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说萧府的尸首应当少一副,也很容易查出缺了萧妗此人,但却意外地并未传出任何风声。虽然不知是何缘由,但这倒是免去了不少的麻烦。于是萧妗便在几人的安排下顺利成为了昭璃殿中一个小太监。
为了避免风头,葛公公只是将她安排成下等杂役太监,做些虽然琐碎但却并不辛苦的活计。九公主虽不露面,却时时暗中照拂,亦加派了侍卫巡视。唐津岄则是不时入宫探听情况。
这么一护,便是八年。这八年里春秋落尽,世事人非。萧家军重新编制挂名,昭太妃也在事发的第一年自绝身亡。皇上抱着安抚之意,给唐津岄赐了个端王名号,虽依旧手无实权,但是地位倒是水涨船高。
唐津岄对这些虚名自是无所谓,萧将军含冤而亡,母妃也黯然离世,让他复又陷入沉寂。眼见了这高楼起,又眼见了这高楼塌,再是那不解人间事的少年,在经历了一番彻骨的洗礼后也会发生变化。从蚩候国归来后重新被激起的少年意气和滚滚热血再次泯灭。对尔虞我诈的厌恶,对皇兄的怀疑,对存世的疑惑,最后皆化成冷眼观世。渐渐便练就了不羁的性子,时常随心所为,不甚顾忌朝中礼数。
皇上知他并无争权之心,再加上一些事心中存愧,于是对端王平日里的无礼之举便睁一眼闭一只眼。朝臣们则是觉得圣上处处纵容这个放肆的端王,也不敢轻易招惹。
查清萧将军一案则成了几年来支持唐津岄的唯一动力。因为初时势单力薄,案件又牵涉过多,一直无太大进展。近年逐步布下棋子,培育了自己的势力才终于探得一丝苗头。当然沉案多年,再查已是不易。更是没想到,安然无恙多年的萧妗突然面临着身份暴露的危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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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津岄正与九公主商略对策,门口却突然传来了轻扣声,然后伴随着一道低沉的男声“公主。”
九公主听闻是李成煜的声音,不妨心头一紧,若不是有要事,他断不会贸然现身打断谈话,便忙回道“说。”
李成煜继续道“慎刑司的人已经前往天牢了。”
唐津岄闻言眉头更蹙,才刚知慎刑司要插手,没想到他们这么快就动手查案了...便转头对九公主说道“看来方才商讨之事得提前了。”
九公主神色凝重的点了点头,心中十分忐忑,这是非成败,皆看天命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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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的林今宵还全然不知自己的处境。
她好不容易把这几日汤水里的黄豆节省下来,又从墙角疙瘩收集了些小石头,用草木灰在地上花了格子,正兴致勃勃地跟对面的老头隔空下五子棋。
不得不说这位司马前辈还是有点能力的,竟与她这个小学时期的五子棋霸主相持不下,不分胜负。
没错,对面的老头就叫司马长胤,因为知晓他也曾为国抛头颅洒热血,林今宵便心怀几分敬意,打听了其名字后便一直尊重其为司马前辈,虽然心中小小地吐槽了一下:这明明是言情男主标配的名字嘛!
林今宵正专心致志地琢磨下一步棋,内监门外却突然传来不小的动静。
“顾大人,您请。”听到卒头声音,林今宵抬头一望,只见一片黑影涌进了内监,心中顿觉不妙。
为首之人外披一件金边蟒袍,长身玉立,脸上戴着银制面具,只露出棱角分明的下颚和浅色薄唇,而身后则是跟着一群神色肃然的黑衣侍卫。
“顾大人,他便是林今宵。”狱卒指着右侧监牢里的人毕恭毕敬地对银面男说。
银面男微一点头,冷漠地往右一督,只见昏暗的牢房中坐着一个瘦小的囚犯,穿着松垮的囚衣,面上有几处脏污,大眼怔愣,面前还歪歪扭扭地摆着一些石子和豆子,看上颇有几分傻劲。
“顾东晋!你这个混蛋还有脸面来这里?!”林今宵正不知所措地猜想当下的状况,便听到对面前辈破口大骂。
“司马前辈还是这般精神啊”银面男,即顾东晋听到此话不怒反笑,转身对着老者说道,毫不掩饰言语中的讥讽。
“哼,你们想老夫死,老夫偏活个百岁气死你们!”司马前辈气得直跺脚。
“哦?那便希望这天命能遂如人意了。可惜今日东晋尚有要事,没时间陪您叙旧,下次再来专程看望前辈吧。”说罢,顾东晋便转头望向右侧的监牢,抬起右手微一示意,狱卒便上前开了锁让侍卫将林今宵架了出来。
林今宵心中发憷,不死心地喊了一句“你们要干什么!”
“林公公不必紧张,只不过是想跟公公聊聊罢了。”顾东晋抚了抚下巴。
“就不能在这聊吗!”林今宵继续挣扎了一下。
“林公公既是九公主身旁的红人,我等自然不能怠慢。这监牢里昏暗脏乱,且四处有耳,可不是一个谈话的好地方。公公在牢里数日,想必每日只是食些残羹剩饭,我等早已设好佳宴,我们便谈边说,公公请吧。”说罢,顾东晋便折身离去,押解林今宵的侍卫也紧步跟上。
呸,古代人这些冠冕堂皇的话还真是一套一套的,谁知道这会不会是最后的晚餐......自知辩驳无力,林今宵也只敢在心中吐槽,仍是屈服在武力的淫威之下,乖乖地被押出了内监。身后隐隐传来司马前辈中气十足的喊声“顾东晋你要是敢动今宵一根毫毛,老夫定饶不了你!”虽然知道大家都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但听到此番话,林今宵心中却也流淌过一丝暖意。
林今宵随着众人出了天牢,出了午门来到一间矮殿前。矮殿与其他宫殿装潢无二,却透露着一股阴森之气,厚重的金框额匾上端正地刻着“慎刑司”三个大字。
慎刑司?!她要是猜不出这是什么地方就白看这么多小说和电视剧了。若是追究沈念念一事,何须这般大费周折?原本还抱着侥幸心理的林今宵顿时吓得手心直冒汗。
侍卫们将林今宵压到内厅后便离开了,只留下顾东晋一人。她一进内厅便开始打量,倒没见到什么奇奇怪怪的拷问刑具,反而真的摆设了一桌宴席,心中暗暗呼了一口气。
顾东晋示意林今宵落座之后便开腔搭话:“公公可知我是谁?”
“小人见识短,不知道大人是何人。”林今宵没好气地回道,却也说的是实话。
“在下乃慎刑司的掌司使顾东晋,专为皇上办事,甚少露面,公公不知也属常事。不过...公公又可知自己是谁?”顾东晋勾唇一笑,意味深长的问道。
林今宵心中顿时疙瘩一声......
她是谁...她也想知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