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边,寒风肃杀,三个人站在背风的站牌后等车,高致远从站牌后探出脑袋,望了望对面的饮品店,于深深还坐在原位。他忍不住问裴知安:“你们俩聊什么,那么久?”
裴知安道:“没聊什么。”
高致远点点头,不再问了。裴知安却问:“阿远,你觉得韩境佳心里怎么看她?”
高致远:“什么意思啊?”
“我看到了。”裴知安哭丧着脸,“有一次我和他一起去图书馆,我们碰到了于深深。我在二楼看见他们说话,他们看起来很亲密,很信任对方……韩境佳,很迁就她。他喜欢她。”
陈清许道:“知安,看开点吧。”
“对,看开点!”高致远用力点头,“好了,车来了,咱回家吧?路上注意安全,有事给我打电话。”
送走两位女孩,高致远二话不说转身走进了奶茶店,他买了两杯热饮,把其中一杯放在于深深面前,说:“好久不见。”
于深深惊讶道:“你怎么回来了?”
高致远说:“叙旧。”
“刚好我还有时间,坐吧。”于深深捧起杯子暖手,“谢谢。”
高致远笑道:“不客气。”
二人又坐了半个小时,期间,高致远把韩境佳的近况悉数说了——在荷兰接受治疗以后,韩轻云好了很多,韩境佳则更加沉稳了。高致远说起他的生活,还留了地址,这令于深深更加渴望去到荷兰,去亲眼看看他。
可她终究是没有勇气啊!
他有那么喜欢的人,她算什么,她以什么身份去见他?
之后,于长风——的助理海伦姗姗迟来。
于长风的说辞是,客户突然发难,上面把他派去哄客户了,他为了保工作养妹妹,只好委屈妹妹了。这种情况于深深见多了,可谓是习以为常。
于深深冒雪走到停车的地方,海伦摇下车窗,只见她面色极差,双眼通红。海伦误以为她发脾气,恐怕自己饭碗不保,吓得连忙滚下车给她开车门,护她上车,然后又找了毛巾替她拭去身上未化的雪花,一边还不忘不停地道歉、解释。于长风的工资本来好拿,可如果事关于深深,那就不好说了。
于深深始终一言不发——她根本不敢说话,就连开口发出声音也觉得是一件辛苦的事!她的胸腔内憋着一口气,生怕一说话,气散了,会呛得鼻子酸胀。
于深深绝望地想:我的脆弱啊,我藏不住你了!
路上,海伦说:“于总才发给的命令,说是不去原先订的日料店了,让我径直送你回家。他说他那边一小时之内谈完事,谈完了回去亲自下厨,给你赔礼道歉。”
于深深敷衍地点头,“我知道了,我想睡一会儿。”
“读书累了吧?这不是放寒假了吗,回去好好玩,出去旅游放松放松……”海伦关心地说,于深深却只感到心烦意乱,她要大声打断海伦的时候,手机响了。
于深深也不想接,铃声没完没了的响了好一会儿,她只好妥协,是傅教授。
“老师。”于深深的态度好转,勉强算得上尊师。
小老头在那边高兴地说:“深深啊,我一个学生过两天要到我家中做客,你看有没有时间过来一趟,我介绍你两认识?”
“介绍我们认识,是有什么事情吗?”
“噢,我忘了给你说清楚,我这个学生在林业大学做硕士导师,我想如果你想继续读下去的话,明年就去林业大学读硕士,我给你牵线搭桥,让你拜到他门下。”
于深深拒绝道:“老师,非常对不起,我没有读硕士的想法。我打算明年毕业了,就到林业局去工作,还给您跑腿。”
“你要工作?深深,你想清楚了?”傅教授非常惊讶,“以你的能力,读下去,日后前途无限啊……现在工作,虽说安定,但是以后能有什么出息?”
“老师,我知道。”于深深顿了顿,“但是我已经决定好了……让您失望了。”
“哎!我也不能强迫你。既然决定了,以后好好干吧。”
“您放心。”
挂断电话,越发觉得脑袋昏昏沉沉的,于深深把脑袋靠在冰凉的车窗玻璃上,很快,她睡着了。
于深深拖着疲惫的身子进了门,换鞋,却见鞋柜上一串钥匙压着两张薄纸,定睛一看,竟然是飞往阿姆斯特丹的机票。
顾不上看乘客身份信息,于深深冲到厨房,趴在门框上问正戴着围裙炒菜的于长风:“哥你要出差?去荷兰?带上我吧!”
于长风爽快道:“好啊!”
于深深:“真的?”
“假的。”于长风回头扫了她一眼,“自个儿看机票去。”
于深深折回去拿起机票,看乘客姓名,不是别人,正是她自己,另一张写的是海伦的大名。
于深深:“你为什么突然同意我去找他?”
“抱歉,纠正一点——我不同意。”于长风道,“你只是去旅游的,我会让海伦寸步不离看着你,你要是使坏,就别回来了。”
于深深俏皮道:“不敢不敢。”
于深深嘴上表示听话,一转身却掏出手机,准备联系韩境佳。宋兰折给的手机号她虽没用过可已经记得滚瓜烂熟,输入微信搜索框,查找用户……
偏偏在这个时候,裴知安的话又在她脑海回响起来,她说——
韩境佳深爱着他的老师。
韩境佳对女孩儿好,温柔又体贴,因为那是女孩儿,理应被温柔对待。
可她于深深不过是个普通女人,与那个云朵般柔软的女人没有半分相似,她那么刚硬,对他少有温柔,他会爱她吗?
片刻之后,于深深放下手机,转身离开了房间。轻飘飘一张纸,似有千斤重,于深深再三犹豫,还是把机票放在了鞋柜上,对于长风说:“哥,我有事,不去了。”
于长风正忙得热火朝天,闻言,心下一惊,教利刃割破了手指。他不动声色,捏着伤口以免鲜血滴落在砧板上,嗔怪道:“你自己想清楚,别过几天又跟我这儿卖惨,讨人嫌。”
于深深固执道:“不关你的事。”
于长风耐着性子说:“也就我能给你操心了。去,还是不去,一句话。”
于深深不答,默默走到门边,拿回了那张机票。
这便是决定去荷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