酉时刚过,未尤随师父师兄一同坐上了进宫去的马车,其他人的马车都在宫门口停下,只有他们的马车被允许一直驶到举行宴会的延庆殿外。四人下了马车,有太监过来行了礼之后带着他们进殿。四人皆是一袭白衣,像是彰显他们淡然中立的态度,天机老人走在四人最前面,一进入殿中,众人就注意到了他们。位于整个大殿右方的是今晚参加宴会的天盛的大臣,他们原本有的围在太子身边说话,有的在座位上等待,现在都起身向天机老人拱手弯腰表示礼节,天机老人对他们点了点头表示回礼,若逸三人拱手弯腰回礼。待之后,领路的太监把天机老人带到了大殿主位左边第一个位置,若逸他们的位置在天机老人身后。四人坐定,便再没有动作。未尤借着面具偷偷观察对面的人,今晚出席的人不少,能在朝堂上说得上话儿的人都来了,看得出皇上对此次宴会很是谨慎而看重。
一刻钟过后,大殿外的太监高喊:“皇上驾到!皇后娘娘驾到!”
众人纷纷跪下行礼,“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天机老人在座位上没有动,若逸三人也只是站起身,因为他们早已得到过皇帝的允许不用行礼,因着天机老人的地位,他们去任何地方都不用行礼,天机老人他们就只是表示一下。
未尤很好奇,她还没有见过皇后娘娘,不知道这娘娘和她想象中的一样不一样。
随着皇上和皇后等人走进殿中,皇上仍是一身金黄绣龙的锦袍,头上束冠,自带威严。落后一步的皇后进入未尤的视线,这是一个保养得当的看起来二十多岁的女人,皮肤白皙,妆容得体,一身正红色宫装穿在她身上颇有威仪,头上戴了不少叫不出名字的金器,也显示了皇后的尊贵身份。
皇上首先与天机老人说话:“有幸能让老人出席,让老人久等。”
天机老人:“无妨,感谢天盛皇帝的款待。老夫从隐雾山一路而来见到各地百姓张灯结彩,欢欢喜喜,国泰民安是皇帝的功劳。”
皇帝心里喜不自胜,没有比夸奖自己是个贤明君主更让人开心的了。皇帝走到主位坐下,抬手让众人起来:“各位爱卿起来吧!”
众人纷纷起身:“谢皇上!”
到此时重头戏才姗姗来迟,殿外太监高喊:“天历太子携三皇子和五公主,天越太子以及拓跋首领到!”
从殿外进来五人及其侍从,五人走到大殿正中分别行礼。
头三个应该就是天历的人了,未尤想。
三人先行礼,中间的人说:“天历太子白泽携三皇子白澈,五公主白染恭贺天盛新年。”
未尤看着这一国太子,神采飞扬,精神奕奕,眼神里有止不住的兴奋,倒是三皇子更加稳重些。
皇上:“白泽有心了,来人!赐座!”
欧阳陌:“天越太子欧阳陌恭贺天盛新年!”
这欧阳陌神情淡淡的,让人看不出他的情绪。
皇上未多说什么:“好,来人!赐座!”
最后一个就很明显了,来自游牧民族的新任首领拓跋当,一身极具特色的民族服饰,身材魁梧,嗓音浑厚:“拓跋当前来恭贺天盛新年!”
皇上本着拉拢的心思:“早听说北方民族新上任了一个有勇有谋器宇不凡的首领,今日一见可知传言非虚!”
“皇上过誉了!”
“哈哈,来人!赐座!”
几人按顺序坐在了主位左手边的位置上。宴会的主人公都到齐了,皇上举起酒杯:“借这杯酒感谢各位的到来,大家不必拘束,自娱就是。”众人皆举杯,待众人饮尽杯中酒之后,立刻就有丝竹乐声响起。
未尤和二师兄若离闲聊:“二师兄,你瞧那天历的五公主好不好看?”
若离:“我觉得一般般,都没有师妹你好看!”
未尤:“这五公主是来咱们天盛选驸马的吧?”
若离:“你怎么知道?”
未尤给了一个“你很没见识”的眼神,“要不然千里迢迢带着一个公主参加宴会做什么?”
若离“哦”了一声,“你下午的时候还问我这里面有没有长得好看的人,怎么样,这下看到了,可有中意的?”
