。
“别急，还有两种呢。”
百里光好笑地给她盛好一碗鱼丸汤，“上次吃仙胎鱼我就想，有机会用这鱼打一次鱼丸就好了，想不到还真有这个机会。”
云晓曦立刻转战鱼丸，跟超市里常见的鱼丸口感不同，这个鱼丸弹性略低，但嫩滑鲜甜入口即化，口感好到超乎预料，一个吃进嘴里，没有一丝鱼腥味，只有满口清香！
“唔！”
云晓曦咽下一颗鱼丸，“以前我还笑话苏东坡，说他为了荔枝就不辞长作岭南人实在是太没出息，现在我知道错了，我居然因为一条鱼觉得穿越都值了！”
“噗。”
百里光失笑道，“你这也太容易知足了，一条鱼就把你哄好了啊？”
“那当然不是啦。”
云晓曦收起脸上夸张的表情，冲百里光眨眨眼，“其实是因为有你在，我才觉得能穿越真好。”
直球攻击什么的，可不是只有百里光会。
云晓曦得意地想，而后如愿以偿看到百里光红了耳朵。
“吃鱼。”
被突然告白弄得措手不及的百里光，干脆用一筷子鱼片来堵云晓曦的嘴。
享受过丰盛美味的晚餐，睡不着的两人决定回湖边去，彼时整个湖泊已经彻底沉入夜色，但意外的并不暗沉。
天上的月亮很圆，很亮，湖边还飞舞着一群萤火虫，除此之外，湖边林木间还有些细微的蓝光零星分布闪烁，云晓曦问过百里光才知道，那些是一种会发光的小蘑菇。
“那些蘑菇娇弱得很，必须要长在木头上才能活，我原本想在山洞里种一些当灯泡用的，可惜养不活。”
百里光随手拽下一片叶子凑到唇边，在一片此起彼伏的蛙鸣声中轻轻吹响熟悉的旋律。
他吹得是云晓曦很喜欢的一首日语歌，叫梦与叶樱，原曲柔和婉转的曲调在叶笛的演绎下被简化许多，但依旧悠扬动听。
云晓曦依偎在百里光身边，静静听着他吹奏，不时有不知名的飞虫自两人身边飞过，翅膀扇动带来一阵凉风。
“以前想你的时候，我就会自己躲起来吹这个曲子。”
一曲吹完，百里光有些赧然地低头，手指不停拨动着那片劳苦功高的叶子，“你喜欢的歌挺多，只有这首调子比较容易吹，所以我就练会了这一首，以后我会把其他的也练会的。”
“那好呀，以后你要天天吹给我听。”
云晓曦笑着把头枕到百里光肩膀上，“直到我们都垂垂老矣，你还是要每天每天都吹给我听。”
“好。”
百里光也歪了歪脑袋，跟云晓曦头凑着头。
一道黑影晃悠悠从远处游过来，从它露出的小脑袋能看出，这应该是一只岁数不大的乌龟。
“你点的耕牛来了。”
百里光拍拍云晓曦肩膀，示意她看过去，“等它上岸再抓。”
“抓到后是直接把它养在河里吗？”
云晓曦对于养乌龟没什么经验。
“那你河里的鱼都不用要了。”
百里光摇头，“这家伙吃起鱼来可是凶得很，直接圈个篱笆把它围在里面好了，反正它这个品种不进水也没关系。”
“好！”
云晓曦摩拳擦掌，“正好盖鸡舍还剩了不少篱笆，这下子用上了。”
抓乌龟的行动没遇到任何阻碍，突然换了环境的乌龟居然没有表现出不适应，在被围进篱笆中喂食了几条鱼后，便安安稳稳地趴下晒太阳消食了。
而两人则在扎篱笆时消耗掉了恢复量不大的体力，等安顿好乌龟就早早睡下。
在他们来说，明天开始才是一场硬仗。
这个湖泊的物产十分丰富，当白天再度来临，吃饱喝足休息好的两人全副武装，开启了收集之旅，之前因为太小被弃用的地笼子被再度宠幸，抱着“捞几条仙胎鱼苗也好”的想法，云晓曦把空间里的十几个地笼全部撒下去，等撒好地笼，另一边儿百里光也挑拣好一张厚度大小都合适的叶子，潜水弄断叶梗后，用树枝划着靠岸。
“跳上来吧，我带你去收芡实。”
他冲着云晓曦伸出手，“放心跳，这叶子承重能力可以的。”
云晓曦看着叶子上的刺犹豫片刻，抓住百里光的手纵身一跃，稳稳当当跳到他身边。
托脚上水靴的福，那些刺没有对她造成太大困扰，只是硌在脚下始终觉得不舒服。
百里光用树枝推着叶子划向那片开花的芡实，云晓曦只要接触到物体就能将它们塞入空间指定的地方，在用第一株芡实做过实验，确认能够在不挖掘植株前提下进行整体移植后，剩下的收集过程立即轻松起来，不到一小时，那一大片芡实连花带叶拖家带口全都在空间小河里落了户。
“希望它们能适应里面的水。”
云晓曦念叨着。
因为收走芡实时翻动了下方淤泥，湖水出现短暂的浑浊，不少水中生物被惊动，纷纷往周围水域逃窜。
“诶有虾！好大的虾，还有鱼！”
云晓曦看到一群尾巴上生着黄色条纹的虾往浅水区游去，那些虾最小的都有一个巴掌大，大的看起来能有一尺长，简直赶得上大龙虾，至于那些鱼，则通体青黑，如果停在水底一动不动，估计云晓曦根本发现不了它。
“那个虾叫龙须虾，黑色的鱼就是石头鱼。”
百里光顺着云晓曦指的方向看去，“当然这名字是我起的，因为它经常躲在石头下面，这家伙鳞片很硬，但是肉很软，红烧着很好吃。”
石头鱼比较好抓，他以前经常抓石头鱼回去给大家补充蛋白质。
直到亲眼见到百里光抓石头鱼，云晓曦才明白为什么他说这鱼好抓，因为这种鱼一受到惊吓就只会闷头往前冲，当百里光发现它的踪迹后，就在它前面放上抄网，再从后面一抓它尾巴，它就刺溜一下自动进网了，至于云晓曦比较感兴趣的龙须虾，则比石头鱼灵敏一些，且爱躲藏在水草中，但是它爱跳，百里光用树枝在浅水区敲打水草，不一会儿就有不少虾弹跳出水面，跌落到泥地里，候在一旁的云晓曦便照单全收。
忙活了大半天，两人抓了三十多条石头鱼，大大小小七十多只虾，还挖到十几个河蚌，留出中午吃的，其他的全都放进河中，叫它们自行繁殖。
当然，为了不叫这些家伙凭借体型问题欺压原本世界里的鱼种，它们都被投放到了特意圈起来养殖芡实的那片区域。
“可算是搞完了。”
云晓曦活动着酸痛不已的胳膊，明明没干太重的活，可她还是累得不行，“阿光，接下来咱们往哪儿走？”
话音未落，两人身后突然传来一阵悉索声，与之相伴而来的，还有人类说话的声音——“小心点儿，咱们到了，都把家伙事儿准备好！”
云晓曦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百里光一把扯进芦苇丛中。
“嘘——”
百里光紧紧抱着云晓曦，贴着她耳朵说道，“别说话，来盗猎者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