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妙感觉头特别重。
她才动了动,睡梦中的陈继就将她抱的更紧。
苏妙现在,说不出对陈继什么感觉。
或许苏妙应该努力回想一下,当时陈继在命何鹫射箭时,说了什么,这或许可以解开陈继与前苏妙的结。
苏妙的心变得无比冷静。
像是与秦涵的赌局,才刚刚开始。
苏妙仔细打量了一下周遭,将那暖衾揉成一团,自己倏地往下钻,再以暖衾替她。
大功告成的苏妙露个笑,蹑手蹑脚的走下床。
她随手拿起木架上的水色兰纹披风,匆匆出了门。
才发现现在根本天都没亮。
难怪陈继都没去上朝。
但此时问心素心都没在,所以时间约莫是凌晨二三点的时候。
出门后才觉得冷,自个就穿了里衣披件披风。
外边时常有巡逻的侍卫的脚步声走过,要是出门给逮到,被杀死应该概率比较低,主要是要接受陈继的灵魂拷问。
“夜里出去做什么?”诸如此类。
苏妙算了算,约莫五分钟来一趟人,这宫中常去的路她都记下了,但那些不常去的基本都是没去过的,她甚至不懂御花园里有一条曲径通幽的路会到达哪里。
她其实是有点儿睡不着了,想去走走,却不能去看玉仪。
恐怕她就算站在重华宫附近远远看一眼玉仪,陈继都会变本加厉。
哦豁,苏妙已经摩拳擦掌,要去那条没去过的小道走走了。
到那个路口前的路她都记得,而且御花园怪石嶙峋还算好躲藏...
她听着外边的脚步声远了,便悄悄出门。
每躲到一块安全的地儿时,她就开始算下一批侍卫什么时候到,算一次确定时间,算两次确定规律。
近四点时,苏妙已来到了这条路。
树冠枝柯相交,青石为路。
那条小路已经布满青苔,苏妙就觉得那些侍卫应该是从不往这里来。
苏妙捂着嘴偷笑,觉得自己还挺牛,众目睽睽之下居然还能溜到这里。
好奇心驱使她往小路走,要一探究竟,并做好准备可能会半道上碰一具枯骨什么的。
可惜没有,直到那条路穷尽处,出现一座独立高楼,都没有异状。
苏妙听到了声响,立马把自己藏在一棵树后边。
嚯嚯嚯,感觉自己碰到了不得了的事。
“姑娘,你是个好人家的女子,但我....”
苏妙忍不住比个“六”,古代人也发好人卡啊。
不对啊,这哪是重点,重点是古代宫里宫女除了和皇帝谈恋爱,都是犯法的吧。
不管是和太医侍卫太监,好像都不行。
续那男声又说道,“但我欢喜的人,应当皎如明月。”
苏妙心里吐槽,就是说人家太俗了呗。
皎如明月,皎你个大背头,你现在知道你为啥没对象了吧。
你又想我貌美如花,又想我皎如明月。
兄弟,有这种人,陈继能得到是理想,你能得到,那是痴心妄想。
呵,皎如明月,那是清夫人好伐?
等会,那男声...怎么有点耳熟啊?
女子此时才开了口,“皎如明月....皎如明月的人儿哪会属于你!”
那人缄默片刻,说一句,“有人来了,你先走。”
女子愣神片刻后,赶忙逃走了。
留个苏妙一个仓皇失措的背影。
要把人赶走这个理由真是妙啊!
“苏婕妤,你在这做什么?”
我靠,我还以为他只是随便说说的,居然真的是我被发现了。
苏妙旋身,是解垣。
“琴师你不也在这儿吗?鬼鬼祟祟咱俩都半斤八两。”苏妙还觉得自个挺占理。
解垣伸手指了指那楼,“此处是我居所。”
苏妙,“?”
“你不是住听琴阁吗?”
解垣笑了声,“我几时说过?”
苏妙表情逐渐凝固。
续苏妙抱拳道一句,“打扰了!告辞!”
“慢着,”解垣启眸看她,七分警惕,“刚才的话,你都听见了?”
“是啊,我都听见了,”苏妙撅了噘嘴,“你慌啥?我不也大半夜跑出来,我们俩互相守密不好吗?”
“那苏婕妤夜里出来,是为了做什么?”
苏妙理所当然的说,“寻幽啊,好奇,晚上闲得慌,不行吗?”
“苏婕妤还真是与众不同。”解垣映着月色的脸庞出奇的温柔。
“我可不像你,不想追寻什么皎如明月的男子,”苏妙耸耸肩,“反正我已经是宫妃了,陛下是好是坏我也得兜着不是?”
解垣笑笑不说话。
“不过呢,咱们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既然有了这份情谊,咱们就拜个把子,”苏妙拍拍他的肩,笑比春昀,“就叫寻幽双结义,什么样?”
