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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平凡礦工殺人如麻

我將這件以下要記述的事件,稱之為“眼睛”。

“眼睛”這事件,和煤礦有關。煤礦,是生產煤的地方。在亞熱帶都市中生活的人,對煤這樣東西,印象不可能太深刻,甚至可能連看也沒有看過。但撇開煤是工業上的主要能源這一點不談,在人類的日常生活中,煤也佔有極重要的地位。

煤,大抵可以分為泥煤、煙煤和無煙煤三類。煤,據說是若干年前——幾百萬年,甚至幾千萬年——的植物,大批的植物林,因為地殼的變動,而被埋到了地底,經過長久的重壓而形成的。煤之中,以無煙煤的形成年代最久遠,也以無煙煤的形狀、外觀最為美麗。在嚴寒的天氣中,看到一大塊一大塊閃光烏亮、光滑晶瑩的無煙煤煤塊,那感覺就像是飢餓的人看到了香噴噴的白飯一樣。

無煙煤在燃燒之中所發出的火焰,溫度極高,火焰是悅目的青白色。無煙煤大都埋藏在較深的地下,礦工為了採無煙煤,往往要在幾百公尺深的礦穴下工作。有人形容大海變幻莫測,什麼事都可以發生,但深達幾百公尺的煤礦,比大海還要更不可測,更加什麼事都可以發生,千奇百怪,無奇不有,這些在礦坑中發生的怪事,以後會陸續穿插在我的敍述之中。

無煙煤的煤礦中,還有一種十分奇特的副產品,叫作“煤精”。煤精是棕紅色的透明體,有時很大,可以重達數十公斤,有時很小,只有手指或拳頭大小。這種色澤美麗的煤精,是工藝品的好材料,相當名貴。煤精,據說是樹木的脂,積年累月形成的,和琥珀的形成過程相同。

每一塊煤,每一塊煤精,都有着數百萬年,甚至數千萬年的歷史。如果它們有生命,它們肯定可以告訴我們數百萬年甚至數千萬年地球上的情形。可惜它們沒有生命,在煤之中,唯一有生命的只是一種十分奇特的細菌,科學家至今不明白這種奇特的細菌,是如何在煤中間生活、繁殖的,年代是那麼久遠,久遠得幾乎是完全不可能追究了,實在太久了!

講了這很多有關煤的事,那決不是“題外話”,而是和我稱之為“眼睛”事件,有莫大的關係的。

閒話表過,言歸正傳。

我自從“回來”之後,對人生的認識進了一大步,所以幾乎不做任何事,每天和白素一起,在一個十分幽靜的小湖邊垂釣,一面看着垂柳的柳枝在水面拂起的水圈,一面思索着秘奧而不可思議的種種問題。

這樣的生活,大約持續了兩個星期。那一天傍晚,我和白素回家,魚簍中有着十來尾梭魚,替我們開門的,照例是我們老蔡。一切全和平日沒有兩樣,但是當門一打開,我看到老蔡的神情之際,我就覺得有什麼不尋常的事發生。至少,有什麼不尋常的事,在老蔡的身上發生了!

老蔡的神情,顯得十分驚惶,他為我們打開了門,後退了一步,當我經過他身邊的時候,甚至可以發覺他身子在微微發抖!

白素顯然也發覺了這一點,因為她比我先問老蔡:“老蔡,什麼事?”

老蔡的語音中,帶着哭音:“你們要救救我!救救我!”

他雖然說得有點語無倫次,可是他真正遭到了麻煩,應該毫無疑問。

為了不使他繼續處在這樣惶急的情緒之中,我立時道:“放心,不論有什麼事,我一定盡力幫助你!”

我在這樣說的時候,對於老蔡遭遇到的是什麼麻煩,實在一點概念也沒有。我只是想,老蔡幾乎與世無爭,不論他有什麼麻煩,都不會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所以我才說得如此肯定。

老蔡一聽得我這樣說,長長地吁了一口氣,神情已不像剛才那樣惶急,看來他對我很有信心,認為只要我肯出力,沒有什麼困難是不可以解決的。

我拍着他的肩:“來,到書房來!”

