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好话坏话都被祁磷说了,她还能说什么呢?
她这时候才觉得神兽的身份也并不是什么好事儿,他有点羡慕那个仙居山的普通女弟子了,守着许愿胡那样的美景地,修行道上有几乎是一帆风顺,心里还能装着自己喜欢的人,还能在关键时刻为了这个人一心赴死,这样的人生似乎更真实些。
祁磷却没有这样的想法,即便他也认为白月对自己的这份仗义也许包含了爱慕,可他实在不觉得当初和白月的一面之缘能有什么让对方可以心生爱慕的地方。自己当初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山里弟子,除了年长于她之外,祁磷真没觉得自己有什么过人之处,而白月当时因为什么就突然喜欢上自己了呢?祁磷真的不清楚。
只不过想起那个一脸坚毅的绝色女子,祁磷还是心中有些涟漪的。毕竟能被那样的一位姑娘所爱慕,也是人生的一种成就啊!
但这一切都应该过去了,君子还在惆怅中,小黑龙显然已经很不耐烦了,老学究既然赞成自己的想法,祁磷也就觉得没必要再等白月的玉简了,她醒来还是她,自己还是要做这件事,结果还是那么不确定,什么都改变不了,也就没有等的必要了。
祁磷知道,也许等那白月说些什么,自己的心里会更满足,可也只是自己的满足而已。他去的是连李有志都觉得棘手的地方,办的事连李有志都觉得棘手的事情,是断然不敢有所承诺的。
''小黑龙,我们走!''祁磷一只手攥在落空剑的剑柄上,决绝的说道。
小黑龙似乎没有想到祁磷突然就坚决起来了,她觉得祁磷怎么样等会等着白月那边的消息的,之前她抱怨也都是出于挤兑祁磷而说的,其实她并没有不陪着祁磷去海底的想法,他就像看着他不自在,看着他难受。但现在的样子,似乎这个叫白月的女子和他也并没有什么瓜葛,这倒是让小黑龙心里松快了不少。
箭楼上的风更劲了,远处的大东海海面上聚集起了厚重的乌云,懂天时的岛城人都能看明白,那是一场大雨来前的先兆,而这样的先兆也注定了这场将要到来的雨是一场透雨。
祁磷踏上了小黑龙的后背,盘腿做了下来。
君子此时才意识到,祁磷就要去办他的大事了,也许这一别,就是永远了。''祁磷。''君子刚开口,就已经泣不成声了,''你一定要回来,我不再拦着你了,但如果有危险,一定先退回来,行吗?''
祁磷没有回头,只是重重的点了点头,然后抬起没有握剑的那只手,朝后挥了挥。
这就算是告别了,祁磷眼角有累将要滑落,但他的眼前没有任何人,所以也没有谁能知道,这个一脸凌厉的年轻人,其实也有温情的一面。
小黑龙从没有飞的如此沉重过。
因为她从没有这么确定的面对过可能存在的无法抗拒的危险过。
她担心的倒不是自己,龙族都有九条命,不是人们常说的猫有九条命的那种命,而是切切实实的九条命,她不在乎为了祁磷送出一条命,当年她能把逆鳞和龙涎交给祁磷,还有什么不能给他的呢?
她担心的是祁磷,她知道劝不了他,她也知道这就是祁磷最好的机会了,她不希望他也和李有志一样没有时间和精力去完成夙愿,况且李有志还能找到祁磷这样的传承人,祁磷呢?万一找不到传承人怎么办?
岛城在缓缓退去,其实是小黑龙飞的很慢。
祁磷此时却不计较这些,他在盘腿打坐,心里默默的念着全本的《道德集》,任由蕴海中翻腾起的滔天大浪自生自灭,这些蕴海中海浪的威力,祁磷知道它们会转化成无穷无尽的灵力,在需要的时候,会充盈到四肢百骸的经络中,让手中的落空剑爆出夺目的蓝芒,也许暂时不能斩天灭地,可终究有一天会拓开这太过规律的人间的!
小黑龙停了下来,她已经飞到了祁磷所说的位置,这茫茫的大海上,除了偶尔飞过的海鸟,没有别的。海面很平静,可小黑龙知道,这里的海底,也许隐藏的就是这人间最大的秘密了。
祁磷还沉浸在修行中,可是到了这时候,修行还有什么用呢?
和海面的平静恰恰相反,祁磷的蕴海中此时已经翻起了滔天巨浪,巨浪拍过的地方,灵力源源不断的滋生,他的经络承受着前所未有的锤炼,但他自己的感受却是从来没有过的舒爽。是的,有新意在经络中生成,这种新意是对这人间的不断揣摩,也是对他自己的不断叩问。
落空剑开始震颤,剑意在他周围弥漫开来,这是祁磷之前没有过的体验,他想起了当年竹真人画在符纸上的那道剑意,那风情万种的一剑。
十多年后的今天,祁磷觉得自己的剑意已经突破了这人间的壁垒,甚至比竹真人的那一剑还要旷古烁今了。
但这都只是他自己的感觉,这种感觉不一定准确,但却能实实在在的让他的信心充足起来。
小黑龙感觉到了这凌冽的剑意,她为祁磷能有这样的突破而高兴。蕴海果然是强大的所在,这样短的时间里就能让祁磷再次突破,还有什么比这更让人振奋的呢?祁磷最担心的就是境界和当时的李有志之间的差距,现在破境,就算依旧达不到李有志的高度,也绝不会相差太远了。
祁磷自己的感觉要微妙的多,我甚至觉得已经超越了当年的李有志。
至少,心境上应该已经超越了。
虽然他自己的身后也有两座山和一座城,但他知道自己并非不可替代,远远不像李有志,仅仅一座城就压得他喘不过气来了。
这人间其实已经没有站在的巅峰的大人物了,这样反而更好,起码能维持某种微妙的平衡。
祁磷至少不用担心哪一方的势力干于轻举妄动了。
山还是那座山,城还是这座城,人间还是这个人间,也许这人间还会便的更好。
他自己就像一个拓荒者一样,有可能拓开这片天地,再造这人间了!