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乔也慢慢走上前,那蛮人才摘下面具,“表哥,是我啊,沙摩柯啊,这是我娘也就是你的姑姑写的介绍信,你请过目。”
有亲兵上前把信接过来递给张乔,张乔初略的看了一下,再看看那虽然长大了有些变样,但是也能分辨出是小沙摩柯长大的样子,遂亲自走过去,扶起沙摩柯:“我说表弟啊,你这是弄得哪一出啊,自讨苦吃,要不是张凤想活捉你,你现在都已经是一具尸体了。”张乔检查了一下,没有大碍后,就让人把他领进大帐,然后传令各位将军各自回营,张乔又对张凤道,“张凤,你去各营巡视一下,让他们加强戒备,这次是自己人,万一是敌人,指不定要出什么乱子呢”。张凤领命去了,张乔才进了大帐。
只见沙摩柯这会正有两个亲兵给他按摩被攻击的腘窝。“表弟,好点了没。”张乔问道。
“好多了,哎呀,张凤将军真厉害,我这次吃亏吃大了。”沙摩柯道。
“你吃亏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就目前你的武力值,这军中能让你吃亏的至少还有三人。”张乔道。
“表哥,你说的是真的么?”沙摩柯不敢相信,看到张乔不再回答,心中百味杂陈,“想我沙摩柯自以为是武陵蛮人中的第一高手,想不到才出山就在你这里吃了大亏。”说完沙摩柯一脸沮丧。
“表弟啊,什么时候都不可小觑天下英雄啊,须知人外有人,山外有山。”张乔道。
“表哥,沙摩柯受教了。”沙摩柯倒是很陈恳。
“对了,你夜间到此,有何要事?”张乔问道。
“我娘知道表哥领军来平定武陵郡的叛乱,就派我来与表哥联络,一来是可以为表哥提供叛乱各方的情报,二来也想知道表哥有什么作战计划。”沙摩柯道。
“噢,我这姑姑巾帼不让须眉啊,让桓仁、张广宗速来见我。”张乔道。自有下人去通知桓仁和张广宗,还有下人送来提神的汤汁,张乔和沙摩柯二人就便提神边聊家常。
不一会,桓仁和张广宗结伴而至。
“将军(公子)夜里相招,有何吩咐。”二人见礼。
“这位是我的表弟,乃是五溪蛮中沙奎部落的长公子,他们也参加了这次暴动,如今我将向他了解一些蛮人的情况。所以让你二人也来听听,方便出谋划策。”张乔道,“表弟,你说说这次暴动的情况吧。”
“事情是这样的,原来我们族人每年大人要缴纳一匹布,小孩要缴纳两丈布,这也被称为“賨cóng布”,我们虽然不容易,但是也还能勉强应付,这是族人所要缴纳的赋税。可是今年年初以来,朝廷突然增加我们族人的赋税,要求我们的缴纳的“賨cóng布”翻倍,我们又不会种桑养蚕,哪里会有那么多布上缴,很多族人都是卖了山货,又去集市上买布来上交赋税,买的人多了,汉人商贾趁机加价,族人苦不堪言,普遍有了暴动的心思。”沙摩柯顿了顿继续道:“各地族人开始反抗,拒绝缴纳赋税,但并没有举兵暴动,直到今年9月,有汉人出没于各部落,指出是武陵郡太守曹寅为了中饱私囊,擅自增加赋税,只有大家群起而攻,打败或者打跑了曹寅才会减轻大家的负担。经过那些汉人的劝说,各部落于是约定10月份举兵暴动,各部落势如破竹,武陵十二县中,如今已经被我的族人占据了南方的辰阳、镡成二县、西方的充县、酉阳、迁陵三县,如今我的族人正在集结准备进攻中部的沅陵、北方的零阳,只要攻下这两县,武陵郡三分之二以上的土地就都在我和族人们的掌握之下,再进逼东北的临沅、汉寿、孱陵、沅南、作唐五县,曹寅就会被击杀或者被赶出武陵了。”
“看来形势不妙啊,给你说说你们族人这次暴动的具体情况吧。”张乔道。
