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易一边逗弄着他的宝贝儿子,一边听着从四海商行传来的汉朝战况。
杨易没想到,狠辣双绝的靳准就这么死在自己人手中。
哎!死了就死了吧,那就是一个疯子。
另外,让他有些不解的是刘曜国号是‘赵’,又封石勒为‘赵王’。
这几个意思?刘曜莫不是脑子进水了?!‘赵国’,‘赵王’,怎么听‘赵国’也应该是‘赵王’的,他还真不怕石勒造他的反!
不过,杨易可没空关心别人的污糟事,全当是听故事了。
杨易还有自己的事没解决呢!
回到建康后,杨易召集四海商行所有有头有脸的大小掌柜、管事齐聚建康,他要给四海商行修修枝杈了。
来自全国各地的四海商行大掌柜、管事,大概三百多人,齐聚杨易临时安排的会场。
这些人有的是级别够了来参会的,有的是杨易特别让蓝掌柜和顾掌柜安排来参会的。
掌柜和管事们发现会场中的气氛有些不对,四周是整齐划一的黑衣护卫,浑身的肃杀之气,大略估计了一下,得有二千多人。
掌柜、管事们窃窃私语,有些心里有鬼的已经开始额上冒汗了。
这是四海商行第一次举行如此规模的集会,人人都在心里琢磨着少东家要干什么。
等人都到得差不多了,杨易带着姬乘风、蓝掌柜、顾掌柜最后进入会场。
蓝、顾二位大掌柜一看场中的阵势,心里直突突,他们也不知道少东家要干什么,杨易并未与他们说明。
这还是二人到杨易手下做事后,头一次杨易没有预先告之二人要干什么。
四人来到会场正中间的四张椅子依次落座。
场中的掌柜和管事们知道,这四人就是四海商行最具话事权的四位,当然其中以少东家为首。
杨易落座后,并没有马上开口,而是面色沉沉看向场中诸位。
有人欣喜,少东家终于看到自己了,有人心里打突,不明白少东家的眼神意味着什么。
会场中一片静寂,随着静默的时间越长,大家的心理压力越大。
就连蓝掌柜和顾掌柜都不自觉地紧了紧握在一起的手。
终于,杨易清咳了两声,说道:“各位远道而来,辛苦了。”
众人纷纷应道:“不苦,不苦,少东家客气。”
杨易扯出一个微笑道:“大家都很好奇,我为什么大费周章让各位齐聚建康吧?”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是啊,我们当然好奇。
“大家可能也听说了,前阵子我被刘聪困在平阳城,给他当了‘奶牛’。”
大家听少东家将自己比做‘奶牛’,哄得笑了起来,气氛一下子轻松了下来。
杨易没笑,面色沉沉,大家瞧着少东家的脸,慢慢止住笑,会场又是一片沉寂。
“我很奇怪,当时我外出办事,并未大张旗鼓,可刘聪却算好了时间,让人在路上劫我。”
说到这,场中众人听明白了,少东家这意思是说他们中间有奸细,气氛一下子又紧张起来。
众人各自打量身周的人,眼神戒备。
顾掌柜还好,蓝掌柜的脸一下子就白了。
顾掌柜主要掌管首饰和‘天下支取’业务,而蓝掌柜掌管的是车马行。
杨易出事,最有可能出问题的,就是他管辖的车马行。
“我让人查了一下,还真查出不少事来,有拿着我的银子给别人办事的、有中饱私囊的、有弄虚作假的……。”
杨易轻笑:“各位都挺忙啊!”
杨易虽然面带笑容,眼神却愈发冰冷。
“有干了这些事的人,自己站出来,我给你们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要是让我点出来……”
杨易扫视全场,阴**:“除了他自己要被扫地出门,他所引荐进来的人一律清出四海商行,永不录用。”
杨易轻哼了一声,又道:“情节严重的,我会遍传有我四海商行的地方,我看以后还有谁敢用他!”
“当然,自己承认错误的,我会网开一面,至少不会连累你们各自带进来的人,情节轻的还会留用,只是不太可能再当掌柜或是管事,我四海商行毕竟不是善堂!”
“好,我给各位一柱香的时间想清楚,是自己站出来承认呢,还是让我给你们点出来。”
说完,杨易不再说话,静静看着场中众人。
从平阳回来后,姬乘风从秘密基地抽调了两千余人,细查四海商行众人。
一方面锻炼新人,另一方面秘密基地的人与四海商行少有联系,也不存在包庇谁的可能性。
这些新人们卯足了劲要在姬大首领和杨少东家面前露脸,查得相当仔细,就差把这些人的祖坟刨出来看一看了。
这一查还真查出不少事来,成绩斐然。
顾、蓝二位大掌柜的心砰砰直跳,这些年他们二人跟着杨易早已不是当初拿200两银子一年的时候了。
一年光保底佣金就3000两,还不算抽成。
二人从杨易这得到的不仅仅是金钱,更多的是成就感。
当初二人同时跟随的杨易,那时还没有四海商行,只有一家首饰店,现在首饰店已经开了一百多家了。
四海车马行从无到有,不仅晋朝全境,汉赵及成汉王朝也遍地都是四海商行的旗帜。
又开办了‘天下支取’和‘借贷’业务。
四海商行一年一个样,二位大掌柜做梦都没想到当年普普通通的一次应工,竟然能有如今的际遇。
虽然少东家一直懒散地当着他的甩手掌柜,二人还是跟打了鸡血似的给他卖命。
今天二人对参会内容丝毫不知,这也意味着今天要揭出的事情,跟他们二人的手下均有关系。
这些年来二人或多或少在四海商行安插了些新朋故旧,生怕是自己这一方出了问题,
可看这情形,二人谁也逃不了。
顾、蓝二位大掌柜的脸色愈来愈白,眼神阴沉地看着场中自己一系的掌柜、管事。
心里暗骂:“妈的,今天谁扫老子的面子,老子揭了他的皮!”
