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晃晃悠悠走到早餐铺的时候，他才意识到自己犯了蠢。
但是想想左右没吃饭，干脆进去吃个早饭。
他向铺子里看去，虽没看见正面，但他确定那个包裹在宽松校服里的女孩就是他的同桌。
小小的一只，马尾乖巧地垂在脑后，仍带着昨天那个牛油果绿的哑光真丝发带。
走近看到小口喝粥的小姑娘，他的心莫地有点柔软。
还没来得及打招呼，小姑娘就抬头看他了。
他反而被吓了一跳，小姑娘眼睛红红的，鼻尖也是红红的，两边的小脸蛋红扑扑的像打了十斤腮红，说话声音也比昨天低沉，有些嘶哑。
方月也是打完招呼才意识到自己的嗓子哑了，索性不说话了，笑着看向程时。
程时难得话多。
“感冒了？”
“嗯。”
“怎么弄的？”
“着凉了。”
“带药了吗？”
方月没带，但还是点点头。
程时没再多问，要了份小笼包和豆浆，吃的时候发现他的同桌吃饭和走路一样都是慢吞吞的，像只小乌龟。
想到这里，程时不由得一笑。
方月注意到，抬头看他。
原本水灵灵的大眼睛，因为感冒变得雾蒙蒙的，看得他心痒痒的。
程时咽了咽口水，冷静道：“呛到了。”
方月点点头。
程时三两下解决完早饭后，方月也慢慢地吃完了。
两人像昨天一样并肩往学校走，踩着点一前一后进了教室。
楚辞老远就看见他们一起走来，现在看他们没有避讳一起进教室，嘴巴长得跟吞了鸡蛋似的。
“才一天你们就搞在一起了？”
待程时坐定后，楚辞迫不及待地问。
话说楚辞这个人，长得仪表堂堂，母家都是学术方面的专家，父家是地产大亨，家中长辈都希望他以后也能在文学领域拥有一席之地，特取名为楚辞。
可他倒好，对什么都有兴趣，唯独除了学习。
瞧瞧，谈恋爱到他嘴里就成了搞在一起，方月实在不太想搭理他。
程时也觉得他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嫌弃道：“怎么跟个女的一样八卦，楚小姐？”
楚辞也不恼，没脸没皮地一个劲儿八卦。
方月重感冒，从书包里掏出书本已是不易，完全视他为空气。
程时也懒得逗楚辞了，踹了一脚他的凳子，让他转回去，自己习惯性地趴下补眠。
趴下的瞬间，他才想起自己昨晚睡得挺好。
可趴都趴了，再起来未免也太蠢了点，他是拒绝的，索性闭目养神了。
然而，还没闭上眼睛，楚辞又转了过来：“诶，对了对了，你昨天晚上拒绝打排位难道是为……”
话还没说完，楚辞就被程时一巴掌按到在课桌上。
“你再扰爷清净，信不信爷宰了你。”
楚辞动不了脑袋，艰难地回答：“我错了错了，还请时爷高抬贵手。”
程时放开手，趴了回去，顺便藏起了自己发红的耳朵。
方月没有察觉，只觉得脑袋沉沉的，准备蔫蔫地趴在桌上度过这一天。
还没开始休息，易飒飒又偷偷摸摸转过来，指了指程时：“你们在谈恋爱吗？”
声音小到听不清，方月几乎是通过唇语读懂的。
不知道她和楚辞为什么这么怂程时，看他们的穿着，生活习惯，明明都是非富即贵。
方月本不想回答，可又想到什么，她抿了抿唇，诚实地回答：“还没有。”
可惜，易飒飒也是个缺心眼儿的，没有听出她的弦外之音。
没听到想听的八卦，易飒飒失望地转了回去。
方月没有多说，她是真的没力气再去算计了，只想蒙头好好睡一觉。
可是第一节课很快就到了，她只得强打起精神，把笔记记全。
下课后，方月去了趟班主任办公室。
班主任姓李，叫李胡海。
眼睛不大，脸上有酒窝，头顶的秀发已经不在，还有着象征中年男人的啤酒肚，笑起来跟个弥勒佛似的。
平常和和气气的，但也不是个善茬，专治刺头。
班里染了毛，烫了头，纹了身，不穿校服的，一早全都被勒令回去把自己打理地像个人后再回来。
许是因为方月鼻音太重，嗓子嘶哑，实在不像装的。
又许是从别的老师那听来，方月昨天一天表现都很好。
所以这个好皮相的好学生提出合理的开学典礼请假要求，李胡海没能忍心拒绝，批准了方月在教室休息。
方月捏着请假条回到教室，想到不用看见碍眼的人，心情愉快地趴下好好睡觉。
程时最后一个离开教室，把没带回去的校服外套披在方月脑袋上，又把生委关掉的所有风扇中方月头顶的那扇打开，调至小风，才不慌不忙地排队去操场。
操场上按年级班级依次排开，初一十六班在操场最南面，初三一班在操场最北面。
领导发言完毕后，优秀学生代表上台发言。
方至一从初三队伍里走上主席台，朗读演讲稿的同时，目光扫向操场上的学生，看似扫了一圈，实则目光紧盯一处。
没看到本该出现的人，方至一皱了皱眉。
方至一是校草，A小以外的初一新生一来就听说他的大名，有颜有才，传闻是朵高岭之花。
很多女生都盼着一睹学长尊容，今天可算见着人了，虽然好像不太友善，但是足以让大家沦陷。
程时对此嗤之以鼻。
开学典礼结束后，方月在大家回教室的动静中悠悠转醒。
抬起头发呆了一会儿，才意识到头顶罩了件外套。
这外套比自己的大很多，感冒让方月反应变得迟钝，她抓着外套还没想出是谁的，眼前就出现了一只拿着一盒感冒药的手。
方月顺着那只麦色，笔直修长，骨节分明，强劲有力的手看到一张俊朗的脸，少年因为奔跑的关系，脸还有些红，呼吸还不平稳。
方月抱着校服外套愣愣地看着程时。
许是因为刚睡醒，方月的脸蛋红扑扑的，光滑无瑕的皮肤，像是剥了壳的鸡蛋，阳光下还能看见细小的绒毛。
程时差点丧失语音功能。
“……水杯给我。”
说着，把药盒放到方月桌上。
方月下意识地从书包一侧拿出水杯递了过去，程时自然地接过，去饮水机处装了热水和冷水，用手试到兑温了，才拿过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