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非晚在远处就瞧见了在层层叠叠的绿丛中虚掩着的鲜红,高耸入云,异常显眼,与碧透的蓝天快要接壤!那树的花冠如血丝般红润,如火般热烈,花大紧促聚集成一团,颜色鲜红蕊内缀着些黄晕。此时的花许是正值盛开之际,满树结花,火红一片,紧紧凑凑,与绿叶相映成趣。
绿和红在一起本就给人视觉冲击,况且还是整片绿中的唯一一簇火红,这委实有些不正常!
细细思索之间一只羽毛呈火红色,较比之下有些偏淡的飞鸟进入,那头顶的羽毛悄然展开呈五瓣,随着身体的飞行而抖动着,竟像极了盛开着的满树的火花!
红花楹!那是红花楹!
季非晚脑袋里突然呈现出关于红花楹的所有资料!红花楹,又称火树,花五瓣,颜色如火,树冠呈伞形,花朵、种子皆有毒性!这是他在闲暇时阅读书籍在师傅的藏书阁内看到的,绝不会有错!
只是,明明已到初冬,为何晚春开花的红花楹现在依旧还在开着花?
季非晚拧眉思考,深觉此处地方机关重重,总之不简单!
他们必须速战速决!
转头想原路返回寻找刚刚与小鸟逗趣的桑榆,身子转了半个却突然惊觉那红花楹上的飞鸟样子体态可不都像极了刚刚的那只!
桑榆也在那?
心跳猛然加速,季非晚两手握拳一个箭步飞身到了树下不远处,就看见桑榆两眼发散,伸手就想要触摸那火艳艳的花!
有毒!
他厉令呵斥,一个扑身把刚刚转过头的桑榆护进了怀里,力气大得好像要把她融入骨血,却又似在狠狠的惩罚她!只是不断喘着的粗气暴露了他此刻担惊受怕却又安稳落地的内心。
桑榆把头靠在季非晚的怀里,听着抨击有力的心跳声,胸膛微微起伏,垂下的双手不禁搂住了他强壮精瘦的腰。
他这是在担心自己吗?嘴角泛起甜甜的笑,只觉得时光静好,她忍不住贪恋这美好的一刻。
看到树下紧紧搂在一起的两人,凤凰的整个身体都止不住的颤抖,细长的眼睛都撑的有些圆润了!
他是不是要撒些花瓣为他们祝贺一下!他使出了浑身解数把他们引到自己的宝贝树底下是让他们来救苏老的,没叫他们在这里腻腻歪歪的甜蜜给他这个千年单身鸟看!他又不是水域上面那棵整天爱幻想的老树精!
抖了抖翅膀,凤凰飞身下树,带起簌簌火红色的花瓣,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怎样,细长的眼睛里竟泛出了点点血丝。
他扑楞着翅膀打着圈来来回回绕着他们转,嘴里不停的鸣叫着,只希望他们可以看他一眼!
扑楞的正欢,突然感觉浑身上下冷冰冰的,凤凰疑惑的瞧了瞧自己的翅膀,羽毛都竖起来了!顶着脑袋上炸裂的更开的羽毛,他寻找到了冷芒的源头。那冰冷的眉眼,一手摸向泛着冷光的弯刀,即将出鞘的刀尖锋利的的好像可以一下子抹掉他的脖子,一手抱着美人,软香如玉,好不惬意!
真是个神人!
凤凰在心底暗骂了一声季非晚,大着胆子飞身奔向他怀里女人的耳边尖声鸣叫,然后使了吃奶的劲儿极速离开,扑楞着翅膀飞向凤凰花树后,片刻不留影,只剩下空中飞舞着的几根火红的羽毛。
季非晚携起桑榆一挥刀留下几根羽毛,然后也飞身跟着逃跑的凤凰进到了凤凰花树后。
没有意想中的机关重重,两人落地,看向不远处,那凤凰花树下竟安详的躺着一个人!
死人?
季非晚蹙紧眉头,把还在傻愣着的桑榆紧紧护在身后,将弯刀抵在前方随时准备起身攻击,眯着眼睛探步一点一点靠近看向那人。
面容富态,耳垂宽大,眉眼和蔼,下巴处蓄着一抹白胡,身上穿着一袭粗布青衫暗纹长袍,简陋的衣着再瞧着他右手拇指上戴着的青玉白石扳指更是怪!