我向前走,老蔡跟在我後面,我們上了樓,進了書房,白素則提着釣來的魚,進了廚房。

一進書房,我還沒有坐下來,老蔡就用他發抖的手,取出了一封信來,當他還想用發抖的手指,去從信封中抽出信紙來之際,我已伸手接過了信來。一則由於我心急,二則由於我一看到了那封信的信封,心中就覺得十分奇怪。那信封相當大,是政府公函用的信封,而且在信封上,印有一行法文,而郵票的顏色十分艷麗,是一個非洲國家的郵票。

非洲獨立國家之中,有不少以前是法國的殖民地,沿用法文,並不算是什麼奇怪的事,奇怪的是,老蔡何以會有非洲的來信,而且,他的一切惶急、煩惱,又顯然全是從這封信而起的。

我接過了信,向老蔡望了一眼,老蔡的手指仍然發着抖,向信指了一指,示意我取信出來看。我打開信封,將信抽了出來。一共有兩張信紙,一張是潔白的,用打字機打出來的,用的也是法文,信很簡短:

基於閣下是蔡根富的唯一親人,所以我通知你,蔡根富由於犯嚴重的謀殺罪而被判死刑,死刑將在六月一日執行。

下面的署名是一個政府部門的負責人。

我先看法文信,信中“蔡根富”的名字是譯音,我還全然不知道那是什麼人,我只是極其奇怪,何以一個遙遠的非洲國度之中,一個將要行刑的死囚,會和老蔡發生關係。而且我也不相信老蔡看得懂法文,所以我又向老蔡望了一眼。

老蔡的聲音有點發顫:“我不知道那洋文寫些什麼,你看另外一封。”

我取起了另外一張紙來,而上面用鉛筆,寫着中文字,歪歪斜斜,一望而知是一個識字不多的人所寫的,在字迹上,也可以看出,寫那字的人,正面臨着嚴重的難關而在作最後的掙扎。

信是寫給老蔡的:“四叔,我是冤枉的,我沒有殺人,他們要殺我,一定要救救我。根富。”

信比那封公文更短,可是卻洋溢着一個臨危的人求救的呼聲。

我吸了一口氣:“這個……根富……”

老蔡顯得又悲傷又失望,道:“你怎麼不記得他了?根富,就是根富啊!小時候,他來看我,你和他一起到河裏去摸過泥鰍!”

我苦笑了一下,到河裏去摸泥鰍,那該是多少年之前的事了!要我記起這樣一個兒時曾一度遊戲過的玩伴,當然是不可能的事。

我只好道:“根富,他是你的……”

老蔡急急地道:“他是我的侄子!是我唯一的親人!他出洋的時候,曾向我告別,你也見過他一次面!”

老蔡講到這裏,我“啊”地一聲,叫了起來。我想起來了!十多年前,老蔡曾帶了一個年輕人來見我,說是他的侄子,要出洋去。當時,我正忙着在處理一件十分怪異的事,要到墨西哥去,只是隨口問了幾句,所以沒有留下什麼印象。

現在想起來,那個年輕人……根富,當時是一副老實模樣的鄉下人,剪着平頂頭,被老蔡推一下,才肯講一句話。雖然說人是會變的,但是這樣的一個老實人,竟然會犯了“嚴重的謀殺罪”,這無論如何,有點不可思議!

我覺得很慚愧,因為我從來也沒有怎麼關心過老蔡,關於他的這個侄子,我也一直沒有和他談起過。我看了看日曆,是五月十日,也就是說,離蔡根富的死刑執行,還有二十一天。二十一天,可以做很多事情!

老蔡看到我沉吟不語,神情又變得惶急起來,我先安慰了他幾句,才道:“根富平時有沒有什麼信給你?”

老蔡道:“很少,他沒有唸過什麼書的,平時在煤礦又很忙……”

我打斷了老蔡的話頭:“他在煤礦工作?”

