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洞外,那一湖深蓝在阳光的照射下更显悠远。
小白狗君子已经不见了踪影,祁磷看着对岸崖壁上的那道裂隙有点发愣。离别的场面有点伤感,以至于让他忘了问一问镇山神兽离开的路径。
水声响起,小白狗从湖边的水中冒出了头,''走啊!还在这里发什么楞呢?''
祁磷朝四周看了看,除了山洞前的这片缓坡和对岸那道裂隙前的一小片干滩,其余的地方都是笔直的岩壁直接没入湖水中,连一条迂回的小道都没有。
这片湖水,放到以前,祁磷踏水而行自然不在话下,但现在没有了丹田的支撑,还真难住了他。
''来吧,我载你过去。''君子拍打着水花招呼道。
''你?载我?''祁磷笑了笑,''年小身板怎么行?''
''都说了我是神兽了,你还小看我?''君子扭过头,气呼呼的问道。
祁磷道,''我哪里是小看你,就是怕一脚把你踩到水底下去了。''
君子闻言一个猛子扎进水中,不见了。
祁磷叹口气,''这脾气,一路上怕是够我喝几壶的了。''
这时,水面突然翻腾了起来,一块桌面大小的青石板哗啦啦浮出了水面,祁磷吃了一惊,蹲下身子看了看,青石板下面竟然是君子毛绒绒的脑袋,她就这样顶着它浮上来的。
祁磷见状,连忙跑过去,想搭把手。
''干嘛?''君子呵道。
''帮你啊!''祁磷白了一眼君子,''还能干嘛?这青石板是什么宝贝,值得你这般费劲?''
''你别乱动。''君子笑道,''嘻嘻,这就是一块石板,根本不是什么宝贝,我就是想让你踩着它,然后我载你过去。''
''啊?''祁磷吃惊道,''我踩着它?你载我过去?你这小身板······,好吧!''
祁磷突然想起,这块石板虽然个头不大,但份量绝对不轻,这样子她都能轻松的顶出水面,再加上一个人,估计也真的不在话下,到底是神兽啊!祁磷试探着抬脚,在青石板上踩了踩,纹丝不动,当下放心的站了上去。
君子也不说话,转身向对岸游去。
水面本就平静,君子的速度又很快,不一会儿就到了对岸。
祁磷上岸后,君子抛开石板任其沉入水底,跃上岸抖擞了一下白毛上的湖水,待浑身恢复蓬松,便头也不回的向那道裂隙跑去。祁磷紧喊慢喊都没有喊住,白影晃悠了几下,消失在裂隙中了。
祁磷三步并做两步追了上去,裂隙中哪里还有她的影子。
直到追到裂隙外的那条峡谷快出口的位置,祁磷都没有看到君子。
''君子,君子。''祁磷嘶吼着叫喊,一边支愣着耳朵仔细的听着。
峡谷口的那片树林中似乎有些动静,像是君子嘶吼的声音。祁磷顺着那声音追去,进入树林,然后他就看到了有生以来最别致的一幕。
君子站在树林中的一块突兀的岩石上,毛绒绒的脑袋高高的抬起,岩石下面林木间的空地上,各种飞禽走兽站的密密麻麻,出奇的安静,而岩石上的君子嘶吼的声音不算大,但已经有了十足的威严,她的目光在林木间扫过,就像君王俯视他的臣民。
''好了,记住我的话,现在你们散了吧!''君子最后抬起爪子挥了挥。
那些飞禽走兽闻言默默的转身,无声无息的向林中散去了。
''有点意思了,君子,你安排它们干什么去了?是报仇吗?''祁磷打趣道。
君子跃下岩石,''我就该那么小心眼吗?当初没它们追赶,哪来的我和我爹的这段缘分?''
''呵呵,这样最好,就是要大人不记小人过。''祁磷道。
''没你想的那么境界高,过我给它们记着呢,只是暂时不惩罚它们罢了!''君子嘶吼道。
''也好,现在我们走吧!''祁磷边说边往树林外走去。
''等等,外面好像有人。''君子警觉道。
''有人?''祁磷皱眉,''这里除了山里的人,不会有别人的,山里还真要赶尽杀绝?''
一只豺狗此时从山谷出口的方向蹿了回来,来到君子面前,冲着她狂吠了一通,君子嘶吼了一句,''嗯,知道了,你再去!''那豺狗显然有些兴奋,围着君子转了一圈,转身消失在了林木中。
''谷口有一队年轻人,都穿着青衫,可能就是山里派来找寻你的。''君子接着道,''这只豺狗说它会绕道在附近仔细看看,看还有没有别的人了。''
''青衫弟子。''祁磷抬头看看树影斑驳中破碎的天空,缓缓说道,''不等了,我们走,终究要面对,一关一关闯吧!''
