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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影子舞

早晨的天空很蓝,像被清水洗涤过的蓝丝绸,谦和的太阳笑意盈盈地看着小吃街上一溜整齐排开,等着学生们临幸的小摊商铺,汩汩热气混合着各样的香味勾得悠闲的薄云上前了几步。

“寿司加鸡蛋吗?同学?”寿司店的阿姨已经叫了站在她店门前的女同学好几次了,但不知道她低头在看什么东西,好一会儿才回过神。

“啊,加,再加一片里脊肉,沙拉酱要多一些,谢谢。”

寿司店阿姨手法迅速又熟练,没一会儿就把寿司切块装进盒子里了,递给低头玩手机的女同学,“同学,给你,一共7块。”

“喔喔,好的,支付宝或者微信可以吗?”女同学心不在焉,嘴角噙笑,眼角眉梢缀满星光。

寿司店阿姨张大嘴,一副“你在说什么?”的呆愣表情,“什么支付宝微信,我收现金。”

“啊,不好意思,不好意思,那个,给。”女同学如梦初醒,从兜里掏出一张10块递过去。

寿司店阿姨从半旧的红色围裙口袋里掏出零钱,把零钱放到网瘾少女手中,见她依旧只盯着手机,好心劝道,“同学,少玩点手机,走路看着点,别摔了,前几天我这就有个男同学,一直看手机,差点掉水坑里……”

女同学收起零钱,朝目露忧色的阿姨点点头,笑着道谢:“谢谢您,我会注意的。”

阿姨笑眯起的眼尾像半开的菊花,她十分满意这位女同学的认错态度,但一想到自己桀骜不驯,不服管教的儿子,气不打一处来,见现在街上没什么人,拿起一根擀面杖气势汹汹地往房间里疾走而去。没一会儿,小吃街上传出了一个少年熟悉的讨饶声。

绯汐月提着五六袋热气腾腾的早餐,脚步欢快地往寝室走。刚一走到门口,就看见了树荫下一身清清朗朗的秦臻正等着自己。

“生日快乐,臻哥!”绯汐月笑意嫣然,眉眼弯弯如月牙,狡黠可爱。

秦臻不知怎的,微微侧过头,脸颊微红,“谢谢,你的礼物我收到了,我很喜欢,非常非常喜欢!”

绯汐月眼角眉梢的笑意加深了几分,“你喜欢就好,围巾我已经洗过了,你可以直接收起来,不用再洗了。”

“嗯,我知道的。”秦臻紧了紧藏在身后的小礼盒,努力平复气息,“你,你闭上眼睛,我,我有东西给你。”

咦,还有回礼?绯汐月笑意更深,乖乖闭上眼睛。

耳边是悉悉索索的拆包装的声音,然后有一双手拂过自己耳边,鼻尖一阵淡淡的草木香倏然靠近,细软的发间有金属冰凉的触感,好像还有点重。

“好,好了。”秦臻理了理绯汐月的短发,心如擂鼓。

不知秦臻从哪里变戏法似的找出了一面雕花圆木小镜子,明亮的镜子里,少女明艳的脸庞泛着浅浅的菡萏色,眸如点漆,眉如黛画,细软的发顶上一顶小巧精致的银色皇冠正稳稳地插在发间。

“这是……”绯汐月惊讶地睁大了眼。

秦臻颔首,“给你的,你不是说很想要一个皇冠但一直找不到喜欢的,我看这个款式不错,你应该会喜欢的。”

“谢谢,我非常喜欢,你眼光真好!”绯汐月摘下皇冠,捧在手心,爱不释手。

秦臻不自觉长舒一口气,还好这次没选错。

不久后,男生寝室里有三个人正在对秦臻进行史无前例的批斗:

首先发言的是陈望:“秦臻,作为我们四人当中唯一一个有女朋友的,竟然当着我们的面公然秀恩爱,不怕遭雷劈吗!”

秦臻无奈摊手:“我并不是唯一一个。”

陈望愕然,猛然跳起,“谁!谁已经叛出了我们单身组织!”

坐在陈望身边的叶清屹抬头往天花板,好似雪白的天花板有什么特别吸引人的东西,严默低着头,手上啪啪打字,好似非常忙碌。

陈望:……原来就剩寝室就剩他一个单身Dog了!

静寂片刻,叶清屹研究透了天花板的秘密,终于舍得把已经僵硬的脖颈拉回原来的位置。他一推眼镜,字句分明:“别扯话题,我们现在再说你。从实招来,你收到围巾什么想法?”

秦臻黑眸轻颤,像清澈干净的湖水泛起的圈圈涟漪,在月光下皎皎生辉,“很开心,非常开心。”他顿了顿,继续道:“作为刚脱离单身的你是体会不到的。”

叶清屹:……这天没法聊了!

严默捂嘴轻咳一声,“莱阳也给我送过围巾,纯手工的!”

陈望和叶清屹齐齐瞪大眼睛看向严默,竟然都已经暗度陈仓这么久了!

秦臻深思点头,表示赞同,“就是那条明明天气很热你却还是把它围在脖子上那条深棕色条纹围巾?确实是纯手工的,但一定不是本人纯手工。”

严默:……

陈望想要伸向严默的罪恶之手顿在了半空,僵硬地转了一个方向直直往秦臻身上招呼,“知道你有一个是想全能小师妹很了不起,至于在我们……”陈望话说到一半,卡壳了一下,“在我面前丧心病狂地秀吗?!”

叶清屹稳如泰山的坐姿隐隐有原地炸裂的趋势,秦臻非常好心的转移重心:“我们不应该先讨论一下严默那条暗度陈仓过来的围巾吗?”