老蔡道:“是的,聽說已經升做工頭了,管一百多個礦工,這些,我全是聽一個做水手的鄉親說的,今天,忽然收到了這樣一封信。少爺,那洋文信說些什麼?”

我把那封法文公函的內容告訴了老蔡,老蔡一聽之下,搖搖欲墜,幾乎昏了過去。我連忙抓住了他的手臂。這時候,白素也走了進來,我將那兩封信給她看。白素問了老蔡幾句,向我道:“看來是根富在那邊殺了人,所以被判了死刑!”

老蔡忙道:“不會的,根富決不會殺人,決不會!”

白素皺着眉:“那國家相當落後,只怕連完善的司法制度都沒有,根富可能是冤枉的,我看——”

白素說到這裏,向我望了過來,不等她開口,我也知道她想做什麼:她要我到那邊去走一遭!

可是我卻實在不想遠行,而且,我對蔡根富的這件案子,一點也不了解,至少我先要了解情形。科學如此進步,要了解情形,不必遠行,可以通過長途電話解決。

我再細看了看那封公函上的署名,那位先生的名字很長,我只取他最後的一個姓,他姓奧干古達。這位奧干古達先生,我猜,一定是非洲人,他的官銜則是“司法部對外聯絡處處長”。這是一個相當古怪的官職,我不敢肯定別的國家中是否也有這樣的官職,不過在新興國家之中,有些稀奇古怪的官職,也不足為怪。

我道:“我可以先和這位先生聯絡一下,弄清楚了情形,再決定是不是去!”

老蔡一聽得我這樣說,發起急來:“你非去不可,不去,怎麼救人?”

我呆了一呆:“老蔡,你不是要我去劫法場吧?”

老蔡的神情,惶急而堅決,盯着我,說道:“你答應過我的,就算劫法場,你也一定要把根富帶回來給我,你答應過的!”

我不禁吞了一下口水,感到十分為難,老蔡在驚惶悲愴的情緒之下,看來已經不怎麼講理了!

老蔡的要求,我當然盡可能去做,可是那國家,正如白素所說,司法制度未必完善,就算根富真的沒有殺人,事情也不是我個人的力量所能扭轉,而且,如果蔡根富殺了人呢?

我盡量使自己的聲音聽來鎮定:“老蔡——”

可是老蔡不等我講完,就大聲道:“不必再說了,你救了他,就是救了我!”

我覺得,在這樣情形下,再說下去,只有更糟,我只好道:“好的,我去救他,你放心,我一定會盡我一切力量去救他!”

老蔡又望了我一會,他從來也沒有用這樣的目光盯過我,看他的神情,像是在審判我所說的是不是真心話一樣!

過了足有一分鐘之久,他才吁了一口氣:“那麼我們叔侄兩人,就交給你了!”

他講了這句話之後,轉身向外走去,到了門口,居然轉過身來,問道:“今天釣回來的魚,是煎是蒸?”

我揮了揮手:“隨便你吧!”

老蔡走了出去,我和白素互望了一眼,白素笑道:“這一回要看衛斯理大劫非洲法場了!”

我皺着眉:“別開玩笑了!我先得和這位奧干古達先生聯絡一下,還有,這個國家在這裏,好像有一個商務辦事處,你替我去辦一下入境手續。”

白素答應着,我拿起了電話來,告訴接線生,我要和非洲通長途電話,等了大約四十分鐘,電話接通了,對方是那個國家的司法部。當我提到要和“對外聯絡處處長奧干古達先生”通話之後,又等了大約半小時,才聽到了一個操極其純正法語口音的男人聲音道:“我是奧干古達,你是從哪裏打來的電話?真想不到在那麼遙遠的地方,也會有人打電話來給我!我能為你做什麼?”

這位先生一定十分健談,因為在開始的一分鐘之內,他根本不給我予插口的機會。

我用最簡短的語言,說明了我的身分,和打電話給他的目的。他呆了片刻,才道:“對,這件案子極複雜,絕對不適宜在電話中討論,如果你能到我們的國家來,我可以和你詳細討論這件事。”

我道:“那麼,至少你可以告訴我,蔡根富是在什麼情形之下殺人的?”

