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迷雾驱散!
耳边尖锐的嘶鸣不断,震的赵不凡耳膜发颤。
染着鲜血的粗大蛇尾蕴含着毁灭性的力量向赵不凡站着狠狠扫来,空气中的无数雨水带着阵阵腥风拍打在他的身上!
这一击,势要将赵不凡拍成一具肉泥!
赵不凡毫不犹豫的向前飞出,落到前方另一棵树枝上,身后的那股危险却并未散去,赵不凡也不敢回头。
灵力神识运转,瞬间施展出老爹昨天教的百影步,身形犹如鬼魅,化作一道白芒消失在了茫茫的雾气之中。
“嘶——!”
“轰隆——!”
蛇尾连续两扫都落了个空,翠竹王蛇顿时发狂,粗大的蛇尾向四周发泄般的不断拍去,无数粗干大树轰然断塌!
几个闪烁之间赵不凡已经落到了十几丈开外的树干上。
“这灵阶身法厉害是厉害,但我还不熟练,也只能勉强使用,而且太耗灵力神识了。”
擦去打在脸上的雨珠,感受体内只剩下三分之二的神识和灵力,赵不凡喘了几口粗气。
“咔——”
赵不凡刚想回头查看那木屑乱飞的身后,忽然,他脚下的树干承受不住他身体的重量,发出一声脆响。
赵不凡身体丝毫不敢动弹一下。
“咔嚓——”
“靠!”
潮湿的树干下一刻便断裂下落,赵不凡整个身子也是一沉,向下坠去。
不过赵不凡下落的速度并不是很快,相反跟一片树叶一样缓慢。
“飒飒……”
他眼疾手快,刚伸手抓住身旁的另一只树干,身下便传来了翠竹王蛇滑行在树丛中的动静。
“警告,宿主有生命危险,经宿主上次建议,系统将自动扣除六百点能量使用应对方案。”
赵不凡脑中的画面一闪而过,让他不寒而栗。
咽了口唾沫,赵不凡抓着树枝缓缓的向身下看去。
朦胧的雾气中,一半幽绿一半幽红的瞳孔浮现,与他四目相对。
系统给的画面中,那条先把自己下半身咬掉,然后把自己蹂躏至死的第二条翠竹王蛇出现了……
“嘶——!”另外一处,又传来了一声由远及近的嘶鸣,仿佛再跟赵不凡身下那只翠竹王蛇诉说着什么,那一双幽绿的瞳孔中,充满了愤怒!
赵不凡心里咯噔一下,倒吸一口凉气!
“嘶——!”
身下那只翠竹王蛇突然挺直了粗长的蛇躯,向他张开血盆大口咬来,速度奇快!
此刻赵不凡的身下的巨口仿佛就是一口‘深渊’,下一刻就要将自己下半身吞入其中。
……
暴雨渐渐变成了朦胧的细雨。
“轰隆——!”天际划过一道惊雷,赵春生的心头随之猛的一颤。
“第一次就让凡儿独自一人面对凝灵五重的妖兽,凡儿虽然天赋很好,但毕竟还只是一个孩子...”
赵春生心中的不安愈发强烈,手指不住的轻颤着,脑海中不由浮现儿子在迷雾雨夜中找不到自己时的哭泣呼喊,还有独自面对翠竹王蛇时的惊慌无助。
赵春生突然很后悔自己为什么头脑发热,一时冲动做出这样的事!
“凡儿,你可千万不要出事啊!”
他的身影瞬间消失在了原地,没有带起一丝一毫的风吹草动。
浓重的血腥气弥漫在迷雾雨夜中,分不清是什么血。
这里刚刚显然经历过一次激烈的战斗。
赵春生身影浮现,衣袖一挥,周围数十丈的雾气便直接消散开来,无法再凝聚。
“怎么会有两条翠竹王蛇的气息!”
