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由公诉人发表公诉意见。
宋兮之前研究过北京来的这名律师的辩护风格,看过他的很多庭审辩论视频,发现他最擅长在辩护词中加入大量煽情辞藻,来打造被告人悲情、弱势的形象,他的用词非常深情而华丽,语气顿挫有力,能极大地引起收听者的共情与认可,也会给被告人传递一种“这个律师好厉害,真没白请”的印象。
面对这种风格的辩护人,宋兮早已做好准备,决定改变公诉人一直以来都比较中规中矩只就法论事的方式,也在公诉意见中加入大量的对村支书平时恶行、嚣张人品方面的感性描述,并且声情并茂地阐述了村支书对党员形象的败坏和对该村群众生活的不良影响。情感论述一大段后,宋兮才继续按之前的风格那样列举出一条条的法律法规,来论证被告各种行为分别构成什么犯罪,分别有哪些量刑情节,并提出对各个被告人的不同的处理建议。
这次发表公诉意见,宋兮特地加入了一些以前参加演讲时学会的表达风格,语气抑扬顿挫的,很能抓住人的吸引力,加上现在的嗓子带点沙哑有磁性,也更显得此刻的宋兮充满了气势和威严。
公安局的一些人听得都有些被震撼到了,忍不住看向袁蔚,神情里都带着“你女人果然厉害”的意思。
以子之矛,攻子之盾。之前陪宋兮一起看过北京律师的辩护视频的袁蔚心中了然,没有在意周围同事的眼光,只是沉浸在宋兮的战术里,对她赢得这场庭审也有了更多的信心,宋兮真的是从各方面都做好了充足准备,没有什么可担心的了。
“……请合议庭充分考虑上述公诉意见,作出公正判决,公诉人公诉意见发表暂到此。”宋兮说完公诉意见,从容地拿起笔,做好记录辩护人辩护意见的准备。之前的意见可以提前准备好,但之后的答辩就都是要靠临场发挥了。
果然,北京来的第一被告人的辩护人采用了他特有的强烈风格,把一篇辩护词说得山河壮阔、气势恢宏,尤其是他用一口字正腔圆的京腔,加上肢体动作,仿佛不是在发表辩护意见,而是在一个广场面对无数群众做一次激烈的演讲。
袁蔚听着,心想能名声在外的律师确实是不一般的,很有感染力,若不是宋兮在他之前用了与他相似的风格,先给合议庭刷了一波印象分,这律师真的有可能大大影响合议庭对这名被告人的观感。
宋兮在这过程中一直在记录律师的辩点,并没有被对方强势的表述性言辞迷惑而分心,只是专注又迅速地把对方的论点分离出来记下来。
在审判长让公诉人进行答辩时,宋兮搁下笔,用异常冷静的语调,看着对面辩护席说道:“第一被告的辩护人刚才滔滔不绝地说了这么多,实际上主要说了五个观点,第一个是……”
在大家都被感性辩护影响的当下,宋兮反而理性地抽丝剥茧,把辩护意见的重点赤裸裸地剥出,迅速拉回了大家之前被辩护人牵走的情绪,又降低了对方辩护词的影响力,让所有人的注意力回归到争议本身的探讨上来。
因为其他被告人都表示自愿认罪,他们的辩护人也都只是提了一些罪轻辩护,宋兮不用和他们进行太多的控辩对抗,主要就是和北京来的这名律师来回辩论了几个回合。宋兮一直保持着冷静和理智,紧紧围绕自己从举证时就埋下的观点进行阐述,完全没有被对方律师言语中设下的一些逻辑陷阱给带跑,情绪上也没有受对方语气的挑拨和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