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天的到来,今天是阴天凌晨还下过一阵小雨,四五节北风呼呼的刮过象山港,起早的人缩着脖子,双手插兜里匆匆的赶路。
杨平安拿着牙缸毛巾准备洗漱去,刚走到舷梯旁,就听到外面有人在吵架,胡乱的在舷梯下的小水箱里接了一牙缸水,往牙刷上挤点牙膏,把毛巾搭在肩膀上,挮拉着拖解放鞋,施施然的上了甲板。
此时他发现拖网船边上,有一艘十来吨的小驳船,船上载着白塑料壶和一些装在竹筐里的水果蔬菜,另外还有一些日用杂货、瓶装酒之类。
大副刘阿勇正跟小船上的人在大战三百回合,小贩用的是明州话,刘阿勇用的是闽南语,本来应该是鸡同鸭讲,可是刘阿勇能听懂明州话,小贩却听不懂完全处在下风。
“咕噜噜……呸呸……”
杨平安吐掉刷牙水,满嘴都是白沫子,用手肘捅了捅站在边上看热闹的水手问道:
“他们在干嘛呢?”
水手正瞧得津津有味也没回头回答道:“阿勇问他水多少一壶,岸上人说是一元钱一壶。”
“怎么算?连壶一块钱不是挺便宜的。”
“那里会连壶一起……”水手感到有点奇怪船上还有人不知规矩的,回头一看。
“龙……”一个头字没有出口,就看到杨平安用食指竖在满是白泡泡的嘴巴上,硬生的把“头”字咽回去,小声的说:“头,海上加淡水的,塑料壶是要压金的,或者是调换。”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一壶淡水一块钱不是太贵了,我记得大员接鲜船上的价格也是多少来着?”
“头,价格单在这里呢。”水手讨好的递上折成四方块的彩印价格单,这玩意杨家驹上船后逢人就发,几乎人手一张,上面不但有各种渔获的价格,还有各种日用品的价格。
杨平安翻开单子,找到水的位置,指着图案说:“你们看,他们一桶水17升才4.8加桶压金20,总共才24.8大员币,折成咱们的钱才八块多点。桶不算才1.2人民币。”
“就是,他们还是17升……17升是几斤?”水手阿材算不过来了。
“34斤。”旁边的水手已经给他算好了。
“对对对!34斤比他们整整多出14斤呢。”阿材接着说。
“他们可是在海上,这边在港口呢,太黑了。”
“老板,你的水太贵了,我们不要,你走吧。”杨平安高声喊道。
小贩抬头一看,船沿上趴着一个小后生,白白净净的,根本不是海上人,正用普通话在跟他说,指着杨平安说:“小孩子,别管闲事,你们还了价那是一定要买的,不买不行的。”
杨平安火上来了:“怎么着的,想强买强卖是吧,也行我们就买一壶,阿勇给他一块钱,让他滚蛋。”
“是,龙头。”
刘阿勇用一个筐子吊下去,筐子里一个塑料壶和一张拖拉机手。
此时小贩才知道他骂错了,再纠缠不清,那是要有大仇了,爽利的把水装好,开上小驳船就跑。
“阿勇、阿材,阿三,把橡皮艇拿两艘出来,咱们去码头买,在海上谈出鸟来了。”
“好嘞!龙头。”
那天整整买了六条橡皮艇,据杨家驹所说,这对船是严重的缩水版,不但雷达声呐都拆了,而且连一艘救生艇都没有,那天不但橡皮艇,救生衣、救生圈都买回一堆。
手一拉保险绳,橡皮艇快速彭胀,很快一条三米多长的救生艇成型了,这种艇是用压缩空气瓶充气的,沉入水中达到一定压力,是会自动充气的,用完后放掉空气,把压缩瓶充好气,是可以反复使用的。
吊下橡皮艇后,杨平安随着绳缆爬入艇中,拉开边上的拉链取出两支船桨,里面的救生衣并没有动,这救生衣动了麻烦,接着从尾部取出外挂机装好,拉响马达,抬头看时,其他橡皮艇已经搞定了,包括二号船上的两条艇都已经搞定了,正在吊装塑料壶,很快以郭东初带领下,四艘橡皮艇熟门熟路的高速向码头驶去。
上得码头准备去港监部门办理手续,他们船上可是有很多违禁品,虽然压在渔获底下,如果有人较真,就不好说了。
手续办好了,在码头加油加冰就方便了,要不然是不会给你加的。,卖鱼都要麻烦了。
收拾好东西正准备走,一群脸色幽黑的妇女围了上来。
“老大,要水吗?”