奧干古達苦笑了一下:“那只有他自己才知道,和他在一起的人全死了!”

我呆了一呆:“什麼意思,被害者不止一個人?”

他叫了起來:“一個?一共是二十三個,有七個法國礦務工程師、十四個我國的礦工,還有兩個,是我國礦務局的高級官員!”

我也叫了起來:“那麼,兇器是什麼?機關槍?手榴彈?還是坦克?”

他道:“真的,事情很難和你講明白,除非你來,事實上,我也有很多疑點,歡迎你來和我一起研究,你說,我可以在國際刑警總部,得到你的資料?”

我道:“是的,你可以去查詢,既然你這樣說,我會來。”

奧干古達道:“我將會在機場迎接你!”

我們的通話,到此為止。

當我放下了電話之後,思緒十分混亂。因為原來的一些設想,全被奧干古達的話所推翻了!

我本來想,根富的“殺人”,至多不過是毆鬥殺人,或者因為所在地的司法制度不完善,或者因為種族歧視等等原因,所以被判了死刑。如果情形是那樣的話,根富在那邊人地生疏,如果有我去為他出頭的話,情形可能會有所改善。

可是,如今,我知道根富被控的罪名是謀殺了二十三個人!那真是極嚴重的犯罪!我真懷疑如果根富是被證實殺了那麼多人的話,我去有什麼用。

我本來還有點不情願到非洲去,現在就算有人阻止我,不讓我去,我也非去不可!因為事情令人好奇:蔡根富,一個平凡的煤礦管工,為什麼會忽然狂性大發,殺了那麼多人?

不論我如何設想,我都無法想出其中的原因來。在電話中,奧干古達好像不願意多說,其中是不是另外還有隱秘呢?不過從剛才簡短的談話所得的印象,奧干古達——這個非洲國家的官員,講理而又十分理智。

我本來想將事情對老蔡說一說,後來一想,老蔡決計不會相信他的侄子會成了“殺人王”,說也是白說。

當晚,我和白素討論了許久,我和她作了種種假設,都不得要領。最後,還是白素提醒我:這件事,雖然發生在非洲,但死者如此之多,其中又有白種人在內,發生時,一定是極其轟動的新聞,何不去找一找當時報紙的資料,可以先知道一下事情的經過?

白素的話提醒了我,夜已深了,當晚只好懷着一肚子的疑惑睡覺。第二天一早,就起了身,到了一家我所熟悉的而又保存着最完善資料的報館之中,找到了資料室主任小史。

我一提起那件事,小史就道:“煤礦謀殺案!我們有完善的資料。當時你在什麼地方?怎麼對於這樣轟動一時的新聞,你看來像是一無所知?”

我攤了攤手,沒有回答小史的問題,因為我實在無法向他說明白當時我是在什麼“地方”!我只是問道:“那是什麼時候的事情?”

小史一面翻資料的目錄,一面道:“半年之前,兇手是一個中國人,譯音叫徐金富。”

我道:“不是叫徐金富,叫蔡根富,你們譯錯了!”

小史用十分奇特的神情望着我:“你怎麼知道,你認識他?”

我揮着手:“快將全部資料給我,我沒有時間向你多作解釋!”

小史瞪了我一眼,按掣叫了一個女職員進來,將一張卡交給了她:“將第一四九號資料全部給這位先生,記得別向他多問什麼,他今天吃了火藥!”

我只好苦笑,反正我的目的是要得到資料,而我如今已經達到目的了。

我得到的資料十分多,厚厚一疊,大多數是法國報紙對這件事的記載,還有本地報紙翻譯的外國電訊,和一本國度出版的新聞雜誌,對整件事情有詳細報道,其中,蔡根富的照片,大大小小,不計其數。

我在報館,只將資料隨手翻了翻,就捧着它們,回到了家中。才一進門,老蔡便道:“行李準備好了,你準備什麼時候走?”