“要说我的族人,还得从祖上说起,传说中,我们的祖先是东黎族,因为远古时期东黎族首领蚩尤战败,所以辗转躲避到武陵郡以及牂牁郡一带,繁衍生息,准确的说,武陵郡牂牁郡一带的族人整体应该称呼为苗蛮,只是因为我们的势力还只能影响到武陵郡内,所以都说我们是武陵蛮。也正因为都有战斗血统,再加上生存环境恶劣,所以我的族人都身姿矫健,好勇斗狠,人人都是不可多得的战士。”沙摩柯说完一脸自豪,“我们之所以被称呼为五溪人,主要是因为族人都分布在武陵郡西部乃至牂牁郡的雄溪、樠溪、辰溪、酉溪、武溪等五条溪流,所以被如此称呼。我们的族人主要有四大姓氏,分别是相氏、陈氏、詹氏和我们沙氏,暴动的族人也是由着四家率领,相氏引兵三四万,在西北方,占据了充县目前正进兵零阳,詹氏引兵四五万,在南方,占据了辰阳、镡成二县,正在向沅陵进兵。我们沙氏和陈氏关系好,如今占据酉阳、迁陵二县,也抵近沅陵下寨。对了因为陈氏已经没落,如今依附我们沙氏,所以其实可以算作一家,我们有六七万人马。”
这时张广宗听完后,说道:“回长公子,沙头领说的没错,武陵地区的蛮人确实能征惯战。建武二十三年(47年),武陵蛮中相氏首领相单程发动暴动,接连击败了刘尚、马成等人,为祸两年后才被名将马援引大军平定。建初元年(76年),武陵蛮陈氏首领陈从发动暴动,朝廷以蛮治蛮,招募武陵蛮相氏将陈氏击破,也许就是那时候起陈氏开始没落吧。元嘉元年(151年),武陵蛮詹氏首领詹山暴动,这次暴动持续了3年才被安抚下来。永寿三年(157年)到延熹三年(160年)期间,武陵蛮全体出动开始大举寇掠郡县,这次朝廷派了车骑将军冯绲带着丹阳兵、板楯蛮征讨,武陵蛮为此偃旗息鼓,丹阳兵、板楯蛮都是归化了朝廷的劲旅,战斗力天下闻名,能够引动两大劲旅征讨的,也可以侧面看出武陵蛮的作战能力。所以我军在作战时,一定要小心谨慎,不可轻敌。”
“我也认为此战难度过大,需要好好谋划才行,既然主动出击胜算不大,我建议还是先紧守城池,依托城防之利,以待时变。”桓仁也道。
“如此说来,我军本就兵少、再加上武陵蛮战力强悍,这次征讨可就难上加难了。”张乔道。
“表哥,没事,大不了我把占领的县城搬空了就让出来,你去接收,收复失地,对你们来说,肯定是大功一件,你也可以回去交差了。”沙摩柯道。
张乔看着这个表弟,摇了摇头,突然又眼前一亮,想起来沙奎部落早就想统一武陵地区的蛮人了么,想到这里计从中来。
“表弟,我已经有了计策,这里立即修书一封,你即刻送回部落,让你的父母定夺。”张乔说完,立即洋洋洒洒的写了一封信,密封好,交给沙摩柯,“明日一早,就请你尽快赶回部落,务必亲自交到你父母亲手上。”
看着几人都一脸疑惑,张乔道:“此中缘由,过后再与你等细说。”
一夜无话。
第二天,沙摩柯带着张乔的书信赶回沙奎部落。张乔升帐议事,对各营的岗哨安排大为不满,又严厉批评了各将军对大营出了变动后,纷纷离开本营赶到大营的情况。
“诸位,昨夜的事情,都知道了吧,我很失望,诺大一个军营,让一人轻易就摸到大帐,你们外围都是纸糊的么?如此防备能力,很容易就被人偷营了,一旦战败,失去的可是大家的生命啊。还有,大营这边发生响动以后,你们都离开本营,前来救援,我很感动,但是你们太草率了,如果我军真的被偷营了,你们一不了解情况,二没有大营的诏令,却擅离职守,谁来指挥士兵,谁来组织防守反击。”张乔有些怒色,众人第一次见到张乔生气,都不敢说话。也是,让人摸到大营了,都不察觉,不管怎么说,都太无能了。
“我宣布,从今以后,但凡我张乔领导的军队,安营扎寨时,斥候尽量前出,大营附近各处守卫点都需要安排明暗两个岗哨,以确保万无一失,如遇战况激烈的情况,还要自行增加斥候和岗哨。关于擅离职守的问题,你们自己回去反思。都下去安排吧,叛军离我们可不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