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铭和薛文月回到连家的时候已经到了深夜,两人相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脸上的无奈。陆铭沉吟道:“那什么比武打擂恐怕不好相与,我见那连芸就不好对付,你有几分把握?”
薛文月皱了皱眉,其实她一分把握也没有,这些大家族出来的谁没有几分真本事?要打赢这些人恐怕很难。她不由得苦笑一声:“没把握……”
陆铭早知如此,沉吟道:“回来的路上我想过了,这次对方摆下擂台说要和你一个人比斗,这显然不合规矩,不如回头咱们休书给连家的各家叔伯们,说明情况,让他们帮你一把如何?”
“那些人指名道姓的要和我打,其他人怎么帮?”
陆铭摇头道:“如果那些人都要和你打,一个一个的来,岂不是车轮战?你身子骨再硬也吃不消的!咱们就说干脆举办一场比武大会,邀请连家所有的小辈们一起来参加,以抽签决定出场顺序,你遇到谁就和谁打,至于规矩嘛……就说如果你被人打败之前有任何薛家的小辈仍在场上的话,就算薛家赢了,否则就算你赢,你看如何?”
薛文月迟疑道:“这样做……那些人能同意吗?”
陆铭笃定道:“你爹是连家家主,让他出面来主持这场比武其他人应该不会反对。”
“可我爹现今不在这儿,他去离合城了,一来一回恐怕要四五天,等他回来了擂台的事情早就定下了。”
薛文月皱眉道。
陆铭思索片刻,忽然想起一个人来,连锋那老小子现在对他言听计从,不如让出面说和,他一把年纪了又是长老的身份,那些薛家的人也会给他三分薄面的。
“我自有办法,你且回去等我的消息!”
陆铭说道。
第二日早晨。陆铭和连锋说了比武大会一事,叫他去催促各家来举办。连锋不疑有他,一上午奔走了整个上芸城,把各家小辈都通知了一遍,等到了下午的时候已经闹得人尽皆知。之后连锋才去了薛家的宅院,说和了打擂的规矩,就说薛文月年纪轻轻不可能对她进行车轮战,一来有失公平,二来被人耻笑。
薛家的人虽然不爽,但也同意了。
就这样,薛连两家沉寂已久的比武大会又要召开了,这次明面上是比武,但实际上是两家权利的交锋。因为薛文月特殊的身份,如果她重新成为薛家的继承人,就代表连城玉这一脉的人能把薛家的力量吸收掉,壮大实力,这件事触动了两家的根本利益,等到了第三天的时候有好几个老家伙上门拜访,给了薛文月许多护身的宝物,甚至有金丝软甲和天蚕手套,还有一个叫连生鱼的老家伙传授了薛文月一套擒拿手。
同样的,有另一批连家长老站在了薛家那边,他们不想连城玉的势力扩大的太厉害,就打算暗中帮助薛家打败薛文月。
两边暗流涌动。
不过在外人看来,上芸城似乎又变得热闹了,有人说薛连两家终于不再计较以前的恩怨,两家的小辈们也重新活络了起来。
连锋找人在上芸城的东面架起三座擂台,总共参赛的有八十多位青年才俊,也包括陆铭在内。至于对外的说辞,连锋就说他和陆铭是忘年之交,一定要陆铭参加才可以。
到了比赛的前一天,上芸城的各大客栈都挤满了。
连城玉带人去了离合城之后一直没消息,但在比赛的前一天晚上他风风火火的赶了回来,他一进门就和薛文月仔仔细细的问了前因后果,面上都是喜色:“好好好,这次你在擂台上崭露头角,也好替自己正名!”
薛文月本来以为连城玉会责怪她的,没想到这么好说话,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这一日傍晚,连锋找人制作了参赛者的榜单,挂在上芸城最显眼的位置。
薛文月见动静闹得越来越大,心里十分紧张,到了半夜也无法入睡,眼见着第二天就要比武了。她在床上翻来覆去的,忽然爬起来,把衣服套在身上,垫着脚尖儿跑出了门。她没去其他地方,而是来了陆铭的住所。
等到了连锋住的宅院附近,见一灯如豆,陆铭果然还没睡。她一向是不计小节的个性,就大刺刺的进了门,碰的一声把门关了,喊了一声:“睡不着!”
陆铭正在运功打坐,惊讶道:“明日比武,你不准备准备?”
因为是抽签决定场次,所以在比武开始之前大家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入场,也无法调查对手的招式。不过连锋是举办人,让这老小子做点手脚也容易,陆铭已经决定先上去打掉几个棘手的敌人了。
薛文月厌厌的道:“就要比武了,我怎么睡得着?我可比不上你有神功,恐怕上去打了没几场就下来了。”
陆铭道:“别担心,第一日的比武没有你,我也不会在第一日上场。”
“嗯?你怎么知道?难道……”
“虽然说是抽签,但总有办法计较计较的,只是……只是那个叫连芸的不好对付,而且她心心念念的找你麻烦,恐怕你一定要和她打一场了!否则她见你赢的不光彩,肯定要闹腾,那咱们举办比武大会的功夫也就白费了。我已经和连锋长老商量过了,第一日就让连芸上场,你我好在下面观摩她的招式,等到了正式对擂的时候也会安排你和她打一场,只要那一场你打赢了,你就能明正言顺的压住薛家那帮人的嘴了!”