我指着那一大疊資料:“老蔡,你從來不看報紙的麼?”

老蔡搖了搖頭。我道:“如果你看報紙的話,你就可以在半年前就知道,根富的照片,曾經刊在全世界所有的報紙之上!”

老蔡顯然不知道我這樣說是什麼意思,反倒睜大了眼:“真的?讓我看看!”

我嘆了一口氣,打開了資料,讓老蔡看。老蔡一看到根富的照片,就悲從中來,眼眶潤濕,道:“根富這孩子,怎麼瘦成那樣!”

在照片上看來——幾乎所有照片,全是他被捕之後,由記者所拍攝的,我已經注意到,在照片上看來,根富的臉上,有一種極度茫然的神情。大多數照片中的他,都抬着頭,直視向前方,看他的神情,像是根本不知道他身在何處,看着什麼!

老蔡貪婪地看着根富的照片,過了好一會,才指着報紙:“說些什麼?”

我本來不想說的,但是在這樣的情形下,我卻不能不說了,我道:“報上說,根富殺了人,殺了二十三個人!”

老蔡一聽,臉色立時漲得比熟透了的柿子還要紅,罵出了一連串我久違了的家鄉粗話,指着那些報紙道:“洋人的報紙,全是胡說八道!”

我不想向老蔡多解釋,只是道:“我會盡快趕去,我先要研究一下資料!”

老蔡道:“只有二十天了!”

我道:“你放心,有救的話,一天也有救;沒有救的話,再多——”

不等我說完,老蔡已經大聲叫起來:“一定要救他,他不會殺人!”

我沒有再說什麼,逕自上了樓,進了書房,關起門來,研讀資料。

我對於剪報,草草看過就算,對於那份雜誌的報道,卻看得十分詳細。事實上,這份雜誌對整件事件的報道,也極其詳盡。它的標題是:《維奇奇煤礦謀殺事件始末》。維奇奇煤礦,就是蔡根富工作的那個煤礦,是該國一個相當有規模的國營煤礦,以生產質地優良的無煙煤而著名。

這個煤礦,在法國殖民時代就開始開採,該國獨立之後,法國的技術人員並沒有撤退,繼續在煤礦服務。文章之中有許多圖片,最大的兩幅圖片,一幅是蔡根富的照片,另一幅,是謀殺案發生的地點,那是一個三百七十公尺深的礦坑。另外還有一幅維奇奇煤礦第九號礦坑的橫剖面圖。

和所有的煤礦相同,維奇奇煤礦也是愈開採愈深入地下,第七號礦坑已經深入地底三百四十公尺,是該礦新闢出來的一個礦坑。從橫剖面圖來看,升降機只能到第八層礦坑,再要下一層,是由一個斜道下去的,開採出來的煤,也由斜道由電動斗車拉上去,然後再經由多條曲折的運輸帶,輸送到地面去。

我對於煤礦內部,不算得很熟悉。在此以前,我只有三次機會,進入煤礦之中,那是中國東北的撫順煤礦。這個維奇奇煤礦的採煤技術,顯然十分先進。它已經摒棄了風鎬採煤,而改用了最先進的水力採煤法——就是利用激射的水柱,將煤採下來的一種最新方法。

蔡根富在維奇奇煤礦中的工作職位是“一四四採煤小組組長”,這個採煤小組,一共有十四個礦工,這十四個礦工的照片,也全登在雜誌上,他們全是死者。看來全是身體十分健壯的黑人。

以我的估計,蔡根富若是沒有超人的力量,或是驚人的殺人利器的話,單對單,他絕打不過其中任何一個黑人礦工。

另外兩個礦務局的高級官員,也是黑人;那七個礦務工程師,全是白人,其中有兩個相當年輕英俊,看來有點像阿倫狄龍。

我先約略地介紹一下大致的情形,是因為這篇報道相當長,我準備先摘要翻譯出來,因為這是我最初對這件事所知道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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