不过...这面孔很是熟悉!
眼睛微微一亮!脑袋里精光一闪,这可不就是通宝阁的阁主苏老!
季非晚把身后的桑榆喊到身前,告诉着她躺着的人的身份,然后低头喊了喊他想带他离开这里,却见半天都没有回应,心下疑惑,皱眉俯身探了探他鼻尖的气息。
还有!
两人相视而笑,季非晚背起苏老迈着步子原路返回,快速的带着桑榆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身后,一只火红色的影子往往复复纠结着,是要自己的宝贝树还是出去?咬了咬牙,抖下自己的一根羽毛,尖尖的嘴里念念有词,紫色的瞳孔一刹那变得火红而又消散,抬头望去那满树簌落的花瓣竟不再掉落!
满意的点了点头,凤凰看着越离越远的三个人,起身追了过去。
-
通宝阁内屋,桑榆揭了画,便帮着季非晚抬着把苏老放在了床榻之上。然后默默的站在一旁,看着季非晚把脉。过了好些时间,桑榆的姿势从站着改成托腮坐在一旁,双眼半眯快要睡着了还是没有看到季非晚诊治出个所以然来。
她抬了抬自己的胳膊,起身出去打了一壶热水进来。刚刚打好的热水倒入桌案上本就放置着的金骏眉,心里暗叹主人的富贵。
水入茶盅顿时飘香四溢,茶香袅袅。桑榆端着有些放凉的茶叶,担忧的看着季非晚拧了又拧的眉头,起身上前把茶叶递了过去。
季非晚看着递到快要接近嘴边的茶杯,他再不喝仿佛就要捣进自己嘴里一般,笑意快要溢出嘴角,松开眉头接过茶杯,转身到后面放着茶壶的座椅上坐着去了,心里却依旧沉如汪洋。
他恨自己没能多看些关于医学的书,到了危急时刻自己竟派不上一点用处!苏老的症状他把了半晌竟不知道该如何去解!
桑榆看着面上沉静的如往常一样的季非晚,很奇怪他刚刚在做些什么。探了探身子,她往前迈了几步靠近床榻,手慢慢伸了过去把着苏老裸露在被褥外的手腕,眉头皱了皱又松开,约摸半晌心下便有了计较。
“晚晚是在疑惑苏老的脉象吗?”转头静静的走到季非晚的身边,看着茶杯已经空了的茶水,想要倒新的一杯,却发现茶壶里已经没了水!
这茶这么好喝?桑榆看了看面色依旧没有多少变化的季非晚,默默记住了茶的名字,又抬起茶壶颠了颠重量,似乎不是很重。不过...一口气喝这么多真的不涨吗?
桑榆目光下移,看着季非晚平滑精壮的没有一丝赘肉的腰身,咽了咽口水。好吧...她又想歪了!
却丝毫没有注意到窗棂外打着嗝半眯着细长的眼睛,红色的肚皮涨的轻微有些泛白,瘫坐在一边的罪魁祸首--凤凰!
室内,微微愣神的季非晚也难得犯些迷糊,愣怔了半天才搞清楚桑榆是在喊自己,无奈的接受了这个称呼,他点头嗯了一声。
他就是在疑惑,不过不是脉象,而是如何解的了这脉象,他想了许久就是没有想出能解这脉象的药材!
“不难解啊!”桑榆一歪头,眼睛落在了季非晚好看的唇上,把脑袋里所想的一股脑全说了出来。“用凤凰树上开的凤凰花再添上一撮凤凰毛便可解。”
窗外正在闭目休息的小鸟闻言抖了抖肚皮,有些后悔出来了!不过...想要他的毛,没门!探了头扒着窗户边缘张望着屋内闲聊的两人,伺机待动!
皱了皱眉头,桑榆眼睛又落到了他们经过的那副墙上挂着的画上,一树的火红色花朵艳丽的盛开,一个妙龄女子身着紫色舞衣在簌簌落下的花瓣下翩翩起舞,一只火红色张着翅膀的大鸟傲然飞舞在身旁。
那模样竟与今日碰到的小鸟相差无几,只是体态不同,想着那只被晚晚划下几根羽毛的挫毛小鸟,那倒是像没有进化完全的!
“你怎么知道?”季非晚一句话还未落下就见桑榆飞起了身子,扑在了地上,手里紧紧攥着一只火红色的东西!
那东西还在动,好像是个活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