“我这有糖糕。”
“老大,菜油要吗?”
“……”
“……”
这群妇女都是推销各种商品的。
“水都少一壶?”
话刚开口,立刻传来七嘴八舌的声音。
“老大,我们不乱讲价给四毛五一壶就行了。”
“我这里便宜了,只要四毛三。”
“我的水好,全都是山泉水,给你四毛二咋样,把水直接送到码头。”
“我的也送。”
“……”
一个弱弱地声音从外圈响起来:“大叔,我们只要三毛八,也送到码头。”
“谁?”
杨平安上前拨开人群,才发现一个瘦瘦的,头发枯黄,穿着一件明显是大改小而成的军绿色上衣,象一件套衫一样,直接拖到膝盖上,一条满是补丁的裤子,一双用车胎皮做的拖鞋,苍白的脚趾上落着几点泥水,看样子十岁不到。
“小妹妹,你家大人呢?”杨平安蹲下来问道。
当杨平安问到他家大人时,小女孩苍白的脸上滚落下晶莹的泪珠。
“别哭,别哭,大哥哥买你家的水好了。”伸出手想擦她脸上的泪水,但想了想又缩回去手来,从兜里取出一方手帕,递给她。
“真的吗?”小女孩向后缩了缩没有接手帕。
“拿着,不拿着哥哥要生气哦,不要你家的水了。”抓过她的手把手帕塞进手心里。
“嗯!”
“走吧带路。”说着拉起她的小手站起来了。
围在前面的女人们自动散开,让出一条路来。
旁边的郭东初向阿勇打个眼色,阿勇故意落在后面,等到前面走远了,才转向那群女人起去。
杨平安跟小女孩,向前走了不到五十米路,转入一条小巷,这里的码头是依山而建的,这条一人宽的小巷就是随着梯阶向上延伸。
大概顺着弯弯曲曲的巷子走了五六十米路,进了一座小院,石头垒的围墙,院子里有三间平房,也是用石头垒的,房子前面有一只大缸,缸子旁边的条石凳上,坐着一位身穿单薄单衣的女人,面黄肌瘦的,看到有人进来了,吃力的站起来。
“老大,你们买水吗?”
郭东初看到这情况,心里有底了,放下手里的塑料壶,抢上一步,转按住她的肩膀。
“老嫂子,坐坐着,看你是病刚好吧。”
转过身吩咐道:“阿才、阿军你们都过来帮忙灌水。”
“好的!”水手们拿起桶,壶上前去,小女孩也连忙过去帮忙。
“龙头我们俩先去办事了,待会灌好水,自己去街上,看着喜欢买吧。”郭东初当时叫杨平安为龙头,不勉有些恭维,反正是上级部门直降下来的负责人,加上平安武力值超绝,岁数又小就这样哄哄吧,直到昨天下午,他亲眼看到的奇景,以及杨平安肤色的变化,总算是真心实意叫他“龙头”了。
“好了,老郭、老林去吧!”
……
众人帮助下,水缸里的水很快舀完了,尴尬的是水缸见底了,还有七八个水壶空的。
“水来了!”
门外来了一个十五六岁皮肤幽黑,身高一米六五差不多的少年,挑着一担水走进门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