''那我呢?我是突前还是断后?''君子认真的嘶吼道。
祁磷笑了笑,''就我们两个,还分什么突前断后,先出去看看再说,未必就一定是针对我的。''
说完,祁磷率先朝谷口走去。
君子愣了愣,箭一般窜出,追了过去,几下超过了祁磷,身影隐没在了林木间。
祁磷却不敢大意,边走边警觉的观察着四周,不放过哪怕一个细小动静,多年养成的习惯,还有洞穴里那些年锻炼出来的绝佳的听力,让他在距离那对年轻人很远的地方,就间断的听到了他们的议论。
虽然听得不是很清楚,但祁磷还是捕捉到了一些有用的东西,有几个词句很是清晰,包括'山主令''学社''大队人马'以及祁磷的名字。看来,这队人的目标就是自己了,而且有大队人马,这一小队似乎显得信心十足。
祁磷想了想,已经没有躲的必要,山里既然派出了大队人马,再怎么躲也是躲不过的,和自己预想的差不多,既然躲不过,过关斩将就是了。
祁磷拍了拍腰间悬着的落空,自言自语道,''看你的了。''说完,掏出一张老学究赐予的灵力符,法门运行过后,掌中的道符烟消云散,但蓬勃的灵力瞬间在他体内涌动了起来。
这种灵力充沛的感觉已经好久没有出现过了,丹田损毁后,祁磷一直觉得体内很你虚弱,内府很杂乱。昨晚逃离广阳峰的时候,也用了一张这样的道符,但当时箭在弦上,哪里顾忌的了感受,只想着如何逃脱了。
祁磷向着那小队年轻人摸索了过去,走的小心翼翼,几乎没有发出什么声响。
但距离那队年轻人还有十余丈的时候,那六人中被围在中的年轻人似乎有了感应,他示意大家噤声,然后放低身段,率先躲在了一颗大树后面,其余五人也迅速的隐匿在了附近的大树后,对着的方向正是祁磷所在的位置。
这个年轻人还真不简单,他一系列的动作都是背对着祁磷这边的,显然他感应到了祁磷的位置,却没有回头,而是先安排隐匿了大家的身形,单是这份定力都已经不简单了,况且,祁磷觉得这背影还有点熟悉。
祁磷不再犹豫,既然已经被对方感知,藏着也没有必要,拖延的时间越久,对方反而更容易招来大队人马。
落空出鞘,蓝芒在林间弥漫,祁磷高高跃起,向着那几颗大树的方向挥去一剑。
蓝色剑光从剑尖涌出,匹练般没入了那几棵大树的树干,惨呼声传出,有几道青色的身影向后倒掠而去,其中的两道身影,各自洒下了一串血珠,血腥味顿时弥漫了开来。
祁磷急追而去,掠过之前那几人藏身的地方后,那几颗大树才断裂倒地,断裂的茬口平滑如镜,没有丝毫的参差。
倒掠最快的就是那道祁磷有点熟悉的身影,此时他已经先于其他人掠到了林外的草坡上,手中的玉简已经捏碎,玉简粉末因风扬起,祁磷这边看过去,那扬起的粉末正好遮挡住了那人的脸。
树林的边缘,有一人已经伏倒在地,鲜血正缓缓的流过地上的草叶,另一人在快要奔到掠去最快的那人身边的时候也不支倒地,其余三人则是一脸惊恐的看着最快的那人。
玉简的粉末被吹散了,此时祁磷才看到了对方脸。
但祁磷依旧看不清他的脸,因为此人的脸上除了眼睛没有其他的器官,或者说是看不出原有的五官的样子,而是扁平的一块。
祁磷想起来了,难怪身影有些熟悉,这张脸正是学社竞技台上那块西周第一青砖的杰作,此人正是号称学社第一天才的温如岩。
可是祁磷有点奇怪,他完全可以复原这张脸啊?为什么还保持着这吓人的模样?
但不等祁磷多想,这支小队剩余的四人都迅速祭出了法剑,四柄剑都对准了刚刚掠出树林的祁磷,而且,似乎对方也不打算询问,因为四柄剑同时燃起了光焰,嗡嗡作响,如同箭在弦上。
祁磷正要挥剑,却从四人身影的缝隙中看到了一抹白光朝着山谷的右侧掠去,那是君子的身影,祁磷已经足够熟悉。
祁磷迟疑了一下,脚步还是折转,也不管草坡上的几人,向着君子掠去的方向飞掠而去。
四柄法剑已然射出,其中三柄显然有些紧张,直指祁磷方才站立的地方,只有温如岩的法剑,中途折转循着祁磷的身影追了过去。
草坡上的温如岩松了口气,也叹了一口气。
他松气是因为暂离了危险,他叹气,是因为不过几天时间而已,当初那个入不了自己眼的家伙,此时带来的威压已经让自己心生了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