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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弈笙

洛笙睁着血红的眼睛,看着那火苗接触到了母亲林妍的宅邸,刹那间,细小的火苗便化作一片火海,林妍站在别墅里的笼子内,身边瞬间升起的高温火焰炙烤着林妍的每一处身体,每一寸肌肤。她额头处丝丝汗水冒出,不断地汇聚成豆大的汗珠,然后顺着他的脸颊,一滴接着一滴地流下。

但她仍然微笑着看着洛笙,满脸都是慈祥和宠溺:“笙儿,别过来,妈不怪你。”

“妈妈!”洛笙的双眼血红,眼泪从他的眼角不断滑落,尽管浑身传来剧烈的痛楚,他仍然挣扎着,想要去救母亲。

“不要,不要啊。”洛笙转过头看着唐震,脸上是祈求的神情:“我求求你了,放过我妈吧,我求求你了!”

唐震仍旧是一脸戏谑:“东西在哪?”

“我真的不知道啊!”洛笙对着唐震哀嚎着,他知道,再这样下去,自己的母亲就要不行了。

“那我也无能为力了。哈哈哈哈。”唐震笑着,继续坐在椅子上,看着面前这一幅无比壮观的景象。

熊熊火焰肆意地攀爬在林妍所在别墅的每一个角落。汽油焚烧所产生的剧烈高温瞬间蒸发了附近无数水汽。火焰的温度节节攀高,不一会林妍便大口地喘着粗气,额头的汗珠还未落到地上,便瞬间蒸发地无影无踪。那一头乌黑靓丽的头发也在烈火的炙烤下,不断地烧焦掉落,变得卷曲且难看。

“妈!”洛笙还在挣扎着,他无法这么眼睁睁地看着母亲已经濒临极限,近乎昏厥,自己却无动于衷。他要保护自己的母亲,他要救她出来。

咔嚓。

“嗯?”

唐震饶有兴致地看着那椅子在洛笙不顾任何伤痛的挣扎下出现了一道道裂缝。确认他的双手没有变化后,他放心地站起,走到洛笙身后。

“还真是个孝顺的孩子呢。”他冷冷地看着浑身是血的洛笙,“那我帮你一下好了。”说罢,他一脚踹在了洛笙身后的椅子上。

哗啦

本就满是裂缝的椅子被唐震踹了这一脚,整个椅子瞬间解体,散向四周。而洛笙则被这一脚的冲击力踹地趴在地上,倒地时他哭嚎着的嘴巴大张,就连门牙也摔掉了一颗,弄得整个下巴都流淌着鲜血。

洛笙没有理会这么多,仍然被束缚着双手双脚的他极其勉强地撑着自己的身体,颤颤巍巍地站起,一跳一跳地靠近自己的母亲。

看着自己平日里最心疼的儿子为了救自己如此凄惨,林妍再也忍不住泪水:“你这是何必呢,妈只要看着你安然无恙就行了啊。”

“妈。”洛笙用胳膊拭去眼角的泪水,嘴巴说话漏着风。一寸一寸,艰难地前进着。

“啊,真是感人,我再帮一下你吧。”说着,唐震一脚踹在洛笙的背上,他的身体便立刻腾空,飞向林妍所在的别墅,然后重重地摔在了林妍的牢笼前。

“住手,你不要再打他了。”林妍流着泪,苦苦哀求道:“我求求你了。”

“咳咳,妈,我没事。”洛笙双手撑着身体,再度爬起来站在林妍面前。二人隔着牢笼,洛笙微笑着说:“我这就救你出来。”一边说着,他一边不断地用自己的双手捶打着林妍面前的牢笼。

叮叮叮~哐哐哐~

“马上就好了。”洛笙笑着,被铁丝裹住双手的他继续用自己的拳头打着那已经被火焰烧灼得滚烫的金属栏杆。每一次击打,他的拳头,手臂就会生生被烫下一块皮肉,紧接着鲜血便流淌而出。

“就快了,妈,你再坚持一下。”

无视那痛楚,洛笙继续捶打着牢笼,手上已经没有一块完整的地方了,这一切看得林妍心如刀绞。

“笙儿。”林妍温柔地叫着洛笙的名字。

“笙儿。”见到洛笙还在不断地砸着牢笼,她伸出手,柔柔地握住了洛笙的双手。

“笙儿。”

