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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当太阳落到西边的时候,他们走出了这片沙漠。这时,离西边海洋,还有不到五十公里的距离,咸鲜的海风明目张胆地撩拨着空气,茶茶坐在斑的背上,感受着新鲜的海风迎面扑来,闭上眼,仿佛已经能看到湛蓝的、无边无际的大海。

茶茶没有亲眼见过大海,因为家住在内陆地区,有关于大海一切瑰丽的想象,都来自于家里的那台小小的电视,以及书上对大海的描写。这次在梦里能够亲身邂逅大海,这让茶茶感到兴奋。

他们一行打算在距离西边海洋不远的地方先暂时歇一会儿。此前一直错觉也是轻装上阵的连,竟然像变魔术一样,开始先后拿出四片“银河”叶子、数十颗紫红色的小果子和一些奇形怪状的石头,这些石头就跟在小历和小樽的树屋里看到的一样。

茶茶从斑的背上下来,凑到连的跟前,好奇地看着。她着实不知道这些物品的用处,但看斑和紫,他们对于这些物品的反应也不大,想必是很熟悉的了。

按捺不住好奇心,茶茶开口问连——其实她早就不害怕连了,相反,她还觉得连比一开始要亲近许多——“这些……”

“叶子吃了能让你这只旱鸭子自由地在海里游泳和闭气,时效不限;果子是给你补充体力的,别小看它们,吃一颗,到你回家那天都不用再进食。至于石头嘛,还不是因为大央的恶趣味。”连头也不抬地一一把茶茶的疑问给解决了,“他喜欢陆地上的这些石头,但是据他所说,他现在又不能上岸,所以我们下海找他要带上一些石头,让这条傻鱼开心一下。”

好奇心的按钮跟话匣子一样,一开就收不住了。茶茶索性坐在连旁边,连稍不自在地挪了下身子——但其实没挪多少。茶茶的问题太多了,以至于想问的时候一个都说不出——所有问题都争先恐后想从口里蹦出来,有的甚至都没组成一个句子。

“……你别急,一个一个问题来。今天你问什么,我答什么。”连看着脸憋得通红、半天问不出一句话的茶茶,心里觉得好笑,脸上却依然淡淡的。

斑和紫已经踱到另一边看风景去了。

茶茶只好捡了一个最现成的问题:“紫有疗愈伤口的能力?”她眼前浮现了刚才还是奄奄一息的连,在紫的帮助下,重新站了起来。

“紫在我们这里的地位,相当于你们人类世界的医生吧。”连把玩着一个像海星的石头,“作为灵泉的看守者,紫还被赋予了治疗病痛的能力,这种能力在灵泉休眠之后还存在于他的体内。不过其实话说回来,灵泉最初的看守者并不是紫,而是和灵泉更有共鸣的,大央。”

“那紫又是为什么就变成了灵泉的看守者的呢?”

“因为大央身边的陇——啊就是一只虾啦——说大央将来有一天将不能随心所欲地上岸,原因不详。大央毫不犹豫地就把看守者的位置让给了忠心耿耿的紫。于是紫就成为了泉眼的看守者。”

“而成为泉眼的看守者,就有了治疗病痛的能力,但很快他才发现,每动用一次他的这个能力,他体内的生命能量就会减少。以前灵泉还在的时候,他可以随心所欲地补充生命能量,现在灵泉休眠了,他的生命能量,没了,就是没了。”

说到这里,连感动地看向正在不远处看风景的紫。

“紫真厉害!他还会变色呢!”

“吓唬人的把戏而已。”

“哦。”

“那……你就是那片沙漠的看守者吗?”茶茶想到在沙漠中,那些沙子和他们并肩作战的场景。

“我?我不是。”连听了,神情变得柔软,“可以这么说吧,沙漠对我来说,是母亲一般的存在;那些沙子就像是我的兄弟姐妹。”

“我不知生父姓甚,也不知生母名谁。从我有意识以来,便是独行在沙漠中的一匹狼。我初以为日月是我的父亲,天地是我的母亲,但日月会变换,天地更是无常,只有那片沙漠,始终包容着我的狂躁、悲伤与平和。”连淡淡地讲述着他的故事,“在这里,万物皆有灵性,连沙子都不例外。那些沙子与我性情相近,渐渐地就和我产生紧密的联系。自然在我有难的时候,倾尽全力帮助我——可我究竟能为他们做什么呢?”