若逸放下酒杯,若无其事地偷听。
未尤:“嗯…我感觉天历的两个皇子好像太年轻了些,就一种不成熟的感觉。拓跋当就算了,那个天越的太子倒是很对我的口味,越看越好看。”
两人在旁边叽叽喳喳,若逸听着他们的对话看向天越太子欧阳陌,欧阳陌似乎察觉到他的视线转过头来与若逸对视,顺势举起酒杯示意,若逸也举起酒杯,二人隔空对饮然后各自转过身去。
欧阳陌感觉若逸眼神的不友好,心里想着哪里得罪了天机老人的大弟子。若逸轻声阻止了未尤二人的交谈:“好了,你们两个回去再讨论吧,来,多吃点东西,省的回去又喊饿。”
宴会至半,天历太子白泽起身:“皇上,此次我天历另带来了一件珍宝献给皇上。”白泽挥手示意殿外的下人把珍宝抬进来,众人纷纷看着用黑布盖住的半人高物体,猜测里面到底是什么。白泽上前揭开黑布,一个通体红色的大珊瑚出现在众人面前,在光芒照射下,周身微微泛出红色的光晕,煞是好看。“此物乃是偶然所得,父皇命我将它送于天盛,以表示我天历愿与天盛世代交好之心。”
皇帝看了十分高兴,举起酒杯,“愿两国同心同德,世代交好。”
白泽:“此次还有另一件事。”
皇上:“哦?说来听听。”
白泽:“五妹自我给她说了天盛的盛况之后,便一心想要嫁到天盛,父皇和母后不忍看她如此,便让我带她前来,希望皇上能为白染择一佳偶。”
白染上前行礼:“天历五公主白染拜见皇上。”
皇上抬手示意起身,“公主端庄贤淑,自能找到一个心爱之人。朕自当为公主做主,公主可多与皇后谈谈,女子和女子才能聊到一起,如果找到中意的,朕来下旨赐婚。”
“谢皇上!”
未尤看着这一场场的好戏,心想回去得给卫樱提个醒,让她早日把亲事定下,夜长梦多。
没多久未尤就烦了,这些人不是喝酒就是听曲儿说话,也没个新奇玩意儿,美食也提不起未尤的兴趣了。
若逸在一边时时关注着未尤,自是第一时间就知道她无聊了,于是和师父说了声就带着未尤出了延庆殿向着不远处的凉亭走去。
若逸看着未尤垂头丧气的样子,心里想笑:“你这丫头,有什么情绪都现在脸上,一刻也不想再装一装。知道你烦了,以后再有类似的宴会,我就和师父说不带你来了。”
“还是大师兄懂我。殿里闷人,出来走走还挺好的。”
二人坐了一会儿就见有人影向这里走过来,走近一看原来是天越太子欧阳陌。
欧阳陌略略行礼:“原来是大公子和三公子,欧阳陌有礼了。”
未尤有点不知所措,她虽然能面不改色地和别人讨论欧阳陌的英俊,但是一旦正主站到自己面前,她反而有些拘谨,不知道该说什么。还好有若逸在身边。
若逸:“欧阳太子也是出来醒酒的吗?”
欧阳陌:“酒不醉人人自醉。”…
若逸和欧阳陌在一边闲聊,未尤也不说话只是静静的听,偶尔趁着光看一眼欧阳陌。好帅!
两人不知怎么就聊到了与政治有关的事情上。欧阳陌认为要实现天下大同,认为要整片大陆都实现统一。若逸则不然,“实现统一必定会利用战争的手段,到时民不聊生即便实现统一又有什么意义呢?”未尤觉得大师兄想的太过简单了,在这里,上位者为了百姓安居乐业而统一全国只不过是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罢了,他们真正的目的只是要得到至高无上的权利,总之,还是人的欲望在作祟。
未尤:“天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乃是历史潮流,估计应该没有一直分裂和一直统一。”
欧阳陌没想到一言不发的三公子能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当即表示赞同。“三公子所言正是我心中所想。”
未尤看了他一眼:“但我并不赞同以生灵涂炭为代价带来的统一。”
欧阳陌:“三公子觉悟高深非常人所能及。”
切,不同意我就说不同意呗,跟这些人说话真是费脑筋。“大师兄,我们出来很长时间了,该回去了别让师父担心。”
“好,我们回去吧。”双方各自行礼,若逸带着未尤回到殿内。
一场宴会下来,未尤都没有仔细听他们在说什么,无非就是各国之间的博弈,未尤听的心累。以她现代人的观念实在看不下去他们的做法,索性不听不看不想,时间就这样过去了。
回了驿站,未尤倒头就睡繁文缛节什么的最麻烦了,未尤有些想念在隐雾山上的日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