“妈……”被林妍握住双手,洛笙一怔,然后便沉沉地跪在了地上。“妈,对不起。”他低垂着脑袋,在林妍的面前哭泣道:“都是因为我,你才会被他们关起来,现在又是因为我,你才会……”

“笙儿啊。”林妍轻轻地抚摸着洛笙的手,她身旁的沙发桌椅等物件早已噼里啪啦的燃烧起来,焚烧生成的烟尘不断地飘向四周。被熊熊火焰炙烤了这么久的她早已体力透支。可她还是坚持着,用轻柔的嗓音对他说道:“妈今天不怪你,相反,妈一直以你为荣。能有你这么一个又乖又孝顺的孩子,妈这辈子也没什么遗憾了。以后你要好好照顾爸爸,努力做个正直的人,让干自己和大家都能快乐高兴的事情。”

“嗯嗯,我答应你。”洛笙酸着鼻子点头说道。

林妍伸出手,轻轻地摸着洛笙的额头怪嗔道:“都长这么大了,还哭鼻子,多丢人啊。”说着,她捏了一下洛笙的鼻头。

“妈,”洛笙哽咽着说道:“其实我不是您的……”

林妍轻轻地把手指放在了洛笙的嘴唇上,继续笑着说道:“笙儿啊,你给妈笑一下吧,妈妈好久都没看你笑了。”林妍勉强挤出一抹微笑,无力的眼皮努力地撑着,双手慢慢地在洛笙脸上抚摸着,继续对洛笙露出毫无保留的温柔目光。

“嗯,”洛笙点着头,他强忍着浑身的痛楚和内心的悲伤,对着林妍露出一抹和煦阳光的微笑。“妈,好看吗?”

“妈。”

“妈?”

洛笙笑着看着林妍,却发现缓缓抚摸着自己脸庞的双手渐渐无力,终于沉沉地垂了下去,林妍强撑着的身体摇摇晃晃,倒在了一片火海之中。

“妈!”洛笙用着最后一丝力气,对着林妍喊道。

轰隆~

林妍头顶,被火焰烧灼了许久的吊顶灯终于支持不住,整个掉落下来,砸向了牢笼中的林妍。

“不要,妈!”随着吊顶灯落地,别墅二楼无数家具杂物顷刻间砸在牢笼上,砸在牢笼内的林妍身上,扬起的烟尘和下落带来的冲击力模糊了洛笙的视线,他表情呆滞,无力地瘫坐在地上。

“再冲我笑一下吧。再冲我笑一下吧……”洛笙看着面前冲天而起的熊熊火光,不断地重复着林妍最后那句话。

冥冥中,这幅场景,那一句话仿佛一把钥匙,开启了他尘封已久的记忆的大门。

洛笙顺着记忆大门走进其中,脑海中瞬间涌现出无数的记忆片段,这些记忆片段交织拼接,最终构成一段完整的记忆,呈现在洛笙的脑海中。

“奕辰,平砍和突刺各有优略,你要多加练习才行啊。”

“奕辰,今天是你生日,想吃什么好吃的啊,娘给你做!”

“是谁允许你私自闯入城中禁地的?奕辰,你给我好好反省去,三天不许出门!”

“我宣布,本次风影城格斗大赛的冠军是——奕辰!”

“奕辰,带着殇快走,爹给你断后,去荒蛮兽域,会有人保护你的!”

“你好,我叫墨妤,你叫什么名字呀。额,我叫奕辰。很高兴认识你。”

“小奕,娘还想再看你笑一下,你再冲娘笑一下吧。”

……

“母亲,我的母亲,沐雨汐……”

洛笙缓缓站起身子,他抬起头,看着面前的一片火海,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一股异样的气息从他体内产生。

唐震并没有注意到洛笙此刻的变化,他的注意力都在洛笙的手上,再次确认到洛笙的手还是人的手之后,他便继续放心大胆地走向洛笙。脸上还是一脸嘲讽的表情。

“我说,你到底想起来东西在哪里没有,我很累的,再不说,下一个就是你对象了。”嘴上这么说着,唐震已经走到了洛笙身后,他高高抬起一脚,冲着洛笙的后背踹去。

“虫子。”