苏妙有时候都觉得自己,很自来熟。
“先随我来屋里。”解垣伸手抓住苏妙的衣袂。
解垣的态度真的让苏妙心里发毛,感觉很快要被杀人灭口。
一盏茶的时辰过后,解垣端了碗姜汤到她面前。
涵涵,救命!有人要毒杀我!
苏妙在心里哀嚎的时候,解垣已经端起那碗喝了一口。
哦,没毒啊。
“小解,择日不如撞日,咱们就今天拜个把子吧,你再去拿碗姜汤来,我们感情深一口闷。”
解垣不动,看了眼外边的天。
已经有些微微亮了。
苏妙有些疑惑,随着他向外看去,才忽的想起什么,问,“现在什么时候了?”
“还有两盏半茶就是卯正。”
苏妙脑子里快速运转,两盏茶半差不多四十分钟,卯时是五点到七点。
卯正是六点...
也就是说....
苏妙一下跳起来,然后就开始焦急的走来走去。
完了完了,我要凉凉了!
“不行不行,我得赶紧走了!”苏妙立马就想往外走,被解垣拉住了。
“你干啥呀?”苏妙颦眉看他。
“你这样穿着出去,十张嘴也解释不清。”
苏妙觉得是这个理,遂问,“那你说,怎么办?”
“穿我的。”
苏妙摇摇头,推他一下,“你是傻狍吗?这不是更解释不清了?”
“你一口咬定不是我就是了,他若查来了,我自有办法。”
你有个p办法,陈继是宁可错杀一百,也不放过一个,尤其是对苏妙。
“不穿你就这样出去。”
“衣服拿来!”
不穿白不穿,你这么信誓旦旦,我就看你能活几集。
但穿上衣裳时,苏妙才觉这是他年幼些时候的衣服,毕竟她觉得,只是大了一点点。
解垣现穿着的衣服,让苏妙穿上她都能去唱戏了。
来不及想那么多,苏妙道了声谢,就赶紧跑了。
而在钟粹宫东菡阁的陈继醒来的时候,已经怒不可遏。
他咬牙道,“苏、妙!”
于是她逃到一半的时候,就被地毯式搜索的侍卫们找到了。
北风那个吹,雪花那个飘...
雪花飘飘,北风萧萧...
苏妙暗自给自己鼓气加油,告诉自己,这场仗打输了很可能会很惨很惨。
挖坑王不是白叫的。
可她本来性子就很跳,安安分分实在不是她的丝带儿。
然而,在东菡阁的时候,陈继并不在。
问心说,陈继上朝去了,让苏妙在东菡阁里等他。
感天动地,赶紧把衣服给换了!销毁!
大不了下次苏妙做件衣服送给他!
等会,跟前这女的,是问心不是素心对吧。
苏妙就说,怎么她干什么事都跟有双眼睛盯着她似的。
直觉果然都是很准的。
问心,本来就不是她的人。
“问心,我困了,你不出去吗?”苏妙问。
问心福一礼,“陛下要奴婢跟着您,寸步不离。”
就是怕她再跑路呗。
苏妙脱了披风和衣裳,嘟囔道,“随便你。”
续她就躺到榻上去了。
本来还打算想想怎么办的,结果没过多久她就睡着了。
醒来就是坐在她榻上的陈继,和跪在地上的素心问心。
她假装没醒,听他们的对话。
“陛下,是奴婢的疏忽!”素心连连磕头道。
“奴婢也罪无可恕!陛下要杀要剐,奴婢绝无怨言!”问心赶紧接道。
陈继过了须臾,才缓道,“那就处死吧。”
这苏妙一听根本不能再假睡了好吗?
她坐了起来,看着要被往外拉走的两人,道一句,“等一下!”
陈继才回头看她一眼,冷声问,“怎么?”
“陛下算了吧,您就在苏氏边上都没发觉,何况她们呢?”
苏妙知道,陈继他就是迁怒。
陈继道,“朕要如何,由得你插嘴?”
“苏氏——只信公道,”苏妙二三诮讥,“苏氏希望,千年的后人都能觉得陛下,是个明君。”
陈继朝着众人道,“都下去。”
阁内一时只剩两人。
“告诉我,你去哪了?”陈继尽量放平了音。
他就像一头快要昏头的野兽。
苏妙知道她要是不如实禀告,陈继很快就会发怒,并且百分之七十的可能会把她撕碎。
看了太多微小说,什么因为爱的太深把爱的人煮了吃下去的故事,让苏妙一瞬间有点毛骨悚然。
“那个,你先冷静一下嗷,”苏妙组织一下语言,“其实我都没走太远....”
陈继不放过她眼中的任何神色,让苏妙真的一点谎都撒不出来。
苏妙垂首,拉了拉陈继的衣袂,带着哭腔道,“算了,你罚我吧,我都认了。”
“罚肯定少不了,但我现在,想听你解释。”
陈继的强硬态度让苏妙的心跌入谷底。
“我去寻幽了,去到处看看,找个好玩的地方。”
陈继缓问,“晚时去寻幽?”
苏妙接道,“可是很刺激啊是不是?”
陈继蓦然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