看着身前躺在地上满身剑伤,奄奄一息的翠竹王蛇,赵春生眉头紧皱,心中局促不安,再次一挥衣袖,那翠竹王蛇便化作灰烬,消散在空中。
赵春生身影闪烁,来到了一颗大树下,看着那一摊鲜血和被撕扯下来的大片青衫,心头猛的一沉,神识迅速向方圆几十里探去,却一无所获。
下一刻,身影又消失在了原地,几息后出现在一处被压塌的草丛之中,泥泞的草地上,拖出一道长长的痕迹,像是人擦着地面滑出去的痕迹。
痕迹周围坑坑洼洼的泥水散发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抬头看去,痕迹的尽头,一柄剑鞘静静躺在泥泞的土壤上,雨水却冲刷不掉上面沾着许多的血丝。
“凡儿的血,他中毒了...”
赵春生颤抖着手拿起那柄还有些许余温的剑鞘,痴痴地望着,颤抖着伸手摸向那抹黑色的血丝,微张着嘴喘着气,脚步不住的向后噔噔蹬地倒退着。
心中如晴天霹雳!
赵春生挺拔的身躯在顷刻间失去了所有的威严气势,原本就已经有一些苍白的脸色此时更胜几分。
“不会的,这臭小子这么机灵,不会有事的,不会的...他应该会吃解毒丹的,不会有事的……”
赵春生胸口不断起伏,眼神终于是彻底慌乱了起来,嘴中喘着紊乱的粗气,喃喃道。
“轰——!”
“爹,你在哪?”
一道惊雷再次划过夜空,伴随着一声无助惊慌的哭喊声突然在他耳边响起。
赵春生空洞的双眸瞬间恢复了前所未有的神采,猛的抬起头看向四周,声音有些沙哑的惊喜应道,“爹在这!”
他的声音在空旷的树丛中回荡着,却没有任何的回应。
依旧是静谧,仿佛那让他燃起所有希望的呼喊从未出现。
四周空空如也,除了落下的细雨便是茂密的树丛。
……
“爹,你要是喜欢,我天天帮您洗脚也成!”
“爹,这可是我花了一个月时间一针一线亲手做出来送给您的!”
“爹,这怎么能叫无聊呢,您看,这两张画像画的多逼真,很有收藏价值的好吗?”
“爹,你这胡子长的真威武,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就会忍不住去扯嘛,嘿嘿。”
“爹,你的眼角又多了一道皱纹,要注意休息保养啊。”
“爹,虽然这三个月来我总是惹你不开心,但我还是很爱很爱你这个爹的。”
“很爱很爱你这个爹的……”
夕阳余晖下,那道身影指着夕阳回身笑道:“爹,你就像这温暖的夕阳余晖一样!”
“为什么这么说?”
那道身影低头认真思考了许久,抬头竖着手指认真道:“嗯...俗话说,世上只有老爹好,没爹的孩子像根草……”
“臭小子,又想忽悠我!”
……
三个月半的记忆一晃而过,那个惹他生气,逗他开心,忽悠他,偷亲他,扯他胡须撒娇,夜晚做噩梦就跑到他房内依偎在他怀里酣睡的儿子仿佛永远的离他而去。
……
细雨不断,冰凉刺骨。
谁都没有来,谁也不会来。
赵春生仰天,终是泄去了所有的力气,“扑通”一声跪到在了泥泞的草地上,通红的双眸中,滚烫的泪水不断涌现。
他缓缓闭上了双眼,紧紧握着手中的剑鞘,浑身止不住的颤抖着。
这种心中的伤痛,不知为何比十六年前还要沉重许多。
良久。
“滴答……”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从赵春生脸颊落下,将他从浑噩自责中惊醒了过来。
“都怪我...凡儿一定在生我的气,躲着我...一定不会的,凡儿这么机灵...我要去找他...他现在一个人一定很害怕...”
赵春生缓缓睁开眼,眼神发颤的看着手中的剑鞘,脑中又浮现了赵不凡独自一人淋着大雨躲在某处地方,抱着身躯瑟瑟发抖的画面。
布满血丝的眼中又浮现了一丝希望,撑着泥泞的地面,颤抖着身躯缓缓起身。
纵使希望渺茫,他也不能放弃。
儿子还在一个人等着他!
赵春生寻着踪迹,踉踉跄跄的沧桑背影消失在了朦胧的细雨夜色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