洛笙略带沙哑的嗓音传出,他手臂轻轻用力,缠绕在他双手一圈又一圈的铁丝便生生被撑断。

他左手伸向后背,一把抓住唐震的脚踝,显得轻轻松松。

“什么?”唐震看着自己全力一脚居然不能伤洛笙一丝一毫,相反,他甚至连动都动没一下。笑容从他的脸上凝固,紧接着而来的,是由内而外的恐惧。

没等唐震反应,洛笙抓着唐震的脚踝,左臂一股巨大的力量传来,像扔棒球一样,抓着唐震在空中抡了一大圈,随后狠狠地砸在了地面上。

咔嚓~

被抓着脚踝,脖子着地的唐震感觉到自己颈椎一声巨响,然后脖子以下的身体便失去了意识和控制。

没有再去管唐震,洛笙右臂伸出,手腕上的灵纹能量瞬间闪烁,一股翠绿色的光芒便将他包裹其中。

光芒内,洛笙的身形骤然拔高,浑身的伤口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愈合,洛笙左手对着空气一握。一把碧绿色的复合刀刃便出现在手中。

握着刀刃,洛笙身形便掠进了宅邸中。他轻松地斩断了林妍的牢笼,轻柔地将她抱了出来。他小心翼翼地用手去探林妍的呼吸,去量她的脉搏。半晌,他缓缓起身,眼中是燃烧跳跃着的碧绿色的火苗。

“你们一起上吧。”

“大家一起开火”笛管家丝毫不敢大意,他立刻指挥着大家对着洛笙不断开枪。然而洛笙右手对着面前的空气一招,一道碧绿风墙便挡住了所有子弹,他左手对着众人挥去一刀,风刃飞过,那一干人便齐刷刷地倒在了地上。

“洛笙,这只是一个意外,我们本来马上就要收手了,谁知道……”唐震瘫倒在地上,他现在浑身无法动弹,只能看着洛笙搓着手指,眸子里是滚滚翻腾着的绿色火焰,一步一步地靠近他。

唐震深吸一口气,换了一种虚弱的声音对着浅浅靠近的洛笙说道:“你看,我都这个样子了,你还好意思对我下手吗,你明明这么强。”唐震心思一转,打算用这种方法苟活一命。

“聒噪。”

唐震话还没说完,洛笙已经一刀插在了他的喉咙。

随着刀尖的动作,唐震的瞳孔一阵剧烈抖动,和其他将死之人一样,他的身体没有做出任何动作,眼前涌现出无数印象深刻回忆片段,内心深处升腾而出的恐惧犹如黑洞一样,吞噬了他的所有意识,上一次这么害怕是什么时候呢?他眼前的画面定格在了一个人影身上,那个人浑身沐浴着绿色的鲜血,眼神就和......他看着站在自己身前,淡淡的盯着自己的洛笙的眼睛,沉沉的闭上了双眼。

“对,就和这个眼神一模一样。”

洛笙环顾四周,除了礼子和他,没有任何活着的人。他从自己地上的衣物中取出了自己的手机,自己的证件,还有杜岚的记事本。

他没有选择带着林妍的遗体离开,而是在别墅后面的山上亲自安葬了林妍,他轻轻地为林妍盖上了最后一捧土,插上了自己用刀刃刻好的墓碑。

然后他沉沉地跪在墓碑面前,重重地磕了三个头,看着墓碑,洛笙露出那一抹和煦阳光的笑容。

“妈,谢谢您。我是您的儿子,您对我的温柔,包容,期许和关怀,我一定会铭记在心,永远,永远……”

然后洛笙回过头,他看着一直跟在身边的礼子:“你说,妈妈,最后一刻看见我的笑容了吗。”

“一定看见了。”礼子揉了一下眼睛,轻声问道:“你有什么打算吗?洛笙。”

他抬起头看着漫天的星辰,无垠的天空上,一颗明亮温暖的星星散发着熟悉的光芒,慢慢划过眼前,他柔和地说道:“我现在叫弈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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