眼看着半柱香的时间过去了,场中的气氛愈发紧张。
杨易刚才的话威胁性十足,如今四海商行在这天下首屈一指,出了这个门,再难找到比四海商行薪资待遇好的地方了,如果因为自己连累了带进来的亲朋故旧,那……谁的日子都不好过。
心里有鬼的掌柜、管事都在心里盘算着利弊得失。
这时有人哆哆嗦嗦站起来,结结巴巴道:“少……少……东家,属……下,做了……不该……做的事,我,我……。”
顾掌柜抬眼一看,是他家的一个远房亲戚,在余杭首饰店做管事。
闭了闭眼,脸色胀红,狠狠瞪了那人一眼。
“嗯,做了什么不该做的?”杨易面无表情地问道。
“我……我将……店中……金饰……调……换了。”
“怎么换的?”
“我……我将金饰……掺了黄……铜,多出来……的金……金……子,我……。”
杨易哼了一声,问道:“你贪了多少金子?”
“三……百……多两。”
“还有别的吗?”
“没,没……了。”
“好,到那边做个笔录,签字画押,记住了,要是还有隐瞒,你应该知道后果。”
“是,是。”
这时众人才注意到,在会场的角落里,有两人在做笔录。
有了这个人起头,又一人满脸通红地站了起来。
“少东家,我……也……做了不……该……做的……事。”
顾掌柜一看,又是他提拔起来的一个手下,脸色由红变青。
“说吧,你做了什么不该做的?”
“我……我在银饰中……掺了……别的,多出来的……我……我……。”
“行了,那到边去,把你做了什么不该做的都记录下来,该赔赔,该退赃退赃,只是别说漏了,再让我给你点出来,明白了吗?”
“明……明白。”
连着两个都是顾掌柜手下的人,顾掌柜羞愧得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蓝掌柜气色却好了许多,心想:首饰店接触的钱财多,犯事的人多,他管的是车马行,应该……。
他还没应该完呢,又一人站了起来。
随着那人的起立,顾掌柜吓得一哆嗦,定睛一看松了口气,是车马行的人。
蓝掌柜则脸色巨变,怒视着那人。
“少……东家,我……我多收……客人的……银子,我……”
“行了,到那边去说清楚。”
有了这三个人垫底,交待得人越来越多,贪污的银子也越来越多,手段也是五花八门。
顾、蓝二位大掌柜的脸黑得不能再黑了,他们不知道手下竟然还有这么一批能人智士。
心里暗暗发狠,等下回去,要狠狠整顿整顿这帮王八蛋,尽可老子丢脸。
只有姬乘风一派云淡风清的坐在那儿,慢慢品茶。
这时又一人站了起来,姬乘风拿着茶杯的手一哆嗦,是他手下的人,姬乘风的眼睛不由自主瞪大了。
杨易也有些意外,这次主要查的是车马行和首饰店的人,姬乘风手下都是些军伍,并不在本次审查的范围内。
可杨易和姬乘风都忘了,姬乘风管着长江中下游的经营权,手下也是有管事的,这人正好够级别来参会。
“你怎么了?”杨易率先发问,这人并不在姬乘风给他的黑记录里。
“我,我贪……了走……走私……人的钱。”那人并知道他的事情少东家没查出来。
杨易、姬乘风这才恍然,长江中下游那么大,他们也只是固定收了几个大走私贩子的孝敬,小走私贩子走不通姬乘风的门路,自然要贿赂手下人。
“妈的,把这茬忘了。”姬乘风狠狠掐了自己大腿一下。
“行了,到那边作记录去。”
顾、蓝二位大掌柜脸上的颜色却好看了些,终于有一个不是他们的人了。
陆陆续续一共站出来四、五十位掌柜、管事。
杨易看着手中厚厚一沓记录,心想:这些人里面有些还真是挺有脑子的,都是些可造之材。
比如说这位,10两金子里只掺了二钱的黄铜,虽然方法磨人,可胜在安全。
还有这位车马行的管事,跟客户又另外签了份保价的合同,如若交付货物有损失,照保价双倍赔偿,如果啥事都没有,这份保价的银两他就贪了。
而他所管辖的线路又极其安全,基本不可能出意外。
杨易一边翻看着记录,一边在心中啧啧赞叹。
“人才,都是人才!”
场中众人不知道少东家,一边翻看罪证,一边晃脑袋是啥意思。
“都交待完了?”杨易终于看完了,又接着发问。
众人心里一激灵,少东家的意思是还有人没交待,气氛再度紧张。
“嗯?就没人再说点啥?”杨易加重了语气。
等了一会儿,还是不见人出来。
杨易冷笑点名道:“建康商行的闫管事,你就不打算说点啥?”
被点名的闫管事面如土色,吓得一下子从椅子上出溜到地上。
闭了闭眼,心道:“完了,完了,一切都完了。”
他不是不想说,是他犯的事没法说,别人顶多是贪点银钱,而他……
“京口商行的窦管事,你也没有要说的吗?”
杨易的声音听起来凉森森的。
窦管事哆哆嗦嗦站起来,面色惨白,动了动嘴唇,发不出声音。
这二位都是蓝掌柜的提拔起来的,蓝掌柜见杨易一次性把这二位都点了出来,想起两件事,脸色煞白煞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