“你山洞里有个小草环……”茶茶突然记起那晚看到过得小草环,也不知道该不该问——却还是问出口了。

“那是我和我伴侣的定情之物。”对上茶茶讶异的眼神,连笑了笑,“没错,后来我遇到了我一生挚爱。我本以为我们两个,能在这片沙漠中,继续平静、美好地生活下去,谁知道,天有不测风云,人类又出乎意料地贪心,掳走了我珍视的伴侣……”连的表情倏忽变得凶狠,但顷刻间又恢复平静,只是那仍然竖起来的毛出卖了他心底深深不忿的事实。

“等找到大央,找到关闭通道的方法,我一定要先去人类世界把他找回来。”连恳切地看着茶茶,“所以,拜托你了,请你和我们一起作战。我相信你。”

茶茶郑重地点了点头。不知不觉中,茶茶已经不再是那个坐在教室里发呆的少女了,她慢慢地开始成长,从敢于肩负责任的那一刻开始。

“你有没有发现,”连问,“我们一路走来,基本看不到除了我们之外的其他动物?”

“斑不是说,他们都自己找地方躲去了吗?”

“只是一部分。还有很多,都在海底。”

“海底?!”茶茶惊讶地瞪大了眼睛。但是连没有回答她,反而朝着斑和紫喊:“两位兄弟,风吹够了吗?过来准备下,我们要下海了。”

“准备下海前,我们都得补充体力。”连边说边指着那堆紫红色的小果子。紫和斑拿起果子就嚼,神色自若,连也抛一个进嘴里,茶茶拿起一个就咬下去。

“好酸!”茶茶的五官瞬间皱成了一团。她吐着被酸得无以复加的舌头,泪眼汪汪地看着她那三个同伴。而这三个家伙已经没有了刚才那淡定的姿态,舌头伸得一个比一个长,脸也皱得一个比一个苦。

酸到极致就是苦,茶茶算是深有体会了。

可是这三个家伙为了让我能心无防备地吃下去,演技竟然可以如此精湛!

本来应该说出口的话,此时茶茶只能全在心里过一遍了——没办法,舌头已经被这果子酸得打起了卷儿!

最先把舌头放回到嘴里去的是连,他抬起爪子友善地拍了拍茶茶的肩膀,“不要怪这果子太酸,它能很好地为你补充身体所需的体力和营养,你刚吃了一口,就可以撑到你潜到海底了。但是你要从海底游上来,就得把剩下的都吃完——不要打我!这就是事实,虽然事实不太好吃。”

“不过你放心啦,等下的叶子,起码没有这个果子那么难吃。”连又补充道。

第二个恢复过来的是斑,他重重拍了下紫的背,紫应声趴倒在地,他立刻抬起头抗议,但是嘴里还是吐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只能对着斑咿咿呀呀地叫着。

“你说你,怎么不找一些既好吃、又能补充体力的食物呢?一找就找那么难入口的,我真的对你非常失望啊大法师。”连抬起了前掌,斑心领神会地跟他击了下掌。紫气得舌头立刻顺了——

“你们好呀,你们好呀你们……”不过虽然舌头顺了,紫还是和伶牙俐齿有一段很长很长的距离,只能重复着那几句话。

茶茶饶有兴趣地看着他们三个你来我往,渐渐地嘴里也只剩一点淡淡的酸味,细细砸了下还带点甘甜。

连拿着那被茶茶咬了一口的果子,伸到她面前,茶茶的脸又皱了起来。

在那三个家伙的加油鼓劲下,茶茶终于把剩下的果肉全吃了下去——虽然她尽量只用牙齿去咬,不让舌头碰到——但这是不可避免的。“我已经没有什么不能接受的了。”茶茶坐在地上,筋疲力尽地想。

连拿起四片“银河”叶子,分给他们一人一片。这次茶茶紧紧盯着他们三个的表情,不放过一丝蛛丝马迹。紫笑着对茶茶说:“不用紧张,茶茶,这个叶子是好吃的。你试试。”说着就咬了一口叶子。

茶茶将信将疑,小小地咬了一口叶子。紫没有骗她,这叶子没有果子那般酸涩得难以入口,反倒是越嚼越甜。

“吃了它,我们等下下海潜水就不用担心氧气的问题——你在水里也可以自由呼吸了。也不用担心气压问题。”连接着说道。

“诶,你们看!那是不是大央的尾巴?他好像在那里盘旋了有好几分钟了。”紫指着不远处的海说。

斑一看,就笑了。那不是大央还有谁?整片大海里还有谁的尾巴是粉红色的?

“我们走吧。准备好了吗?”斑低着头问茶茶,茶茶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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