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千世界,茫茫人海之中,每个人心底都会隐藏一些不能言说的故事,有些人笑容满面,殊不知内心愁苦,有些人满面愁容,心底却依旧保持对这个世界的热爱。
林琦想起前段时间看过一本书中曾这样描述,一个人到底掩藏多少秘密才能安然度过这一生。
可是身怀秘密,怎能安然度过一生呢?
她有秘密,无时无刻都像是在遭受煎熬,她逃不了,躲不了,只能站在原地接受,因为这是她的炼狱也是天堂。
很多年前她将所有的一切抛弃于风中,以为是人间天堂可是最终结果却是她的炼狱。
她怨过,恨过,吵过,闹过,可他们还是无动于衷。
林琦在睡梦中紧蹙着眉头,眼珠在眼皮下面不安的转动着,她猛然惊醒过来,微喘着气,伸手摸了摸额头,有些汗水,她抬起身体,抽了张纸巾擦了擦额头,长长的呼出一口气。
这是多少次在梦中想起从前的事情了,好像是那年回来就时常这样,那种心悸的感觉此刻还伴随在身体内。
她缓了会儿,掀开毛毯从床上下来,迈步走到客厅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慢慢抿了几口缓和自己的心情。
窗外的月光毫无遮掩的落在房子里,夜风吹的窗帘微微浮动,天色黑的寂静,仿佛风都有了声音。
林琦随手打开电视,现在是午夜娱乐频道了,依旧是熟悉的主持人,嘉宾好像换了几个人,笑料好像很久没更新了,只不过换了新的整蛊嘉宾。
她索然无味的看着,本就是打发时间,另外觉得家里太寂静了,静的让她想起将才做的梦了,必须找点有声响的东西掩盖内心的不安和烦躁。
她看着看着就有些昏昏入睡了,手中的遥控器突然滑落在地,啪的一声将她惊醒过来,心有余悸的拍了拍胸口,声音在寂静的房子里太过刺耳,昏睡的脑袋还未彻底清醒以为是家中有什么进来了,等思绪慢慢回神,才意识到是手中的调控器掉落导致的,她弯腰捡起,又看了看电视,才发现主持人开始说例行结束语了。
她百无聊奈的等着主持人结束,又重新换了一个台,播放是家庭伦理剧,她看了一会儿,觉得太过燥郁。
她又将电视关了,走到房间拿起手机,发现已经是凌晨三点了,她职业习惯突然冒出来,这会儿身体已经排毒结束了,深度睡眠也结束了,是人思想最活跃,灵感迸发的时刻。
城市的另一端,初陈还在工作室修改着方案,这段时间艺术品突然风靡起来,几乎天天不断的有人来问馆中什么时候开拍卖会,他们有心仪的作品想要买来挂在家中供人欣赏。
他让经理人告诉那些来打听的人,拍卖会一时不会再开了,作品有明码标价,随时可以让那些心仪这些作品的人买走。
随着他们的名声鹊起,目前工作室有些简陋了,恰逢前段时间和瑞士一家艺术馆商谈合作事宜,昨天终于给他们回话了,同意合作但是前提是他们要派人过来一趟,看是否容纳他们所陈列的艺术品。
合伙人又因家中那点说不清道不明的事情一直耽搁在家中无法抽身,语气歉疚的拜托他,一定要替他好好招待对方,尽可能拿下这个项目。
他在日本孤身一人,如今又是两点一线的生活,自然是十分用心的去做这件事。
一抬眼,墙上的时针已经指向三点了,他左右晃动着脖颈,这一停下才觉得腰酸背痛,他站起身走到窗户边,看着夜景。
凌晨三点,东京依旧繁华如白日,只不过添了那五彩缤纷霓虹灯,又叫它霓虹国。
桌子上冷却的咖啡依旧涩苦却多了一份沉淀的香味,电脑文档里撰写着还未结束的方案,他揉了揉眉心,再看一眼电脑只觉得眼前雾茫茫的,他点了保存随后直接躺在沙发上闭眼恬息。
这一睡,便是深度睡眠,又做了一个纯而没有韬晦的梦。
他们重新相遇,那一年,她十九岁,他二十一岁。
山本林琦家世代从医,爷爷从中央医院退休后又被癌研有明医院返聘,父亲如今还在中央医院肝脏科任职,小叔叔在脑外科任职,她顺从家里一贯的安排也学了医。
前段时间小叔叔山本青木因公出差去了一趟中国,回来之后一直夸赞着中国的中医术,如何不用打针挂盐水而医治好一个因骨折疼痛不堪的病人,不出半小时那人就活蹦乱跳,丝毫不见任何不适。
山本青木眼眸熠熠生辉,赞叹道:“他们的医疗手段虽然古老,但是能最快解决患者的疼痛。”
山本林琦跪坐在四角桌边,给长辈们添着茶水,听小叔说的事情,她不由的好奇的问道:“小叔,你有看到他们如何医治的吗?”