薛文月听了,双眉扬起来:“我当然不怕她!”
陆铭摇头道:“不要轻敌,那日我见她拔刀出来就知道你不是她的对手了,即便我想赢她也要小心应对,你千万别大意。”
“这么强?她竟然和秦兄你不相伯仲?”
“真要生死对决,她自然不是我的对手,但在擂台上我也未必能赢她。”
陆铭说道。
其实他的武功很特别,威力巨大,一动起手来就会要了别人的性命,陆铭口中所说的‘不相伯仲’是指不动用二相分鸿掌,光凭招式和技巧。他很难和薛文月解释清楚,只能摆了摆手,换了一个话题道:“算了,和你也说不清。”从旁边的架子上拿起一瓶上等竹叶青,摆在桌上道:“请你喝酒,舒缓舒缓情绪,反正你我明日也只是看客。”
两人各自饮了几杯。
这酒是连锋私藏的好酒,拿来献给暗部领导的。
酒过三旬,薛文月似乎有点累了,靠在椅子上微微的睡了过去。她一双眼睛偶尔动弹几下,似乎在做什么梦,睫毛下隐隐的有一丝红晕。陆铭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想起两人相识的种种,也沉沉的睡了过去。
睡梦中,只觉得身子摇晃,隐隐的听到什么人在说话,似乎在说:“大柱子玩了多久了,怎么还不下机?这几天都没开张,就看你玩游戏了,再这样下去咱们就要破产咯!”
“破产?游戏?大柱子?”
陆铭迷迷糊糊的,只觉得这人说话十分古怪,他眯了眯眼睛,忽然睁开来,见自己正躺在一间崭新的屋子里面,红帐罩下来,四周都红彤彤的。
“不对!这是哪里?”
陆铭掀开红帐,发现这屋子很熟悉,和他之前住的屋子很像,也是二丈宽一丈长的大小,只是屋子的布置完全不同,崭新的地板,崭新的橱柜,还有一盏黄铜单脚灯摆在桌上。
薛文月也不见了踪影。
他面色古怪,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就开门出来。一出来,就见到了熟悉的庭院,这里确实是连锋的住所,只是庭院里面的一棵粗壮的杨柳树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株小树苗,就栽在庭院的中央。
“奇怪……谁把那颗树挖走了?那树至少有四十多年的时间了,枝繁叶茂,挖走了应该有巨大的声响才对,怎么……我昨夜一点动静也没听到?”
陆铭的神色愈发古怪,往前走了几步,忽然见到一个身穿绸缎的中年男子大步走了过来,他一张精瘦的脸蛋上全是喜色,他见到陆铭的时候登时一愣,好奇道:“你是哪家的小鬼,怎么闯到我家来了?”
陆铭仔细看了他,发现他和连锋长得很像,好奇道:“你是……连锋长老的儿子?”
“啥?连锋长老?儿子?”
那人似乎听到了什么笑话,眉毛扬起来,说道:“你个混账小子,夸我当长老就算了,怎么还说我是儿子辈儿的?快走,快走,外头在举行比武大会呢,一看你这劲儿头就知道是薛家的小鬼,速度离开,去外面玩去!”
“你在胡说什么?你到底是谁?”
陆铭皱眉道。
“嘿!别消遣老子了,你都说了我是连锋了,还装什么装?赶紧走啊!”
那人说着就推着陆铭往外走,没几步就出了大门,这门外十分热闹,许多马车载着各家小姐和少爷穿流而过。不远处就是一张大大的横幅,写着“恭贺薛连合璧,车马无疆”。
另外一个横幅则写着“比武夺冠。”横幅的后面延伸过去,能看到八个大大的擂台,有数百个穿着薛家服饰的小辈站在擂台的右边,而擂台的左边则散落着许多连家的小辈,同样也穿着武服。
陆铭再看这街道,有点眼熟,但对门那一间同福客栈明明很旧了,怎么忽然变得焕然一新了?他想起之前那个莫名的称呼自己为‘连锋’的中年人,忽然有一丝古怪的预感:“这难道……是四十年前的上芸城?”
他越想越觉得奇怪,拉住一个穿着连家武服的少年问道:“这位……请问薛家和连家怎么回事?为什么举办比武大会?”
“你还不知道?今年咱们连家和薛家结盟了,要举办比武大会来交流招式呢,哎,你别挡着我,我要去参赛了。”
那少年说着,急匆匆的跑向了擂台附近。
“真的是四十年前?怎么会这样?”
陆铭心中震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