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陈继下朝去了何恪妃那里。
她们用不同的理由在陈继下朝的时候喊走他。
她们齐心协力的,就像x滴筹众筹送苏妙走一样。
苏妙不由得想,陈继也是很可怜的人,他们俩都被安排的明明白白的了。
苏妙没见到陈继,总是对赌约期限愈近感到惶恐不安,这让她甚至觉得,解垣就在哪个地方笑着看她。
苏妙蜷在被窝里,她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努力才是正确的方向了。
这让她开始想,解垣真的很坏吗?为什么她感到这么害怕?他们兄弟二人如出一辙的性格,只是从一个坑掉进另一个坑,有什么区别?
苏妙隐隐觉得,解垣的强势并不亚于陈继。
而强势一词,苏妙很难把他和男二挂钩在一起。任何成为男二的人,感觉都是不够直接,目的不够明确,气场远不如男主的人。
而解垣,显然不是。
陈继意识到,他很久没见到苏妙的时候,已经是赌约的第二十三天。
他心里一紧,觉得有事要发生,批完奏折后,就想赶往明月榭。
怎知德全进来一礼,挡住陈继的去路,说,“陛下,尚书令有事求见。”
陈继烦躁地喊道,“有何事让他改日再奏!”
“陛下,是紧急的大事,”德全再一礼,“听说是发了水患....千万黎民流离失所啊...”
陈继被气得握紧的拳都发颤,咬牙说,“你知晓朕多久没见到妙妙了吗?你们一个两个的总是拉着朕不让走,是妙妙出事了?”
他脑海里出现一个念头——可能苏妙已经走了,又一次要离开他,可能不会再让他找到了。
这个念头让他心里的弦,一下断了。
“滚开!”陈继嘶吼道。
德全“扑通”一声就跪在地上,叩首道,“陛下,万民为重啊!”
陈继喘着气,硬是要往外走,德全便抱住他的脚,哭喊,“陛下,您不可如此!奴才....奴才可以替您去明月榭走一趟!”
陈继止步,看向德全。德全泪眼婆娑,问,“陛下连奴才也不信了吗?”
陈继知晓,这从小伴大的德全,诸事为他周全,如何不信?
只是此时不去找她,无碍吧。况且她这般久了,也不曾来坤德榭找他。
他深吸几口气,旋身回到原处落座,单说,“你去吧,请李爱卿进来。”
他与李尚书令谈到入夜,有奴儿来燃了安神香,李尚书说时候不早,先行告退,陈继也已经困得不行了。
苏妙坐在合榻上,习惯熄烛,把窗户打开,今日也是好月色,如今的天气,多下雨,少天晴,所以苏妙会格外珍惜这样的美。
虽是三伏天的尾巴,但避暑行宫并不受影响,多地形雨。
她温一壶酒,坐在合榻上看月亮。
她不知道她是怕输,还是怕输后的惩罚。但这样把自己的一切拿去打赌,本就是失去理智的决定。
她不该。
今日德全来过,说陛下想看看充仪好不好,今日政事太忙,陛下无法亲自来了。
苏妙说不出什么感觉,像是托词,但她觉得凭陈继的性子,不会拿这样的理由来搪塞苏妙。
但她悲哀地发现,现实里很多情侣也都是固执地相信对方,所以忽略了对方表现的异样。
接踵而来的冷淡、疏离,然后分开。
这很现实。何况陈继是皇帝,他后宫佳丽三千,心会游离也是合理的。
苏妙想着,垂眸看酒坛里的酒,极力忽略心里的悸动。
其实她很早有察觉,自己可能有些欢喜陈继,但她不肯接受,因为对方丝毫达不到她的择偶标准。
无关权力,无关财富。她偏爱温柔的人,所以她会对解垣有过倾心。
她也偏爱笑容如暖阳的男儿,而不是像陈继一样,偶尔笑起来,让她寒气从脚底而生。
那是笑面虎。
可是...又有多少人真正喜欢的人,与自己想要的他的模样无关呢?
喜欢的...只是他罢了。
她与陈继的感情,若没有陈继的强求,也走不到现在。
她对于他们的感情,早已被她下了结论。她又怎么总是摇摆不定?
女子多情,她也未曾例外。
素心入殿来,福一礼道,“小主,林御女病了,这几日才没来的,您....要不要去看看她?”
苏妙锁眉看她,“怎么今日才说?”