山本青木原本熠熠生辉的神情有些黯淡下来,苦恼的说:“看似简单,就是将患者的骨折的部位扭动一下,可是当他们给我解说,又给我一个模型试验,但是结果都不行,我自问在医生这个行业,我不说我有多出色,但是学习能力,观察能力都还算可以,但是这一次就是遇挫了。”
山本林琦观察的看了一眼父亲的神情,斟酌了一下准备开口问道,却被父亲不紧不慢的声音给吞噬了。
“应该是你的方法没用对,中医学古老而又神秘但它有些治疗我们西医有时候都束手无策,但是它却能慢慢治愈。”
山本霖木端起茶杯,轻轻的抿了一口,看了一眼林琦,又道:“我记得你们学校应该有交换生的政策,是吗?”
父亲莫名其妙的一句话,让林琦心中有了些许的猜测,她点点头,犹豫了一会,她问道:“爸爸,你是准备让我去中国学习中医吗?”
山本青木有些惊愕,随后看着山本霖木,意识到这可能是大哥早已经打算好的事情,怪不得提前告知他,回家的时候多谈一些在中国的事情,看来是很肯定的将小丫头送出国门,多学一些知识了。
山本霖木敛了敛神情,难得的有些严肃的看着林琦,“恩,中医是时间沉淀下来的古老而又神秘的一个特殊的医疗系统,我年轻的时候曾经去过中国留学,但是很可惜接触中医的机会不多,你现在有这个机会,我们都很希望你能去。”
林琦心里有些不痛快,这显然就是考虑已久的事情了,现在说出来明显就是在通知她,她蹙着眉头,有些顶撞的说:“你们都已经商量好,我反对还有用吗?”
山本青木看大哥的脸色有些难看,缓和道:“林琦,你先不要有负担,这是一件好事,你想咱们一家都是西医,小病从来不在乎,往往就是这些不在意的小病促成了大病,而如果家里有个中医就不一样了,会调理身体,这样我们就降低了生病的风险,而我们也能救助更多的人,你自己想一想是不是?”
林琦怀疑的看了一眼小叔,托着腮想了一会儿,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从小到大只要她生病了只要不是太严重父亲永远只会说一句,多喝些水,出汗就好了,但是她还是有些不情愿,有些扭捏的说:“我又不会说中国话,交流就很困难,而且中医肯定有很多生僻字,那样学起来更吃力了。”
山本霖木知道林琦是同意就是心中还是有些不快耍着小性子,面色缓和,微微浅笑道:“你的汉语足以正常交流,但是学中医确实有些吃力,你到中国去就打听学校里面有没有补习班。”
林琦垂头丧气的恩了声,神色忧郁的端起茶水抿了一口,又抬眼看看父亲和小叔,丧气的啊呜一声,使着小性子说:“你们真的不挽留我吗?”
山本霖木看着女儿扮着可怜巴巴的神情,不免好笑道:“你是大孩子了,不需要我们扶持了。”
林琦一听,又故作无辜的看着山本青木。
山本青木慈爱的摸了摸侄女柔软的头发,“大哥说的没错,你该出去独立了。”
山本林琦彻底无望了,嘟着嘴站了起来,插着腰说:“你们到时候想念我,我可不会想念你们的。”
山本霖木和山本青木对视一眼,皆都哈哈大笑。
山本林琦更加羞恼了,抬脚就跑出客厅。
林琦走后,山本青木看着大哥沉下来的神情,有些担忧的问:“大哥,你真的决定将林琦送出国了?”
山本霖木看着茶杯,沉下去的茶叶在茶底安然静谧的流动着,细小的叶子纹路清晰经过水的洗礼颜色虽不在翠绿但却别有风味,他沉沉的叹息一声,“已经决定了,她心思活泼又粗心,我怕她学西医太过焦躁,可是学中医就不一样了,它需要整个人身心沉淀下来,可以很好的锻炼她的性子。”
山本青木心里明白这应该不是主要原因,知晓大哥不会透露,他也没多嘴问,“这事情大嫂知道吗?”
山本霖木抬眼看着弟弟,“知道,我们一如既往地商量所有事情。”
山本青木点了点头,又抿了几口茶水,“这丫头泡茶的手艺还真不错。”
山本霖木眼眸赞许,不谦虚的说:“恩,这孩子有些方面确实有过人之处。”
两个人相视一笑,互相都希冀着林琦能在中国好好的沉淀性子,等待她的学成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