陈望的九阴白骨爪在秦臻眼前不足一寸的地方停住,思索片刻,还是觉得严默不报备的行为更加可耻,更何况秦臻牌狗粮是明面上的,严默牌却是暗搓搓的。

叶清屹重心继续向外倾移,想要偷偷摸摸地逃离战场,秦臻见状又十分好心地将话题继续:“清屹上一次在我们面前炫耀了百八十回的钱包,也大有来头。”

叶清屹:……

混乱的战局延续到了大半小时,等三人筋疲力尽瘫坐在椅子上才发现他们对秦臻的批斗大会竟然变成了轰轰烈烈的内战,三人面面相觑,突然满血复活,后槽牙发出“呲呲”的磨牙声,像一头头即将伺机而出的野兽。

秦臻悠闲自得地斜靠在椅子上,带上羊绒围巾拍了张自拍,兴致昂扬地把它发给了自己的父母和姐姐,并强调:汐月给我织的。他一点回复一边凉凉对身边伺机而动的“野兽”室友道:“今天我可是寿星。”

三双磨刀霍霍的手立马缩了回去,严默笑得十分狗腿:“爷,小的还等着你投喂……”

陈望:……

叶清屹:……

“灯光和幕布都已经准备好了,我们可以开始了。”段潜和邓宣之一人提着面光灯,一人抱着厚厚一叠白色幕布,后头跟着两个抱长杆的心理部成员。

“行,我们自己先试一下效果,再叫人过来排练,剧本都打印好了吗?”绯汐月一边帮邓宣之把幕布铺好,一边朝沈洁问。

“已经好了的,我打印了20份,排练人员人手一份,应该是足够了。”沈洁一指桌上近十公分高的纸堆,又指指斜靠在墙面上的面积可观的KT板说,“这个KT板一片大约有6-7平方米,这里有3块,应该是够用的。”

绯汐月点了点头,对段潜说:“段潜,过几天你找几个绘画水平比较不错的和你搭档把我想要的东西画出来然后刻出来,这是我们的道具了。”

段潜放下面光灯,一抹额头的汗水,“明白,你把需要那些东西都告诉我,我好计算尺寸。”

濮阳瑾桢把手头的事情处理完毕,终于有空去指导一下夏逸远交付给他的任务了。

影子舞在他大一入门时和大二的学长一起研究过,但那时因为各样的条件限制,并没有成功被搬上舞台,如果说没有遗憾,那是假的,所以当夏逸远提出想让自己参与影子舞的节目时,他毫不犹豫就答应了,只是最近学生会的事情确实太多了,他到今天才挪出空来。

清明将至,湿润的空气褪去外衣,披上干燥的燥热,春雨滋润下一下子抽芽长叶,生机勃勃的法国梧桐树像一排排整齐排列的士兵,坚定地守护着笔直干净的长街。路灯昏黄,一盏盏黑夜照亮者坚强脊背,与皎皎星光为莘莘学子指引方向。

濮阳瑾桢非常喜欢这条林荫路,他见过光秃秃的枝干,见过抽枝长芽,鲜嫩翠绿的嫩芽,见过枝繁叶茂,郁郁葱葱的树荫,见过金黄干枯,翩然败衰落的落叶,一年四季,美得惊人,美得自然,美得圆满。

这次由于排场巨大,绯汐月向学校申请了一间单独的活动室作为排练场地。今天晚上是他们第一次进行正式的排练。

“对,就是这样,小雅你和徐文一个站着,一个成直角半蹲,对,就是这样,小雅你的小腿需要再往前一点点,对,非常好,数字4就这样,好,我们来表示3.”

“那个,邱泽你和阿忆两个人,两个人都把头和手臂持平,然后双手伸直,对,就是这样,然后一个站直,一个坐在地上,记得,坐在地上的要跪坐在地上,好,我们试一下……”

“数字2和数字3刚好两人位置换一下,哎,要不要换两个人,还是就这两个人把2和3都展示了?”

“我觉得还是换一下吧,给他们一些休息的时间。”

“我也觉得可以换一下,中间穿插一些动作会更连贯一些。”

“好,那菲菲你和越文来展示2,动作和邱泽和阿忆的是一样的,就是位置换一下,好,我们试一下……”

“对,就是这样,菲菲你再往后一点点,和越文靠得近一些,对,就是这样,很好,非常好!休息一下,那个1,1就让戚戚来,你只要斜站在幕布中间就可以了。是,就是这样。”

“非常好,幸苦大家了,今天我们再把序幕再排练几次,排练的时候把我们之前说的动作也加进去,OK?Actoin!”

5、4、3、2、1,每个数字按顺序整齐划一地在幕布上呈现,昏暗的活动室看不清站在外围的人的神情,只有投影出的用肢体展示出的数字,干脆利落,毫不拖泥带水。

“幸苦大家了,今天我们就先到这里,明天7点请大家准时到活动时参加排练。”沈洁见今天年的内容已经排练完成,给每个参演的人员都送上了杯奶茶,温温的,非常适合夜晚微凉的温度。

段潜一边收拾幕布一边说:“我以为影子舞会非常难,怎么真的排练起来这么简单的感觉?”

庄莹莹在一旁帮忙,无不感叹,“我听我朋友说她们排练影子舞,可辛苦了,因为没有可以参考的,都是自己各种摆姿势各种尝试,经常是一个镜头需要磨半个小时,我们是5个镜头只要半个小时,差距呀!”

陈振理和林劲风把两根不锈钢长杆抬起,点头附和:“可不是,我也以为我们会花很久的时间,没想要这么顺利!”

邓宣之目光柔和,看向和沈洁一起勾勾画画的绯汐月声线轻缓,“我们有一个很好的指导。”

离邓宣之非常近的段潜收拾幕布的手顿了顿,无声地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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