素心踌躇片刻,道,“林御女住行宫小阁,离傅清妃的贤淑榭只隔一条道。”
苏妙阖眸,轻舒一口气,单说,“我知道了。”
苏妙有点讨厌行宫了。
她细数了一下,傅清妃欢喜陈继,何恪妃欢喜陈继,秀美人也喜陈继,越调也欢喜陈继。
剩下的,多半追权,但也是欢喜陈继的。
而且喜欢的程度,多半相同。她们都乖顺、善解人意。
这不禁让苏妙觉得,好乏味。
她们只敢在人背后瞎bb,这让无论多好看的皮囊,都变得肤浅无趣。
她只喜欢了两个人的人设,一个是林玉仪,一个是秦雁。
因为她们与众不同。
苏妙看了眼素心,轻说,“素心,你坐吧,陪我说说话。”
素心应了声好,也不扭捏,就坐下了。
苏妙笑道,“素心,哥哥回去边疆了吗?”
素心思索片刻,“还没呢,小主想见见苏将军吗?”
苏妙垂眸,轻说,“是啊,想见见阿哥了。”
素心也有些低落,自责道,“素心对不住小主,那日竟没有认出小主来,实在不该!”
苏妙摇摇头,柔声,“何必自责?你与阿继,都不愿承认那场宫变。”
不愿意承认那场宫变,带给苏妙的伤害。
素心红了眼眶,“是奴婢没照顾好小主,小主那些日子里好苦好苦,每日醒来枕头都是湿的....”
苏妙吐幽兰,“素心,别提了。”
素心缄默,一时不该说什么。
苏妙续言,“说说白淑妃吧,他是个怎样的人?”
素心道,“淑妃娘娘,她是兵部尚书的女儿,兵部尚书有福,娶了老八王爷的庆和郡主为妻,只是庆和郡主无所出,只有几个庶女儿,而白淑妃,是白尚书的长女。”
“小主,您曾见过她的,她还未成皇子侧妃之时。”
苏妙细细想了,但实在没印象,单说,“我不记得了。”
“就是那个...”素心有点激动,手支在小几上,“就是那个目高于顶的白大小姐啊!”
苏妙还是摇摇头。
素心叹了一口气,“那是悦敏小公主十岁的生辰,陛下很是高兴,还抬了萧氏到宝林位,邀了许多官员及其女眷。”
“白大小姐养在庆和郡主身旁,与庆和郡主是一般的性子。”
庆和郡主当初欢喜白尚书,便不管不顾要嫁给他,为此不惜逼死白尚书的未婚妻曹氏。
“她说,她要么要做天下最金贵的女子,要么要嫁给自己欢喜的人,总之,不肯草草将就,不愿随意嫁了。”
这话一说,苏妙倒是想起来了。
而白书,要不是因为她那个颇为狠辣的养母,早就触龙颜了。
她后来被皇帝赐婚给陈继做侧妃的时候,还让众人都觉得,皇帝讨厌他三儿子。
庆和郡主当然不肯白书做妾,也闹过,但确实白书的名声败了,做不了正妃。
但陈继因此得了白书母家的势力。苏妙觉得,其实是白玉贱卖,让陈继讨着好了。
白书目高于顶,却讨好人很有一套,否则又怎么让那样的庆和郡主收养她,把她当做亲生女,又怎么在三皇子正妃那嫉妒的性子下生下陈修?
她是陈继养在后院的花瓶,偶尔有宠却不多,她没能成为最金贵的女子,也没能嫁给自己喜欢的人。
苏妙道,“管不好言行,本就是凄惨的开始,她虽然与郡主一般的性子,却没她那样身为贵胄的命。”
她这一生本来该惨淡收场的,但她生下了陈继的长子陈修。
“但她好命,修哥儿是她这辈子的倚靠,但也正是如此,她要修哥儿成才,去实现她最金贵女子的愿儿。”
苏妙啜茗,而后将茶盏推给素心。素心犹豫着,苏妙就笑说,“尝过了,没毒。”
素心结结巴巴地说,“不是这个意思....”
“不是就喝,赶紧说故事。”
素心也饮一口茶,“小主说的不错。但小主可能不知,淑妃娘娘与虞妃娘娘,从前是有矛盾的。”
“哦?”
“淑妃娘娘头胎,便是虞妃娘娘害没的,您是知晓的,太后娘娘母家并不比庆和郡主母家差。”
那可不,徐家与陈家共享荣华,就算徐家是臣,陈家是君,但太后是徐家的嫡系,老八王爷,不过就是陈家旁支罢了。
“虞妃娘娘手脚干净,没人瞧出来,但府里人心知肚明,都知晓是她干的。”
素心知道这么多,苏妙一点也不奇怪。她跟陈继好的时候,常会去三皇子府,那时德全与另一个名叫安盛的小厮共同服侍陈继。
素心知晓府里的事,多半是和他唠出来的。
只不过陈继登基后,就让他二人选去留,安盛就走了,德全留了下来。
其实安盛更常跟在陈继身旁,至于为何最后要走,大概是不想家里无人传宗接代吧。
苏妙支着脑袋,问,“白淑妃就没做过几件让人不那么讨厌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