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阳很大方在客栈租下了一个小院子,院子里有三个房间和一个客厅,李阳和司空靖住一间,温玖梁寿还有中午回来吃饭的刘钰住一间,温木匠夫妻住一间。吃完饭李阳就出去了,让司空靖待在温玖房里。
房间里量过温木匠夫妻尺寸的梁寿就坐在桌子前补着嫁衣,温玖坐在他的对面用手撑着下巴看着梁寿。司空靖躺在床上闭着眼睛。
“伯伯谢谢你。”
梁寿抬头看了温玖一眼继续低着补着嫁衣。
“伯伯,温伯母他们明天要到家了。”
“明天我们送他们回家。”
温玖点点头,又走过去趴在梁寿耳边。
“我能今天晚上和他们睡吗?”
“行。”
太阳快落山的时候李阳回来了,跑到温木匠的屋顶躺着。几日不怎么出现的刘钰也落在温木匠的房檐上。而梁寿拿着改好的嫁衣进了温木匠的房间。温玖没有进去只是坐在温木匠门口不远的台阶上听着里面人说话。
“温木匠,这是你女儿给你的。你打开看看吧。”
温木匠声音有些哽咽。
“雪儿,我们对不起她。”
“那有什么对得起对不起,能活着谁想死。”
“可是她还那么小。我都不敢想她以后得日子。”
“雪儿是个好姑娘,很聪明,根骨也极好,我想带她一起走。”
“带她走?去哪?做什么?”
“我们来这里就是为了带着我们公子去拜师,如果你们愿意我会让雪儿也去试试,如果可以一同拜入名师门下,日后也算和我们公子有伴,如果师傅不愿收她,我愿意收她为义女,别的我不敢说至少会护着让她长大,将来也不会将她随便找人嫁了。”
“你说这么多我看只不过是想我的雪儿跟着你们将来...将来伺候你们公子.”
“你不要激动,雪儿这姑娘我是真的喜欢,我说送她与公子同拜名师也不是说说而已,一则她的根骨极好。二则我们公子也刚经过丧母之痛,二人在一起能有个伴。三则那个名师不许带下人,雪儿很伶俐我希望雪儿同去能照顾一二。若是能拜入名师门下学到本事,将来雪儿长大了就能有立足的根本。而且我们公子身份尊贵,有着自幼长起的情谊不论是将来嫁人还是跟着公子都不会委屈了她。若是不能拜入名师门下我就会把她当做亲女儿带在身边教导,到她长大成人。”
“可是...”
“你想说你妻子的家人也能照顾她。你妻子一家想必你也清楚什么情况,雪儿跟着他们只能种地,连读书认字的机会都不会有,将来只能是嫁个农夫,一生劳累。这还是他们心善喜欢雪儿。如果他们不喜欢雪儿呢,雪儿就只能干最多的活吃最少的饭,等长大了不拘什么人家拿去换了聘礼就是。雪儿长得差也就罢了最多苦点应该还能是个正妻,可是雪儿长得那么好到时候恐怕会卖给浪荡公子做妾,凄惨一生。与其放在那边一眼看的到的未来,不如让雪儿跟我们,再怎么样我也能让她平安健康的长大。”
温木匠泣不成声。
“我怎么...能相信你。”
“我七岁的时候,忽然有一天就变成了孤儿,是我们公子的外祖收留了我,后来我被歹人所虏成了阉人,我不会有孩子,而雪儿我很喜欢她,我会把她当自己的孩子。”
很长时间两个人都没有说话,房间里只剩下温木匠压抑的哭声。哭过以后温木匠平静了许多。
“那年雪儿刚刚出生便开始飘起大雪,所以我为她起名迎雪,暖儿生完她身子虚奶水不够,我都是每天在锅里熬上一锅粥,熬的烂烂的,等她饿的时候用我自己做的一个小木勺一勺一勺喂她,后来她满月那天她娘吐了血,大夫说她活不了一年半载,只能好好养着,没办法我就跟我的主家说把活带回去做,主家心善就同意了,从那天开始我就尽量多的干活,干着干着我的雪儿就会走路了,他很懂事,我干活她就在旁边看着,也不闹,等到大一些的时候,她就总能知道我要什么,开始用小手帮我递东西,等到她再大一些的时候又学会了洗碗洗衣服。这时候暖儿的身体更不好了,我更加拼命的干活,迎雪就这样又学会了踩着板凳做饭,就这样到今年六月的时候大夫告诉我,暖儿已经油尽灯枯,最多不过半年,然后我就开始日夜赶工,把手上的活都结了,又把自己的小院子卖了,然后买了头牛,带着暖儿和雪儿回乡,这一路上我带着她们慢慢走,慢慢看,雪儿不知道有多开心,我看着她在溪里摸鱼,在路边摘花,在山坡上挖野菜,我看着她跑着,跳着。我看着她笑的那么开心,我既心疼又愧疚,以前在京城雪儿很少离开我们那么小院,整天整天除了干活就是跟着大灰做个伴,我想着等回到老家,我就在村里多租两亩地,我又有木匠的手艺,以前我亏欠雪儿的以后给她补上,谁知道我如今也活不了了。结果现在还要雪儿替我们夫妻操心。我已经不能再为雪儿做些什么了,雪儿我就托付给你了。我将雪儿托付给你不是因为你们尊贵,是因为你愿意为了雪儿和我这样一个将死之人来说这些,我相信你是真的喜欢雪儿。”
砰砰砰
“这三个头算我提前谢过你了。”
“你快起来吧。这衣服我已经改好,也叫了小二准备酒菜,你莫要辜负了雪儿的心意。我先给夫人解开穴道,你们换换衣服吧!我去叫雪儿也收拾一下。”
片刻梁寿从温木匠房里走了出来,看到坐在台阶上不知道在想什么的温玖,走过来拍拍她的头。
“你去换上你的新衣裳。”
温玖起身。
“嗯,我去换衣裳。”
梁寿转身换上一脸和蔼可亲样子向院门口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